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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痛得似是呼一口气都撕心裂肺,只能瘫软坐在地上,脸色死灰死灰的,睁着眼睛看向宁老夫人,哀声说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谁又说了什么了?我们是要走的,可霏儿这身子眼下怎么能走?不是说好了,等霏儿养好了身体,我们就离开的吗?是不是……”东西也都毁尸灭迹了,当时自己下手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在了帕子上,趁着给兄长擦嘴的时候给哥哥下的毒。谁能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宁氏很有信心便是祁妈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于是一脸幽怨地看向宁夫人说道,“嫂子,是不是你和母亲说了什么?我知道,你恨我,恨霏儿,可嫂子也是当母亲的,自明白做母亲的心,霏儿这个样子,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住几日等霏儿身体骨好转了,我们就走,定不会再让你心烦。”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等话来,真是恬不知耻!宁夫人觑向她,道,“你早晚要走的,我难道还容不下你们这两日的时间?在小姑你的心里,我的心眼就这么点大?”母亲?当母亲的心?燕霏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是去,她只一心想为女儿瞒天过海,她可曾想过自己的馨儿,那时候她怎么不想想做母亲的心?

这个时候,她倒是口口声声说要体谅她作为母亲的心了。

宁氏咬着唇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她。

一旁脸色煞白的燕霏不可思议地看了两眼宁老夫人,垂下了眼眸,蹲下身子去扶宁氏,“母亲。”

“你还装,你还装!”宁老夫人见她还是质问旁人的语气,一点都知道悔改,更是气得手杖砸得地上咚咚地作响。“你嫂子说什么了?你嫂子说什么了?你别当自己做过的事情别人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母亲。”宁氏哀哭了一声,又是惧怕宁老夫人再是动手,眉眼带了警觉,“那母亲您为何怒火这么大?昨儿个在说了让霏儿养好了身体我们再走的。”

“那是还怪起我来,怪我朝令夕改了?”宁老夫人气得有些站不稳,紧紧地握住了拐杖,稳住了身子,然后道,“你可知道,你哥哥现在如何了?”

果然是哥哥的事吗?宁氏心里一阵慌乱。

燕霏伸手拍了拍的手,抬眸看向宁老夫人说道,“知道金太医过来了,我和母亲是刚想过来探望舅舅的呢,不想外祖母就派了人过去叫我们。”只是这叫却有些粗鲁了些,燕霏知道,这定是宁老夫人的命令,可她又不太肯能宁老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于是甜甜笑着看向床上的宁侯爷问道,“舅舅现在感觉如何了?”

儿子下半辈子就只能瘫在床上了,宁老夫人看着笑得一脸甜美的外和脸色煞白的女儿,不由得心里更恨,可更多是追悔莫及。

若昨日直接就赶了她出家门该多好?

如此,儿子也就可能被她毁了。

她们母女,一个害死了自己的孙女,一个害了得儿子下半辈子就这么完了。

宁老夫人狠狠地瞪着宁氏。

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这是她一母同胞嫡亲的兄长啊,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兄长啊!

她怎么能如此阴毒?对这般疼她的兄长也能下毒!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就成了整个人样子?

宁老夫人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若手里有刀,她觉得自己肯定会直接把刀子插入她心窝。

昨日她还想保护她们来着,想送她们母女离开京城避一段时间,然后再接她们回来。

不想,她如此狠心!

宁侯爷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以后要瘫在床上了,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情绪极其低落,一直都不敢相信将来他就这么瘫在了床上,要靠别人的伺候过日子了。

见宁老夫人对宁氏大打出手,大为震惊,“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妹妹有什么不对的,您好好教,别动手。”说着看了眼燕霏,“还有霏儿身上有伤,还是等她好点了再吧,也不急在这几天的功夫。”说着又是眉眼温和了些,对燕霏道,“舅舅很好,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

这个时候还不忘为自己的亲爱的妹妹说情和安慰宝贝外甥女!宁夫人眼底闪过冷嘲,等知道了真相,看他再如此疼爱宁氏和燕霏!

