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一边撸着猫，一边平静的问：“都没有反应太超出寻常的吗？”
“有。”董敬想了想，将下属的汇报原封不动的复述道：“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看到某一枚玉牌时的神色很奇怪，有些激动似的，紧跟着，有些鬼祟，之后，我们以为他要偷东西，结果他大大方方的买走了。”
“你没叫人跟上去看看？”陆厌问。
董敬不好意思的道：“跟上去了，就是个普通的布庄老板……”
布庄老板。
哦。
真是普通。
等等……！！
陆厌猛然反应上来某件事后，大怒道：“董敬，你可真是蠢的让我想自杀。”
“…………！！！”被骂的董敬有些委屈。
紧跟着陆厌劈头盖脸的继续训斥道。
“什么布庄老板！”
“你是废柴吗？”
“你难道不知道摘星阁的耳目遍布整个大陆？”
董敬“啊”了一声，这才反应上来，说道：“您是说，那个人是摘星阁的人。”
陆厌垂着眸重重的想了好一会儿。
这才狠狠的瞪了一眼董敬。
然后转身，将白猫丢到一边，便去找齐青杳了。
齐青杳正在房中不知道搞什么，一推开门，便嗅到一股猛烈的药味儿，陆厌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等适应那股子药味后，才走进去。
齐青杳将身上的围裙摘下来，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陆厌喝了一口茶后，道：“有一枚玉牌有可能被摘星阁的人拿走了。”
“拿走？什么叫拿走了？”齐青杳不明白这个表述的含义。
“就是买走了！”陆厌说道。
齐青杳惊讶的道：“然后青州城内也没有任何动静？”摘星阁的人买走，肯定是有含义的。“摘星阁的人买走，说明摘星阁的人肯定认识那枚玉牌的图案。”
“可能要递给上头。”陆厌还算冷静，想了想，道：“摘星阁的阁主太神秘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譬如，万一那个阁主在京城呢？就得花时间。”
齐青杳想了一下，不怎么赞同道：“我感觉，摘星阁的阁主，就在青州城。”
“凭什么这么以为？”有证据吗？陆厌问。
“凭这段时间，从似锦打死了庞涓，重伤公孙奢后，整个大陆的目光，不管普通人怎么看，但凡是有点能耐的人都会关注这里，饶是商老先生都偷偷跑来了……”齐青杳掀起眼皮说道：“再说了，你不是说之前拍卖所内，有看到望月阁的阁主吗？”
“是。”陆厌忽然极为深意的笑道：“望月阁这么一个神秘的要死的机构，阁主都来了。望月阁和摘星阁，有点伴生关系。望月阁渗透的那一批人，直线的线人是给摘星阁汇报的。”
“哈？”齐青杳当场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陆厌问：“震惊什么？”
齐青杳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问：“望月阁的人怎么会给摘星阁汇报情报？”
“……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陆厌挠挠头，开始给她缓缓说起某些事儿，都是他很小时候听过的一些传闻，“大陆上以前有个很夸张的传闻，说是无双城内，有个很恐怖的地下训练所，叫做黄泉训练所。黄泉训练所号称鬼楼的人才培养基地。专门搜罗来自大陆各处的孤儿，将他们收入门下，教导他们各种技能。”
“像是识字，读书，算术，以及在稍微长大一些，便会根据孩子的特性，有修行才能的，便训练那些孩子如何杀人。这些人长大后便进入玄武阁。成为暗杀专家。”
“不能修行的便会教导怎么成为医师，这些人长大后进入万花堂成为最出色的大夫。”
“又或者，用天罗战棋来测试孩子们的大局观和谋略天赋，来选拔出最厉害的谋士。”
“至于喜欢研究小玩意儿和奇门机关的，就会进入霹雳堂。专司研究暗器研发，以及刑罚和肃清叛逆。”
“算数极好的，进入麒麟阁负责鬼楼各处的财政。”
“最后，那些天生脑子动的极快，很会察言观色和骗人的小孩子，就会进入鬼楼人数最庞大的机关之一：望月阁。望月阁会详尽的教导他们怎么去伪装，怎么去渗透，怎么去卧底。还有根据特性，再教导小孩子们很多职业技能，好让他们迅速的融入。”
“最后剩下一些样貌极为普通，丢到人堆里都引不起半分注意，做事都很沉稳的，进入摘星阁。因为情报司需要的便是普通。这些人分散到大陆各处，会成为望月阁那些线人的上家，收取情报后，统一交到摘星阁。”
“……反正是真是假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很小时候，我听教导我的师傅们说的。”
……
……
齐青杳疑惑的摸着下巴，漆黑的瞳子忽闪着，像是沙漠中的一颗银星，说道：“那望月阁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陆厌淡月微蒙的眼里一片清黑：“鬼楼是一体共生的关系，所以也不能简单的概括成为他人做嫁衣。”
齐青杳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这么做，第一是因为望月阁训练出来的这堆人，都是很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格局的人。所以没法去整理情报。便需要脑子比他们更清晰的人来统领他们。第二，鬼楼是想用摘星阁来牵制望月阁。”
“你……确定是第一次了解鬼楼？”这分析能力……她以前真的是个白痴吗？陆厌都无语了。
“我这不是刚听你说了这么多吗？”只要信息掌握的够多了，便能有个最正确的判断。
“虽然你是第一次听，但你的分析也太精准了。”陆厌有些震撼，又说道：“如果望月阁的人全部渗透进去，望月阁在掌握所有情报的话，那望月阁的情报和渗透能力，就凌驾于几个大国之上，望月阁的阁主权限就比一国之主还厉害。以及，某种程度上，望月阁的能力会超出三堂四阁之上。所以，你说的相互制衡，也是对的。摘星阁号令不动那些渗透的人，望月阁号令不了所有各处的情报专家。形成了一种牵制。也避免了一家独大。”
齐青杳：“……”
看来这鬼楼的楼主真是一个超级聪明的人。
可是问题来了。
若摘星阁的阁主在青州城。
假设那枚假玉牌给摘星阁给“特地”拿走了，那现在什么反应也没有…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吗？
齐青杳不禁说道：“按照你当时的分析，那枚玉牌的来历应该很不一般，你猜我亲爹是个很牛逼的人……在垂死关头，强行把我送走！但是问题来了，摘星阁现在按兵不动，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不就间接的反驳了当时陆厌的全部猜测？我亲爹是个一般人！玉牌也没什么特殊来历！我也不是什么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
陆厌垂下眸，眸色极深，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