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棠看着没有说话的顾准,觉得心里空的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无论用都不能填满。
“顾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顾准单手杵在桌子上,几次想要张口,都难受地揉着太阳穴。
“我今晚会去找个酒店。”
沈北棠起身,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坐过一样。
“沈北棠,你敢!”
顾准强忍着疼痛,想要去拉她的手。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准!”
沈北棠回头,只见顾准了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把顾准扶起来的时候,地上出现了一小滩血迹,桌角上也有血痕。
必须先止血,本来就是个疯子,撞了头岂不是变得更糟糕。
沈北棠起身想要去找纱布和止血粉,她记得是放在客厅的医疗箱里。
“不准,沈北棠,你……”
顾准猛然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他的手。
“你敢走,我就,我就杀了你!”
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看见的都是一片猩红,沈北棠模糊得不成样子。
顾准想要抬手把眼前的血给擦干净,看清沈北棠的样子,手却像被灌了千斤重的水泥一样。
“我只是想要给你找止血的纱布。”
沈北棠拿了一块围巾垫在他的头下,每当她伸手想要把顾准的手拉开。
换来的都是更加用力的拉扯,骨头都要被捏碎一般。
“好,我不走。”
沈北棠把他移了靠在自己的腿上,病人拒不配合,看来只能打120了。
……
“你现在需要救治,请放开这位女士的手。”
随车来的医生,想要掰开顾准的手。
顾准的手却像是被粘在了沈北棠的身上一样,怎么也弄不下来。
医生没有办法,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只能无奈地对沈北棠说道。
“只能麻烦你随车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沈北棠自己也尝试了很多遍,真不知道已经晕死过去的人力气很那么大。
刚才又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宰谁。
“他的创口比较大,需要进行缝合,手术需要家属的签字。”
医生拿出一张手术的告知书,让沈北棠在家属一栏签上字。
沈北棠拿着笔却迟迟没有下笔,为难地说道。
“我不是他的家属。”
医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家属,病人死抓着不放,难道是仇人?
“那就通知他的父母。”
“他没有父母,是孤儿,我们是来晋城出差的。”
医生也愣住了,没有人签字,谁敢做缝合手术啊。
“那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不是家属,那他为什么拉着你不放。”
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医生自带皮肤压力,让沈北棠一时有些心虚。
“我,我算是他的未婚妻吧。”沈北棠说得很小声。
医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现在的小年轻啊,花样玩的真多,像你们这样玩到医院来的也不少。”
沈北棠一头黑线,这都是误会,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玩。
“未婚妻也算是家属,赶紧签字,血流干了就成傻子了。”
医生催促着她在告知书上签字。
沈北棠小声嘀咕道:“傻子也比疯子强。”
签完字,沈北棠正要走,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
“医生,这怎么办?”
她把顾准还紧握着的地方扬给医生看,她很想走,但是走不了一点啊。
医生摇摇头,无奈道:“看来你们比我想的更会玩。”
随后叫来了麻醉的医生,开始给顾准消毒。
“打上麻醉就好了。”
针正准备戳进去的时候,一直在床上挺尸的顾准却突然坐了起来,双目通红。
“沈北棠你不准离开!”
医生朝沈北棠使了个眼色,沈北棠马上会意,开始安抚起顾准。
“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顾准仰着脸,眼中没有开始了暴戾,清澈得像个孩子。
“真的吗?”
“嗯嗯,当然是真的。”
趁顾准放松了警惕,麻醉师再次拿起针,准备伺机给顾准来上一针。
“滚开!我不要打麻醉。”
没想到顾准的眼神还挺好,发现了毛在后面的医生,挥手直接把针给打掉了。
眼看血流得比一开始还要多,顾准的脸色已经开始惨白。
“你乖乖的,先把伤口缝上可以吗?”
但顾准还是和医生对峙着,大有和对方一起同归于尽的架势。
哎,真是欠你的。
沈北棠想起看来,之前有一招,苏以全交代过,只要顾准发疯就用。
她看了一眼周围站着的三个医生,眼睛一闭,也顾不上其他的,先让顾准治疗。
“沈北棠……”
顾准轻声地呢喃着。
沈北棠低头在顾准的唇角印上一个吻,随后又摩挲着他的脸颊,像极了哄小狗狗。
“你乖我才喜欢。”
三个医生都不忍直视,自觉地转过头去。
他们大晚上不睡觉还来上班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要被直播吃狗粮。
“所以你现在好好接受医生的治疗,好不好。”
沈北棠把趁顾准还在迷糊,把话题绕了回来。
“不要。”
顾准坚决地摇摇头,指着麻醉医生。
“缝针可以,但我不要他。”
无辜的麻醉医生指着自己,左顾右盼,“你是在说我吗?”
“棠棠,我不想打麻醉。”
“不打麻醉,你会痛死的!”
沈北棠想要按住顾准,让医生来打针,却被制止了。
“我怕我睡着了,你就走了。”
顾准看着沈北棠,像是要把她完完全全地印刻在脑子里。
“不行!”
其他事情,她可以任由顾准的性子来,但事关健康,不能放任。
“如果要打麻醉,我就不缝针。”
顾准作势挤压从床上起来,但因为失血过多,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再不处理很有可能感染。”医生好心地提醒道。
沈北棠咬咬牙,把顾准拽回来坐在手术床上。
“疼就咬着我的手。”
沈北棠把手放在顾准的唇边。
“你傻不傻,我怎么可能会咬你。”
顾准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自若地躺着。
医生却再一次提醒沈北棠:“头上的神经最多,记得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