宁谵眼里也闪过失望。

宁老夫人气得直喘粗气,看了眼宁侯爷,手指哆嗦着指着地上的宁氏,“你还帮着她,护着她,你知道她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宁侯爷心里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妹妹能做对我做什么?母亲还请您息怒。”

“你听听,自己看看你哥哥对你多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宁老夫人扭头瞪了一眼宁氏,转而转头看向宁侯爷道,“你的腿会瘫,就是她给你下的毒!”

宁老夫人今日就要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了,她是铁了心要把这对母女逐出宁家了,不然,将来宁家还不知道会被她们母女作践成什么样子!

她如今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女,儿子也废了,宁家却不能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说清楚,儿子也能死心,不至于以后还会如此偏袒她们母女。

“母亲,不是我,我没有。”宁氏立即否认,“您是不是被人误导了?还有,哥哥这么疼我,我怎么可能害哥哥?”

“你也知道你哥哥那么疼你啊,可你却这般狠毒,对如此疼你的哥哥下手!”宁老夫人说道,“误导?谁误导我?是祁妈妈亲自带了人查出来的。”

说着让祁妈妈把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接了那用帕子包的东西直接朝宁氏丢了过去,“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你还想说是旁人害你哥哥的?”

帕子一丢还没有丢到她的面前就落了地,手帕如花一般地展开,里面烧了一角的手帕和装药的瓶子就掉了出来,宁氏瞳孔紧缩,然后抬头看向宁老夫人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母亲,真的不是我。”然后又看向宁侯爷,“哥哥,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是有人要冤枉我,有人栽赃嫁祸想害我!”

“外祖母,舅舅,母亲怎么会舅舅?”燕霏扶着宁氏,楚楚可怜地看向宁老夫人和宁侯爷说道,“外祖母,舅舅不是母亲做的,母亲不会这么做的。”

宁老夫人冷声喝道,“你还敢说是冤枉,要拖了张妈妈和那大夫人过来跟你当面对质不成?你以为把东西烧了,让旁人跑腿,就查不到不成?”

宁氏身子一抖,“我没有。”

宁侯爷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冷凝了下去,极力地握着拳头,目光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宁夫人,唇角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是的,不是我。”宁氏身子抖得如是暴风雨中的梨花。

宁侯爷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是想从她身上看什么来一般。

宁夫人看了一眼宁侯爷,撇开了头。

“祁妈妈,让人把她们拖出去,以后她们母女便与侯府再无半点关系!”宁老夫人厉声吩咐说道,“谁若刚妄自放两人进侯府,便乱棍打死!”她是非常疼女儿,可比起儿子来,嫁出去了还声名狼藉的女儿自然就要往后靠了。

跟儿子相比,女儿算什么?

扭头又看向宁侯爷,“你回头写个折子上去,这个家以后就由谵儿来支撑了。”儿子已经成了残废,这侯爵自就要孙子来担任了,以后宁家就靠孙子了。

如此想着,宁老夫人看向宁谵,“以后,侯府就靠你了。”

“祖母……”宁谵低唤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宁夫人伸手拍了拍宁谵的肩。

和丁丝言也都一起哄了眼睛。

若可以,他们希望能换回宁馨的命。

“外祖母,舅舅。”

“母亲,哥哥。”

燕霏和宁氏两人哭成了泪人,宁氏又是抬着泪眼看向宁夫人,“嫂子,你帮我说说话,求个情,都是我和霏儿错,都是我们不好……”

就这么走了,那以后她们别想再回来。

不甘心啊。

前不久,自己还是尊贵无比的燕夫人,可如今便宁家都要逐她们出门。

那样的风光,她只有留在京城,留在侯府,以后才能有再风光的时候啊。让她这么如是老鼠一般扫地出门,然后去过那穷酸的日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母亲,我想和媛媛单独说几句话。”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宁侯爷突然开口说道。

