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表示,他知道宋家有钱,知道宋清辞是家里的宠儿。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徐呦呦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
那是什么泼天的富贵!
虽然那是没兑现的二十万两,但是在徐呦呦的信中,那么轻描淡写,只提了一句,根本就没有叮嘱过其他。
她长篇累牍的,都是在教宋清辞,如何攻略自家三爷。
傅安一直觉得,自己秉承的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圣人教导,但是现在有些扛不住了。
因为,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啊!
徐呦呦,自己就可以支撑起来一支军队几年的耗费!
这是多么可怕的财力。
也多么吸引人……
而且,看徐呦呦的信,傅安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这个如此简单甚至傻乎乎的女人,如何赚到那么多银子的?
徐呦呦真是太容易拿捏了吧
她对宋清辞,不说掏心掏肺,主要肯掏钱。
宋清辞上一个相公赔了钱,根本提都不提,继续砸钱找下一个。
傅安无法想象,徐呦呦到底有多少家底。
但是那对他,足够诱惑。如果三爷能有这样富可敌国的岳家支持,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再好不过。
所以,傅安也在金钱面前妥协了。
不就是嫁过人吗?
现在也分得干净。
而且宋清辞现在一心一意都扑在三爷上,收到亲娘的信后,迫不及待地“实施”。
洗澡那出戏,直接让山上的人都知道她和傅三爷的“实质性”关系。
虽然有些卑鄙,但是那也是为了给三爷送钱啊!
傅安可以忍。
但是他觉得,傅三爷知道了,可能忍不了。
傅三爷一身骄傲,最讨厌别人针对他的算计。
所以傅安现在替宋清辞担心,替她说话。
然而他太笨,铺垫了半天,傅三爷好像也没听明白。
傅安没办法,知道他忍耐有限,便把从细作那里搜到的银票连同信一起交给傅三爷。
傅安也难。
他也难以启齿。
但是他还是得说:“三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宋姑娘在山上,也小心翼翼……您就原谅她吧。女子弱势,孤立无援之中,想找个靠山,是人之常情。尤其三爷,乃人中龙凤……”
傅安看到傅三爷的脸色变得一言难尽,就猜到他可能已经看到了徐呦呦“教女”的那段经典。
不忍看,真是不忍看。
他说不下去,只是含混道:“三爷别和她一般计较,属下告退。”
说完,不待傅三爷回答,他已经以可以和风寻相媲美的速度,“嗖”地一声消失了。
比起被怪罪无礼,他更怕三爷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三爷一生骄傲,何尝被这般算计过?
从前那些女子,别说算计,是近身都不敢的。
傅三爷看完信,尬住了。
小姑娘前几天,哦不,其实算起来也就是昨天晚上,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是自己吓自己?
其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可是,她是不是有点,太投入了?
傅三爷现在想起她小脸煞白的样子,还觉得心疼。
她应该不是装的。
小姑娘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她每次麻烦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见到自己恨不得贴着墙走……
倒是她这个娘,似乎有点问题。
傅三爷眉头皱起。
徐呦呦口口声声说自己好,她怎么了解自己?
是,曾经他对小姑娘有过救命之恩,但是那也只是举手之劳。
而且徐呦呦,也通过犒军这件事情回报了。
除此之外,她和自己,并没有什么来往,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放心?
放心到离谱,竟然要把小姑娘的终身托付给自己。
不,不对!
傅三爷忽然想到,徐呦呦,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镇北王。
那就更离谱了。
她竟然要把女儿嫁给土匪头子?
她要么蠢,要么坏。
一个挣下富可敌国财富的女人,怎么可能蠢?
那便只剩下坏了。
小姑娘之前为什么会误入歧途,所嫁非人?
尽管宋清辞说过,是她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是同样为人父母,傅三爷觉得,倘若瑾月那般,他就是打断她的腿,也要让她远离火坑。
明明知道万劫不复,又怎么可能让步?
所以,徐呦呦很不对。
小姑娘这个娘,是不是有问题?
她是小姑娘的亲娘吗?
会不会是口蜜腹剑的后娘,捧杀小姑娘,把她哄得团团转?
徐呦呦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能吐出两口老血。
她是后娘?
见过她这样的后娘吗?
她这样的后娘,自己都想要一个,给她安排一个行不行?
(傅三爷:小姑娘是不会错的,错的肯定都是别人)
傅三爷想了很久。
什么尴尬,他没有。
他现在只担心宋清辞的处境。
之前他希望小姑娘能够尽快回到父母身边,成为她自己口中那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但是现在,傅三爷不放心了。
小姑娘太单纯了。
他要先把徐呦呦调查清楚了,才能放心地放小姑娘回去。
还好徐呦呦说的是,现在全家去了甘州,那他还有时间。
只是……
徐呦呦长居京城,他要想调查这件事情,就要动用京城的势力。
而他曾经暗自下定决心,除非兄长需要,否则他绝对不会再插手京城中的任何人事。
现在,他要为小姑娘改变吗?
深夜漫漫,风声呼啸,傅三爷在如豆的油灯下坐着,骨节分明的右手,一下一下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终于,他决定了。
——如果是为了小姑娘,那破例一次,也不算什么。
小姑娘把贴身带着的十万两银票都给了他。
那不仅仅是钱,更是她的退路。
小姑娘把全部都托付给了自己,那自己也该对她负责。
至少,他要确定,徐呦呦只是不靠谱,而不是对小姑娘,包藏祸心。
总之,傅三爷觉得,这世上不该有如此离谱的娘。
以及小姑娘本质纯真烂漫,没有被教坏。
就是如果她尊敬甚至当成信仰的母亲,如果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的人,她能承受得起这个打击吗?
傅三爷不知不觉,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略眯了一会儿。
而几乎是他屋里的油灯刚灭,宋清辞屋里的烛火就亮起来了。
不行,她有心事睡不好,她得去找傅三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