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怀疑,但不得不说,禾秦这回来的确不是找云歌麻烦的。他确确实实不仅带足八百两黄金的银票,还带了自己的那一份。
云歌这下不吵了,也不恼了,她乖乖的跟在禾秦的身后向着前头巽日的内阁过去,身后是七焰同乌引嘀嘀咕咕的声音。
“妹子,我叫七焰,但我不姓七。”
“怎么了。”
“所以你以后不能叫我七大哥了。”
“那叫你什么?”
“额……我也不知道,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禾秦率先领在前头,直到到了内阁前,才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云歌。
“这里?”他挑了下眉头示意道。
云歌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却忽然想到方才逍遥子从后头池子出来的那副暧昧气氛,眼下这里头指不定是巽日在干嘛呢,这么想她连忙将禾秦拽住,“等下等下。”
禾秦伸向珠帘的手停在半空,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悦,“干什么。”
“我来我来。”云歌仰起脸讪讪的笑了一下,随后清瘦的身子就从禾秦身旁硬挤了过去,来到了前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紧张,她咽了一下喉咙,随后一手掀开珠帘边开口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珠帘哗啦啦的碰撞着,在手下摇晃,云歌一只脑袋探了进去,除却空气中弥漫的淡香,里头空无一人。
许是听到了声响,后头的屏风动了动,随后被人伸手一拉,巽日从里头走了出来。
“怎么着?”巽日眼梢佻起,朝云歌看了过来,顺势一个转身就旋坐在了软椅上。
她面颊微红,发丝凌乱红唇有些黯淡失色,身上的衣裳更是褪到肩下。只用一件银色狐裘遮在了前头,半开叉的长裙露出雪白光滑的长腿。
逍遥子这个淫棍,云歌眼皮抖了抖,空气中渐渐被一种暧昧的气味所充斥。
她张了张嘴,却在这时感觉到身后被人一拽,随着珠帘一片碰撞,禾秦已经进了屋子。
“这位公子找谁啊。”巽日眸底一抹光亮划过,她放下叠加的双腿,坐直后拢了拢发丝巧笑着问道。
禾秦却似没看到巽日的异样般,径自坐了下来,目光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到了云歌的脸上。
见如此,云歌立刻收回脑袋,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挺了挺自己的背脊,随即朝后招了招手。
“来付定金的,该多少多少,如数奉上。”她像个十足的爆发商户般,有了禾秦在身旁,底气十足的坐了下来,就连说话的腔调都高了些。
“嗬!感情这位俊公子是来英雄救美的啊?”巽日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只细长的手涂着鲜红的寇丹微微上翘着格外妩媚。
“不过话说回来,那你这可也算一份子啊。”巽日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垂了下眸子,随后抬起手来细细打量着那鲜红的指甲。
云歌一愣,心虚的看向了禾秦。
只见禾秦微微颔首,勾了下唇角,朝着七焰招了招手。的确是七焰,云歌的手下,她有些难以费解的看着七焰极其狗腿的屁颠屁颠的来到了禾秦的身旁。
“全都给她,至于余下的,你收着吧。”禾秦轻描淡写道。
七焰脸上的表情从隐隐在期待着什么,立马眉开眼笑的如同朵花儿来,他忙不迭的点头,连连应道:“多谢二宫主。”
很难想象得到,一个清秀的小少年,怀中捧着大捆大捆的银票,双眼放光将银票一一整理出来的那副模样。
七焰此时正微微弯着腰,从自己袖子里胸口里,凡是有内袋的地方掏出了一捆又一捆的银票,将银票放在巽日跟前的桌子上。他咧着嘴,眼睛已经笑的快要睁不开来了。
云歌艰难的将视线从七焰身上移开,看向了禾秦。
“什么情况?”她纳闷的问了一句。
禾秦瞥了她眼,眼底有些得意,开口讥讽道“自己的手下自己都不了解,足以见得你这人多差劲。”
“我……”云歌呐呐的嘟囔着嘴巴,被禾秦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边七焰已经将银票全部整理了出来,随即揣着剩下的钱,乐呵呵的站到了一边。
“齐了啊。”巽日靠在软椅上,她拿起一捆银票,在手中颠了颠。一抹笑意爬上她那颗妖冶的泪痣,巽日缓缓起身,来到了禾秦跟前。
“俊公子,玩的愉快。”她腰臀纤细有形,叫人难以移目,狭促凤眼暗生风情,说罢手就向着禾秦的脸上伸去。指尖弯曲,一阵凉风袭来,巽日一个侧身,躲过了那向她袭击过来的手金扇
云歌冷冷的瞪她一眼,愤愤的收回了手中的合云扇。
“哟,吃醋了?”巽日玩味着看向云歌,拉了拉身上的银色狐裘,口中嗬嗬的轻笑着,那只手却放在了禾秦的肩上。