宁老夫人就皱了皱眉头,道,“你还是好生养病吧,等人走了,你眼不见为净。”

宁侯爷摇头,“我有些话要问妹妹。”

宁老夫人想了想,点头,“好。”兄妹两人说清楚了,就此断绝了关系也好。

宁老夫人立即带了一干人都退出了屋子。

宁氏跌坐在地上,刚被打的背部痛得厉害,惴惴不安地看向宁侯爷。

宁侯爷定定地看着她,喃喃说道,“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媛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宁氏摇头,“不是这样子的,哥哥,不是这样子,你相信我。”

宁侯爷看了她一会,指了指床边,“你起来,坐到这里来说话。”

“哥哥……”宁氏眼里立即迸射出惊喜。

他的意思是不怪自己了?

是的,哥哥从小到大最宠她了,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会责怪自己的!

宁氏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每动一下胸腔的地方就撕扯一下,痛得厉害,所以动一下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挪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母亲打得很重吗?”见她如此,宁侯爷问道。

宁氏眼里就如决堤的洪水往下滚,点了点头又摇头,“我没事,哥哥不用担心。”

“为什么?”宁侯爷一双眸子沉静得厉害,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给我下毒,你别否认,母亲不会冤枉你!”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宁氏泪眼婆娑地看着宁侯爷,道,“哥哥,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想害哥哥你的,真的不想,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不想离开京城,不想离开侯府。”

“所以就对我下毒?”宁侯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宁氏摇头说道,“那是迷药,我只想迷晕哥哥的,我没有想到……”她怎么会想到,那九香*散会与他喝的药相冲,还成了剧毒?无比悔恨地看着宁侯爷,“我真的从来有想过害你的,哥哥,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宁侯爷静静地看了她两眼,道,“你再坐过来一点。”

宁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不想刚挪了过去,眼前寒光一闪,一股剧痛从右腿的膝盖传了过来,宁氏痛得已经麻木了,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膝盖上匕首,鲜血已经迅速流了出来在裙裾上晕染了开来,如是怒放的红花一般,宁氏顺着匕首缓缓往上移。

手,肩,然后是最是熟悉无比的眉眼,宁氏‘啊’的一声尖锐叫了起来,痛得呲牙咧嘴膛目骇然看着宁侯爷。

“侯爷,怎么了?”祁妈妈在外面唤道。

“没事。”宁侯爷声音平稳地大声答了一句。

祁妈妈就看向宁老夫人。

宁老夫人摇头。

走到了门口的祁妈妈便又退到了宁老夫人的身后。

宁氏痛得眼泪长流,怕宁侯爷再对你自己的另一腿下手,便滚到了床榻下,扶着床边的锦杌慢慢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脸都痛得扭曲了,身上的冷汗如雨一般往外冒,惊恐地看向宁侯爷,“哥哥……”

“痛吗?”宁侯爷瞅着她,冷笑一声,“我想这个比我昨晚放血要轻一些。”

这就是他的好妹妹,宠了一辈子,护了一辈子的好妹妹。

宁家人丁单薄,不比旁的勋贵人家兄弟姐妹众多,所以,从小他很疼爱这唯一的妹妹。

小时候,母亲说糖吃多了会坏牙,可妹妹喜欢吃,他便会偷偷地让人去外面买,或是从母亲那偷偷地拿一些过来给她吃。

当时自己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孩子哪有不喜欢吃糖的?可每一次他都不会吃,只看着她甜甜地吃。

但凡她喜欢的,父母又不准的,他都会偷偷地帮她弄来。

后来,长大了,她说喜欢燕绰。

在他看来,燕绰是配不上自己妹妹的。

出身低微,虽是长得风华绝代,也有几分才华,可他却是出身太过低微了,因为燕家虽是望族,却早已落魄,而且还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扶持,怎么着都配不上自己出身高贵的妹妹,而且更重要的是燕绰心里有喜欢的人!

