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绯烟才不怕她。
前世被这个丫鬟磨磋够了。
这辈子,是她的债,她都要一一的讨回来。
“你……”
细绒气急败坏,“你个贱人。”
“贱人骂谁?”
“贱人骂你!”
薛绯烟噗嗤一声笑了。
细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着了薛绯烟的道。
“天杀的小贱婢,我今日,定要跟你拼了不可!”
细绒怒嚎着,抬手便要薛绯烟拼个你死我活。
薛绯烟瞧着后头来了人,选了个刁钻的角度,避开了细绒手里头大部分的力道。
再十分配合的,往后一仰,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水花溅起半米来高,惊动了院子里头所有的人。
“怎么了?”
“啊,有人落水了。”
“我瞧见了,是细绒,细绒把新来的那个姑娘给推到水里去了。”
“来人呐,救命啊,我怎么瞧着那姑娘不会游泳呢?”
“哎呀,那姑娘不挣扎了,是不是没气儿了?”
常青扑腾下了水,可有一个人,竟然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啊,公子下去了!”
“张妈妈,怎么办啊?公子跳进河里去了!”
岸上的丫鬟们一个比一个叫的厉害。
那些小厮们,好不容易找来了长长的竹篙,还有结实的绳子,没想到他们家二少爷竟然自己跳进了水里。
就二少爷那身子骨,若是出了什么好歹,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思及此处,那些会水的,不会水的,统统像是下饺子一般,跳下了水。
薛绯烟只察觉到有一个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想过会是常丰。
直到被人救上了岸,她才发现,救她的人,竟然是盛叶文。
?
有没有搞错?
盛叶文是脑子里搭错了一根筋吗?
他们不过就只认识一天不到而已。
薛绯烟总觉得好像哪里出了差错。
可,戏已经做到了这般田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唱完。
她闭着眼睛装死。
盛叶文好像很是焦急,不停的揉搓这她的手,低吼道:“大夫呢?怎么还没人去请大夫?”
但事实上,在场所有的人,最担心的,却是他。
“公子糊涂,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能下水呢?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就是啊,公子,小的先扶您进屋,泡个热汤,换身衣服。”
“奴婢这就去熬姜汤,公子您换了衣服,得赶紧喝一碗才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想要将盛叶文往屋子里拉。
可盛叶文却纹丝未动。
“你醒醒,你醒醒。”
他拍着薛绯烟的脸。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醒过来?”
“薛绯烟你给我醒醒。”
他拍打她的力气越来越大。
有那么一瞬间,薛绯烟快要装不下去了。
因为,她觉着,她的脸蛋一定被盛叶文打成了猪头。
好在,大夫来了。
这可真是来救命的人啊!
薛绯烟内心对这个大夫感激涕零。
“胡大夫,你来了?你赶紧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薛绯烟万万没想到,盛家请来的大夫,竟然是杏林堂的胡善之,胡大夫。
胡大夫的身后,还跟着厚朴。
他们见到她,很显然,吃惊的程度并不比薛绯烟少。
不过现下,人多口杂,他们身为医者,自然不会自乱阵脚。
胡善之十分认真的给薛绯烟把了脉。
厚朴到底年轻,心智还不算稳,为胡善之拿脉枕的时候,一不小心,拿成了装药丸的小木盒。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将木盒重新塞回了药箱,又及时拿出了脉枕,才让胡善之得以及时诊脉。
胡善之安安静静的把了半天的脉。
他发现,这姑娘的脉象,没问题啊!
没有呛水,也没有受惊,脉象平稳,除了气血尚亏了一些之外,并无大碍。
可他又想了想薛绯烟的为人。
若是无碍,她偏又装晕,定然是另有隐情。
身为西关镇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胡善之时常会被镇内的富贵人家请去看诊。
对于那些高门大户里头的腌臜事,他心里头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既然如此,看在厚朴的份上,胡善之并没有拆穿薛绯烟。
他神情严肃的对着盛叶文叹了口气。
“这位姑娘受了惊吓,又呛了水,此刻有些不好,还请公子尽快备好一间厢房,老朽要为姑娘扎针,外头天冷,万一再邪风入体,造成伤寒,那便更加不妙。”
听到这话,盛叶文哪里还有不依的?
他对着张妈妈道:“奶母,赶紧将西侧房准备好,将她安置过去。”
西侧房?
那怎么可以?
她话吐到嘴边,见到在场这么多人,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细梅、细丫,你们去将房间收拾出来,赶紧的。”
“是。”
“剩余的人都散了吧。”
张妈妈指挥道:“常丰,赶紧让厨房备水,让二公子好好泡个热汤,驱驱寒气,免得着凉。”
常丰领命。
张妈妈又低声对盛叶文道:“二公子,大夫说这话,这姑娘定然还有救,您得赶紧去更衣才行,万一受了凉,小娘责问起来……”
盛叶文浑身冰冷,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地面上早就聚成了一个小水坑。
他抬手,招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
“你们,把她抬到西侧房去,我去去就来。”
这边彻底安顿好了,盛叶文才安心的去沐浴更衣。
只不过,临走前的那个喷嚏,让整个苁文苑的下人们心里头,都不自觉的抖了三抖。
“对了,细绒是吧?你给本公子跪在这里,没有本公子的允许,不准起来。”
等他收拾好自己,再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薛绯烟被送进了西侧房。
胡善之虽是医者,可毕竟是个男子,顾着男女大防,屋子里伺候的婢女们,不仅没办法支开,还得依靠着她们照看薛绯烟。
趁着婢女们给薛绯烟换衣裳的空隙。
胡善之悄悄地问厚朴。
“这丫头,怎么会在盛府?”
厚朴至今还没在震惊中回神。
“不知道,外祖,你说,她会不会是被盛家人强掳来的?”
她那么瘦弱,那么可怜。
一个人带着幼弟生活,已经够难了。
为什么还要遭受这些苦楚?
厚朴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妥。
“若她真的身陷囹圄,那我一定要救她出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