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醒来的时候还虚的很，看着给他扎针的人满是疑惑
“马大夫，你怎么在这”
小锦跪在旁边一直抹眼泪
“主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周钰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提不上力气，马梦华将一旁早已经熬好的汤药给他喂了进去，示意他先别说话
“顾公子说皇子妃是个通透的人，处事不惊，想必也不会是那种遇事哭闹没了主见的，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还望皇子妃做好心理准备”
周钰点了点头，马梦华这才继续说道
“皇子妃，此次你从廊上摔下，又在酷日下跪了许久，身子伤的着实重了些，所以这一胎保不住，而且这两年定要先好生调养，再考虑子嗣的事情，不然…恐会祸及性命”
马梦华也听说过这位皇子妃，心下觉得他好生可怜，也就多说了两句
“其实，皇子妃若……”
思及他的身份，马梦华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之，皇子妃还年轻，若是不着急，等上个五六年再考虑子嗣也无妨”
周钰呆呆地看着他，被子里的手抚着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现在没有了，眼泪打湿了枕头
“我知道了，多谢马大夫”
周钰需要休息，马梦华便没有多留，开了方子就走了，小锦送完回来，周钰撑着精神问他
“怎么是马大夫给我瞧病，府里的大夫呢”
小锦抽抽搭搭的
“昨儿侧妃摔倒见了红，莫说府里的大夫，满京城的大夫都被太子殿下请过来在侧妃院里候命，主子晕倒后，我将您扶回来，我去侧妃院里找殿下，被侧妃的贴身侍女挡了回来，我连殿下的面都没见着，我没办法，只能去逸云楼找何公子，是他带着我去苏府找了马大夫”
“没见着就算了吧，侧妃受了惊，殿下想必很是忧心，我休养一阵就好了，你莫要去打扰殿下”
周钰神色有些落寞，小锦给他擦了擦眼泪
“主子，你昨天吓死我了，衣服下面全是血，小锦都以为你挺不过去了”
看着周钰虚弱的样子，小锦便不多说了，让他好生休息，自己去小厨房盯着汤药
慕容轩一夜没睡，看着太子妃跟方宁演完了这场意外小产的戏码，好在他来的及时，这件事没栽赃到周钰身上
一直等送走了太子太子妃，他才有空出过来
“看来胆子还挺大的”
亏他还担心周钰跪上一夜，膝盖可能受不住
慕容轩去昨日的长廊下，下人们正在那里打扫，昨日周钰跪的那块地方，正在用水清洗，隔着老远就看到周钰已经不在那里了，想必是已经偷偷起来回去了
慕容轩早上特意让沐阳去逸云楼买了些周钰爱吃的小菜，昨日那一巴掌乃是权宜之计，可到底下手重了些
“马大夫？？”
还未到若水轩，慕容轩就看到马梦华从里面出来，拎着药箱被下人带着从另一条路出去了
带着疑惑进了若水轩，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钰儿”
慕容轩在门口喊了一声，周钰没出来，小锦从小厨房出来跪在地上
“殿下，主子身子不适，实在是见不得风”
慕容轩抬腿就进去了，屋子里除了药味，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钰儿”
周钰面色苍白，右脸肿着，已经上了药贴着纱布
三伏天盖着这么厚的被子不热吗，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慕容轩想看看他右脸怎么样了，刚摸上去，周钰就醒了
“夫君”
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昨日之事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一时情急，左相参了盐运使一本，父皇下令严查账目，因着上次左相同咱们一起去黎城，他对我有些怀疑，所以才假借太子妃思妹来府里想探探虚实”
慕容轩有些责怪道
“你也是，方宁叫你去赴宴，你称病不就行了吗，昨日还好我回来的及时”
周钰翻不了身，直接将脸别过去，闭上眼睛不看他，慕容轩看他不理人
“我记得我说过，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乖巧和懂事，如今怎么了？”
周钰睁开眼睛，慕容轩是说过
避子药是他私做主张停掉的，如今得了这么个结果，也怪不得慕容轩对他这个态度
“是我疏忽了，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周钰实在不想理他，慕容轩讨了个没趣，小锦扒在门口悄悄看着，心里实在为周钰不值
他大着胆子将昨日周钰换下来的衣衫放到桶里，慕容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小锦在院子里洗衣服
那好像是周钰昨天穿的衣服，慕容轩将衣服提起来，血水从衣服上嘀嗒落下，他的心突然一慌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回想周钰昨日从廊上摔下的情况，莫不是磕到了什么地方
小锦慌忙跪下
“回殿下，主子…主子昨日从廊上摔下来，小…小产了”
“什么！！！”
慕容轩猛地回过头
他的孩子……没了
小锦见他要进去，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殿下，求您别骂主子了，他一心为您着想，昨日疼得都快死了都不让我去找您，怕扰了侧妃的胎，惹得您又忧心”
慕容轩气急一脚踹到小锦肩膀上
“他不让找你就不找，你是死人吗”
“我找了，我找了，香儿姑娘说侧妃伤重的厉害，太子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我喊了，被护卫拖出去了”
“方宁”
慕容轩攥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的爆了出来
怕惊了方宁的胎，她肚子里哪来的胎
慕容轩此时无比悔恨，昨日为什么要打他那一巴掌，还打的那么重，害他从长廊下摔了下去
他竟然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害死了他自己的孩子
他脚步变得沉重起来，一步又一步，走到门口却又不敢推门进去
“钰儿”
周钰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小脸陷在枕头里，慕容轩坐在床边看着他
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慕容轩满眼都是心疼与悔恨，他将周钰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可触及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都快碎了
周钰的手很冰，很凉，没有一点血色，他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