可妹妹喜欢啊,那就就成全妹妹呗。

出身落魄不要紧,有侯府在,侯府可以帮他,提拔他。

然,这些年燕绰的能力却让他惊叹,竟爬到了那样高的位置,一手遮天,虽有侯府这个岳家在,可宁侯爷心里最是明白不过,燕绰根本就没有靠过他们侯府,燕绰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有喜欢的人,也不要紧拆散了便是,刚好皇上是个喜欢美色的,送给皇上对宁家也有好处。

虽皇上没有得到美人,但云似雪到底是死了。

妹妹也如愿嫁了燕绰。

虽她嫁了人,自己却还是疼她。

便是自己有儿有女,儿女在自己的心里也没有越过她这个妹妹去,而且,自己对她的女儿比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疼爱。

他如此疼爱的妹妹,竟然对自己下毒,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就算知道外甥女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是妹妹和外甥女的丑闻大白于天下,他也还是想着保护她们母女两人。

可是她呢?她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什么叫她不想的?

她只是想要迷晕自己的?

都是屁话!满口谎言!

她出身侯府,又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燕夫人,她虽不懂歧黄之术,可难道她不明白喝药的时候有诸多的禁忌的吗?

很多东西都需要忌口的吗?

自己这么疼她,她怎么可以对自己下手?她怎么能如此狠毒?害得自己下半辈子成了残废!

自己还不到四十岁呢,正是壮年的时候。

可拜她所赐,自己就只能坐在床上或是轮椅上了。

往日有多疼她,那如今宁侯爷就有多恨她!

“哥哥……”宁氏牙齿打颤。

“这些年来,哥哥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是明白了,可是……媛媛不是这么回报哥哥的。”宁侯爷瞥了眼她的膝盖,说道。

他习过武,身手还不错,虽如今他下半身已经废了,可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下,她的右腿也是废了。

因为习过武,所以他熟悉人的身体穴道和经脉,很清楚怎样废了她一一条腿。

“哥哥,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的。”宁氏唇都快咬破了,看向宁侯爷说道,“哥哥你别怪我,如果连哥哥你都不管我,那我该怎么办?霏儿才怎么办?”

“我两条腿,你还一条腿,如此也就全了我们的兄妹情分,你走吧,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宁侯爷看着她慢慢地说道。

她都把自己毁成如此了,自己还管她?

自己失去了两条腿,她只还了一条腿,也算是当是对她最后的疼爱了,可她也别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他怕到时候会把她的另一条腿也废了。

“哥哥,哥哥。”宁氏往他的方向爬了一步,声嘶力竭道,“不要,哥哥不要赶走我,燕绰已经不要我了,哥哥再这样,那妹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哥哥,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不管妹妹的,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父亲要好好照顾我的。”

宁侯爷撇头不再看她,唤道,“来人。”

宁氏的一声惨叫,虽宁侯爷说是没事,可、宁老夫人还是担心,毕竟儿子如今行动不便,她担心儿子出什么事,正是担心不已地在外面等着,听得宁侯爷的话,忙是率了众人进去。

众人一进屋,见到床边鲜血淋漓的宁氏,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宁老夫人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涌,喃了两个字,扶着丫头的手,说了半响抖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全了。

“母亲。”燕霏惊呼了一声,忙拖着身子奔了过去。

宁夫人看了眼宁氏膝盖上插着那把匕首,眼里闪过骇然和凝重,抬眸看了宁侯爷两眼然后收回了目光,看了眼宁老夫人,吩咐祁妈妈道,“送姑奶奶和表小姐出去吧。”

“母亲……”宁氏仰头看向宁老夫人,“母亲,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一回,不要赶我走。”心里无比后悔。

她不该沉不住气的,该听了母亲的安排离开京城的。

可她在相府过惯了呼风唤雨的日子,离开,她不甘啊!她应该再小心才是的!该更谨慎一点的!