禾秦眉峰一挑,并未阻止,眸底划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笑话。”云歌冷笑一声,随即看到禾秦没有阻止巽日的行为,当下面色一变,站了起来将禾秦拉住,“定金已经付足,就不叨扰了。”
说罢不管不顾,拉着禾秦就离开了屋子,却忘了奇怪后头的人为什么这么顺从。
巽字宫中不分日夜,所以此时云歌早已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她紧紧的拽着禾秦的衣袖,一直远离那个内阁后才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傻啊?”她将禾秦胳膊一甩,回过头来恶言骂道。
眼前的人怔了一下,却不怒反笑起来,禾秦微微扬着嘴角,眼间含的笑意轻而易举的达到了眸底。他手指摩挲着下巴,目中充满考究打量起云歌。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他悠悠的问道。
“胡说。”云歌不自在的侧过身子,随后不悦的说道:“平时看你倒是比谁都有心机,方才那女人明显,明显……”
“明显什么?”禾秦在后头将话接上。
明显是个不良人。
云歌腹诽道,眼中皆是不满看向禾秦,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巽字宫内巨大的烛火发出的火光异常明朗,将他那张英俊的面孔投下一片浅墨般的阴影来。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种感觉如同一株小苗,在春天奋力的挣扎着要破土而出。云歌别扭的瞥了撇嘴,口中嘟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说罢压下心底的异样,从禾秦身上收回了视线,却还是没有忽略掉他的轻笑声。
早先过来的初衷是跟踪香雪客,但被现在这么几番闹腾下来,时间耽误了这么久,香雪客怕是早已离开了。想来香雪客也是没发现云歌的跟踪,否则以那天他看她的眼神,一定会反追过来不可。
事情到了这一步,既然知道了香雪客的来处,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以后派七焰在这地方守着便是了。
所以几个人便顺着原路,离开了云顶。
云歌是子时出来的,从云顶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打更的声音,那更夫口中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时候,手下铜锣重重敲出了四声来,在大街小巷间来回碰撞着。
想到禾秦三更半夜没落个好的休息,还搭进了八百两黄金来,云歌这才稍微觉得解气了些,想虽这么想,她还是开口说道:“那个,那我就先回去了。”
夜色下看不清禾秦点没点头,但他还是嗯了一声,随后在云歌身旁不紧不慢的走着,而冥罗宫的方向并不是这边。
“明日我会将钱如数还你的。”云歌立刻明白过来,添了一句说道。
回应她的,只有几人的脚步人。
见如此,云歌便没再说什么了,禾秦爱做什么本来也同她无关,一路无言,小巷子里头黑洞洞的,直到出了巷子走到了街边视线才明朗了许多。
今夜晚上外头格外的黑,街边的住户偶有一两户亮起了灯,不消一会儿又熄灭了。往日热闹拥挤的街道此时也显得格外宽敞,一路延伸,白生生的一条道似乎没有尽头。
“主子,那我就先离开了。”走到一半的时候,七焰开口说道。
“嗯,你先回去吧。”云歌点点头,脚下的步伐稍微放慢了些。
允诺之后,七焰便一个轻跃跳上了光滑的琉璃瓦顶,身形轻盈且悄然无声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想到你身边倒还有几个能人。”禾秦突然说道。
经历这么多事,禾秦该知道的,不该知道也都知道了。相比之下,云歌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当下也不再隐瞒。
“我手底有十个左右在外头的暗卫,都是没认识斐云歌之前就已经有了的。”
“信任”
云歌笑了笑,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往耳后别了别,回道:“没有利益冲突,只是纯粹为我办事,哪里来的信任不信任。”
“嗬,你倒是想得开,总归是没脑子的好处啊。”禾秦忽然感叹了一下,话里却还是没忘了侮辱她一下。
夜凤带着凉丝丝的触觉,像是绵薄的小雨钻进了云歌的衣服里,虽是夜深,除却偶尔跑过去的几条野猫野狗,还时不时会飞奔过去一辆马车。
晚间的时候,任何声响都会格外清晰,所以当后头传来飞奔的马蹄声和轱辘压过去的动静时,禾秦一把将云歌从外侧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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