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先用这笔银子应急,等日后有了钱,再设法将钱还给他。”
二十两银子呢,肯定够她支起来一家包子铺子。
若没有那些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就好了!
薛绯烟将银子重新踹回钱袋子里,“有了这钱,等开了年,我便将你送到私塾里头上学,一会儿我去上工,趁着空档,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买回来送给你之前的夫子做节礼,只要你能继续读书,我心底的这块大石头,也能落下!”
听着这些,楮墨的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阿姐,不用。”
他握着薛绯烟的手,细细的摩挲。
“我打算今日便去镇上,找些书孰替人抄书,咱们还得赚银子还债呢!”
户籍文书一日没拿到手,楮墨便一日心神不宁。
昨日,他将宇文霆藏进后山之后,宇文霆为了感谢他,直接将自己的钱袋子都给了他作为报酬。
那里面装的,远不止二十两银子。
奈何除了十两散碎银子之外,还有两颗夜明珠,和一把刻了印记的金瓜子,外加一枚一看便成色不菲的玉葫芦。
眼下,宇文霆正被四方围杀,有关于他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会将他暴露在阳光之下。
除了碎银子之外,其他的东西,楮墨不能动。
“胡说。”薛绯烟禁止了他的提议。
“你才十岁,挣什么钱?好好读书才是要紧。”
“阿姐。”楮墨晃着薛绯烟的袖子撒娇。
“私塾的先生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我去抄书,一来可以赚钱,二来,也可以多看看我从前没看过的书籍,这样对我更有裨益,我并非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哪有阿姐一个人出力的道理?”
没辙,面对这般柔软,笑意吟吟,又一脸乖巧的楮墨,薛绯烟哪里还能说出半句拒绝的话?
楮墨的聪明才智,在整个远山村都是有名的。
若不是张翠花坚决反对再送楮墨去私塾念书,为家里节省一笔开销,去年的童生考试,楮墨一定不会错过,定然榜上有名。
薛绯烟心疼自家弟弟,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那行,等咱们把欠的银子还了,拿到了户籍文书,阿姐一定努力赚更多的钱,把你送到西关书院去读书。”
楮墨笑眯眯的点头,“好,都听阿姐的。”
既然楮墨也要去镇上,那薛绯烟便不必在里给他留饭。
两个人草草吃了早饭,便一同去了镇上。
楮墨先送薛绯烟去了西关酒楼。
目送着薛绯烟从后门进了后厨,自己才转身,去了街口拐角的那一家书孰。
这家书孰,从前阿爹还在时,经常带他来。
店老板与他已经相熟,见到楮墨进来,店老板惊讶了一下,而后则笑眯眯的起身迎接。
“墨哥儿,你好久没过来了,我这新到了一批书,你要不要看看?顺便再给我列个新的书单子,我好照着那上面的名字多进些书回来。”
之前楮墨跟着薛老二来的时候,经常会给店老板列书单,店老板照着那书单进回来的书,十分好卖。
一来二去的,楮墨每回过来,店老板都会让他给店里列新的书单子。
楮墨看着双眼笑眯成一条缝的店老板,神色有些复杂。
从前他不明白,为何阿爹总带他来这家书店。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阿爹一直都知道......
楮墨垂下双眸,沉了一口气。
“知易行难。”
店老板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泰然处之。”
......
第一天上工,薛绯烟来的有些早。
前头还没开始营业,不过负责打扫卫生的帮工已经来了,后厨来了一位厨娘。
薛绯烟不认得。
好在她不怕生,见到那位厨娘正在剥豆子,她也凑了过去,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厨娘对面,与她一同剥豆子。
“婶子您好,我叫薛绯烟,是新来的配菜小工。”
那位婶子明显听说过这件事。
她将薛绯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薛绯烟?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好这份工吗?”
不怪这位婶子不相信薛绯烟的能力。
实在是薛绯烟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提不动刀的模样,让她洗洗碗、擦擦桌子还差不多,切菜配菜可是个体力活儿,她还真不一定吃得消。
“婶儿,我能的,您别看我个子小,我力气大得很呢!”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况且薛绯烟又是个晚辈,整天扬着一张笑眯眯的笑脸,见人便格外亲切的打招呼,脾气也好的不像话。
不过一天,后厨的那些厨娘、厨子们,都格外喜欢这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
临近年关,酒楼里的生意好到不行。
一天的菜切下来,薛绯烟累的,胳膊肘都不像是自己的。
芡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薛绯烟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确是个踏实肯干的,除了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之外,之后摸清楚了规律,她已经能够做到看眼菜单,便知道提前要预备些什么配菜?怎么切?切多少合适?
这才一天,她便掌握了门道,这让芡实很是满意。
上完了最后一道菜,薛绯烟长舒了一口气。
芡实放下手里的锅铲,锤了捶颠勺用的那只手臂,活动活动筋骨。
“累吗?”
他问薛绯烟。
薛绯烟老老实实的点头。
“累。”
确实累,不过她高兴。
“那明天还来吗?”
“来啊,当然要来,这可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可喜欢呢!”
薛绯烟笑的开怀,一双眸子犹如天上的星子,璀璨明亮。
“嗯,不错,挺有干劲儿,明天再来上一天工,后天大年三十儿,咱们楼里放假,年初四来上工,月钱一两,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若是家中有事儿,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
得了肯定,薛绯烟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好嘞,多谢芡实大哥,您可真是个好人!”
“别。”芡实摆摆手,“我可不居这个功,你要感谢的话,自己感谢厚朴去。”
说曹操曹操到,前一刻芡实刚刚提及厚朴。
后一刻,厚朴的身影便出现在后厨的院子里头。
“哟,以往可没见你来我这儿来的这么勤!”
芡实一语双关的说这话,眼神不停的在厚朴与薛绯烟之间往来。
厚朴耳根子一热,十分不好意思的憨笑出声。
“我哪有?”
薛绯烟洗干净了砧板、菜刀和手边的配菜盘,刚解下围裙,从里头走出来,准备去接楮墨,便看见厚朴站在院子里,朝着她看。
“诶?小先生?你怎么来了?”
下一秒,楮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