“外祖母,母亲伤得这么重,得先看大夫,您别赶我们走。”燕霏也开口求道。

宁老夫人一字一顿,“拖—出—去!”三个字说得极慢。

“是。”祁妈妈应了一声,立即叫了人进来。

宁氏与燕霏的哭天喊地渐渐远去,宁老夫人抖着手身子晃了晃,往后倒。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一众人吓得惊呼,就把她抬到了屋里的软榻上。

宁侯爷急得不得了,攥着拳头捶打着被褥。

大夫很快就请了过来,把了脉说道,“老夫人是刺激过度晕倒了,老夫人年纪大了,以后得平心静气休养着,不可再受气了。”

说完便是给她扎了针又开了药才退下。

扎了针,宁老夫人很快就醒了过来,看向宁夫人道,“以后这家就交给你了。”

儿子瘫痪了,女儿逐出了家门,宁老夫人的头发似一瞬全灰白了一般,身上更是覆着层暮气。

宁夫人点了点头,垂眸,“是,母亲。”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说到底,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未成料到的。

只是,她也没有想过宁氏那么狠毒,对宁思严也能下手。而,宁思严也对宁氏痛下了一刀。

兄妹两人相互残杀,最心痛的莫过于老夫人这个做母亲的。

作为母亲,宁夫人很能明白。

宁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让人抬了轿辇来,带了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宁夫人吩咐了人好好照顾宁侯爷也离开了。

已经死了的心,也不会因为宁侯爷瘫痪了就能够复燃的,女儿为何自尽的,他又是如何偏心的。

宁夫人都清清楚楚。

面子上让人好好伺候他就是了,他要是喜欢,把后院里的那几个妾送过来陪他就是了。

宁侯爷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嗓子如是被人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呆呆地坐了良久,吩咐了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写折子。

……

祁妈妈到了黄昏才带了人回来,细细回了宁老夫人,“奴婢送了姑奶奶和表小姐去了双喜胡同,那宅子也收拾得赶紧利落,老奴也请了大夫过去的,大夫说,表小姐的伤养些日子就能好,姑奶奶……”终究是嫡亲的女儿和外甥女,虽是愤怒狠决把人赶了出去,可心底肯定是担心的呢!祁妈妈顿了顿复又说道,“姑奶奶断了一根肋骨,还有,腿只怕是好不了了。”

说完便垂下了眼眸。

那肋骨是自己亲手打断的,那腿是儿子废的!宁老夫人手指一颤,然后缓缓抬手摆了摆,“罢了,以后不要管她们母女的死活了!”

“是,老夫人。”祁妈妈忙应道。

宁老夫人闭上了眼睛,良久才低声说道,“去收拾了东西,明日我就搬去佛堂住。”

祁妈妈愣了下,点头应道,“是。”

宁侯爷残了,上折子把爵位让给世子宁谵,自是没有非常迅速就批了下来。

前就已经带了丁丝言一阵子的,宁老夫人去了佛堂谁都不见,宁夫人把府里的中馈交给了丁丝言打理,只说碰上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就找她。

……

双喜胡同的宅子是燕霏的嫁妆,人都是宁氏以前精挑细选的,所以众人也都是尽心伺候着。

那日鲜血淋漓的宁氏和脸色苍白的燕霏是被当众赶出侯府的,母女两人的事传得比那烈阳还要热烈几分。

流言蜚语之中,李昶也霉运连连,他前负责的差事屡屡出事,最严重便是那堤坝的用料出了事,被人直接参到了亁丰帝的面前。

以次充好,那堤坝出了事,那边是老百姓千千万万条性命,亁丰帝当即便把用镇纸砸破了他的脑袋,把他手里的差事全削了。

还是惠妃的努力下才没有被关去了天牢,只罚了三年的俸禄并思过半年。

容华知道李昶的事是燕绰和傅久蔺下的手,因为虽说是阴差阳错自己来了东陵与父亲相认了。

可当日李昶绑她却是事实,他又不是傅久蔺,可不会轻易原谅他!

没过两日,孟老爷和孟非澈父子便到了。

孟老爷如今的霓裳阁在大周是首屈一指了,得了何武的启发,容华又在这边,又有相爷在,所以他便带了儿子过来,想在把分店开到东陵来,到了丽京,歇了一晚,第二日便去相府。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乔羽辰。

他与孟非澈曾经共过患难,又是年纪相仿,两人一见面便是称兄道弟非常的亲热。

虽是商人,可燕绰也不会轻视,晚上在相府吃饭。

吃完了饭,乔羽辰便问燕绰道,“燕伯伯,我能不能留非澈在这里住一晚?”

“自然是可以的。”燕绰慈爱笑道,“这里是你的家,你想请朋友住多久便住多久。”

“谢谢燕伯伯。”乔羽辰感激说道。

“这……”孟老爷面色犹豫,“会不会太麻烦相爷了?”

“孟老爷客气了。”燕绰慈爱地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他们在,府里也热闹。”说着看向孟老爷,“相府地方多,孟老爷若不嫌弃,那可以过来住,住客栈终究是不方便。”

燕绰如此平易近人,这相府一般人都难进门,哪还嫌弃?孟老爷知道这都是因为容华的缘故,忙拱手道,“相爷言重了,犬子麻烦相爷,王爷和王妃,至于草民进进出出的还是不打扰了。”

这来开店,自是要先理解理解这边的情况。

燕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

孟非澈以前在大周的时候,与乔羽辰一起念过书的,资质也好,对数字尤其敏感,这点让傅久蔺大为惊叹,爱不释手,从衙门回来便是提了孟非澈去了他的院子。

过了两日,下了衙门回来便直接去了和煦院,便对在廊下与周珩一起歇凉的容华道,“非澈那孩子,要是能留下就好了。”

这两日他的行为十分古怪,容华扬眉道,“义兄想做什么?”

傅久蔺看了眼坐在一旁动作优雅地喝着茶的周珩,又是看了眼院子里没有人,温雅一笑,道,“教导他,以后把恒通交给他打理。”

恒通?

恒通钱庄?

容华讶异看向周珩,周珩也抬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恍然大悟。

难怪他会去大周呢,是因为恒通钱庄的人透露了叶世轩寄存在那东西的信息啊。

所以,他是过去处理事的。

“想不到……”容华淡笑,“你是恒通的东家。”

“当年义父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傅久蔺耸肩,“不想,玩着玩着就这么大了。”一副很是自豪的样子。

周珩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喝茶。

容华点头,“我跟孟老爷提提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孟家可就他一个儿子。”

对于两人的云淡风轻,傅久蔺也见怪不怪,点头,“我知道。”

……

知道孟老爷要过来的时候,容华便是让顾妈妈派人打听好了几个不错的店面。

孟老爷看了后,很快就下了决定盘了一家。

然后是装潢。容华画的衣服款式别出心裁,所以,这店面的怎么装潢,孟老爷请了了容华出谋划策。

自己占有干股的,所以容华爽快应了下来,便带了醉彤和流苏出门去了店面,看了情况后。便与工匠说了自己的想法,到了快太阳偏西离开。

马车刚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便又腾的猛然停了下来。

醉彤与流苏忙扶住容华,醉彤不悦道,“怎么回事》”

“王妃,有人跪在前面拦车。”车夫回道。

呃?容华顿了下,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

燕霏?容华扬眉。

醉彤掀了车帘下了马车,往前走两步,看向跪在马车前的燕霏道,“别乱叫什么姐姐,我家王妃没有姐妹。”说着就要去拉燕霏。

“姐姐,姐姐,我有话跟你说啊,你不要不理我。”燕霏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群众都围了上来,柔弱的人都令人同情,围观的人便是纷纷议论起来,说什么这做姐姐的太无情了,妹妹都已经跪在了地上了,这做姐姐竟还见都不见一面之类的话。

这还想让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原谅她吗?然后再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回相府?

这无声无息地寂静了几日的燕霏看来是养好了伤了!容华掀了帘子,下了马车,走了过去,淡淡地看向燕霏。

燕霏身着杏白色绣了粉色海棠花的褙子,鹅黄月华裙,乌压压的发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

少了往日的华贵,却多了一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一见容华的人,燕霏便是泪蒙蒙地看向容华,哀求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姐姐不要怪我好不好?以后妹妹给你做牛做马,给你当丫头,伺候你,你想怎样都可以,妹妹只求姐姐不要生气了。”

这宁氏与燕霏的传言传得街头巷尾都知道了,可这平民百姓见过燕霏也不多,便是以前在有幸能见过的,哪能想到眼前这般柔弱如雨后梨花的人便是那个尊贵的相府小姐?

所以,也没有人认出来。

容华来丽京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认识她的人也不多。

所以,围观的人便是几乎是一片倒向燕霏那边。

容华听得众人的话,便眯了眯眼睛看向燕霏微微地笑,冷嘲道,“给我做牛做马?当我的丫头伺候我?你是不是还想打王爷的主意?燕霏,人要脸要皮,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口来,你还有脸吗?”

“啊,是燕霏?”

众人轰然。

“姐姐,我知道当初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父亲养了我这么多年,虽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生恩不及养恩大,我还没有好好孝顺父亲呢,都是我的错,惹你生气了。”燕霏哭得如是风中摇曳的花儿,“我是真心给你来道歉的,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丫头没问题,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让你伺候我?我还想多活两年!”容华淡声说了一句,转身同时摆了下手,“醉彤。”

“是。”醉彤点头,伸手就拎起了燕霏丢到一旁,讥讽道,“你还有脸拦王妃的马车?王妃心善不与你计较,口口声声要王妃原谅你,你不过是想回相府,你也不想想你都做过什么?接了你回去,败坏相府的名声吗?下次,再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便掠身上了驶过来的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

“我呸!”围观的群众朝燕霏的方向啐了一口,便是飞快地散了。

燕霏紧紧地咬着唇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

自己放下身段跪下来求她,她都不给自己一次机会?

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了,而她得到了父亲,嫁给了周珩。

若是她原谅了自己,那自己就可以跟着他们回大周,到了大周,那东陵的一切也都成了过去。

到了大周,那自己就可以改名换姓,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而且,在燕容华的身边,自己不是就有机会接近周珩?

不就可以近水楼台?

可是,燕容华这贱人竟是一丝机会都不给她!枉费她顶着烈日在此守候了她那么长的时间!

都是她燕容华的错!

燕霏面目阴沉,浮了一层狰狞之色。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燕容华!若不是她,自己还是相府尊贵无比的大小姐,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燕容华的到来而毁灭的!

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不给自己机会,那自己可以找别的机会。

例如,久哥哥!

例如,还有父亲!

她燕容华不过是才来几个月的时间。

可自己却是当了父亲十多年的女儿,当了久哥哥十多年的妹妹!

过这么些天,父亲和久哥哥肯定消气了的,如此一想,燕霏便勾了勾唇。

……

“这人可真不要脸,还敢来当街拦王妃的马车!”醉彤愤愤说道,“奴婢真想一下把她直接甩到隔壁街!”

“昔日风光尊贵,如今被人唾弃,她是心里不甘。”容华慢慢喝了一口茶说道,“找我,一来是想让我在父亲面前为她求情,二来嘛……”

容华笑了笑。

给自己当丫头,是打算着跟他们回大周,她也还惦记着周珩呢!

“她想得倒是美!”醉彤道。

“我想啊,我这里行不通,她还会找上父亲和义兄的。”容华微笑说道。

李昶,她给他戴了那么一顶绿帽子,是不敢回去找的。

然,父亲和傅久蔺不同,他们毕竟当了十多年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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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今天六点起来送人,起太早了一天都恍恍惚惚跟梦游似的,反应极度迟钝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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