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公子。”
管理和赵蛟联袂而来,两个人都面上遍布红光,他们一个负责打扫战场,一个负责腾空武库,说话时,最后一个音调都不自觉地向上扬。
“我们发财了。缴获战马一百五十多匹,胸胄、面甲五百余具,戈、矛、弓、剑无算。这些装备、马匹加上长丘本有的库存,足够可以装备出太傅以前所说的满编骑兵团了!”管理掰着手指头一一算给公子卬看。
十九世纪,法国骑兵最大的编制也就是骑兵师,每个骑兵师下辖两个骑兵旅,每个骑兵旅下辖两个骑兵团。一个骑兵团理论上也才区区800到1200人,而到了奥斯特里茨时期,法国骑兵团的实际服役人数平均下来,仅317人。
即使是在拿破仑全盛的时期,举法国倾国之力也装备不起两个骑兵师。在拿破仑的军队中,骑兵和炮兵一样是疆场的主力,骑兵数量占据军队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兵力,故而有游戏发烧友感慨:“给我四千骑兵、两万步兵、炮兵精锐,和数量无限的方便面,我能征服中世纪的欧洲,重塑罗马的荣光。”
法国和宋国一样都是地缘上的四战之地,强敌环伺,又处于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任何险峻的山脉足以抵抗外寇。公子卬一直心心念念建立一支和拿破仑一样威武雄壮的骑兵步队,故而常常把心里对骑兵建设的想法与左右心腹和盘托出。
公子卬心道:“按照1815年,欧洲军队的骑兵配比,14%重骑兵、25%龙骑兵再加上61%的轻骑兵,我的军队不论是甲胄还是远近武器,都足够数量了,下面只差后勤和训练了。”
公子卬遂向赵蛟打探起孙氏府库的缴获来。
“孙氏八年积蓄的粮食、打造的箭矢都尽归我们所有了,府库里还有卫公历年赏赐给他的珠宝玉石、宝鼎珍器,其价值不在小。”
公子卬眉儿弯弯:“这孙良夫一怒,平乱荡戎的本钱全有了,诚可谓名副其实的运输大队长。”
赵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公子,不如把匡邑屠成白地,所得的钱财能甚于此。”
管理忙跳出来反对:“不可,我们原本讨伐孙良夫,是因为他虐杀使者,公道在我。
倘若夷平匡邑,难道卫公不会兴师追究吗?我们不能不考虑影响啊。
当初我们在城内各处射出的战书上均写了只问首恶,不问胁从,匡人才会乖如白兔,既不反抗,也不逃散。
如今出尔反尔,何面目立于天下?”
赵蛟不屑道:“真是迂腐,我们晋人从来就不讲信用,我们假途伐虢,我们擒杀携王,你看天下人能拿我们怎么样?宋人以信用闻名于世,现在襄公坟头的杂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自平王东迁之后,礼崩乐坏。所谓的公道,只存在于车左的射程之内。他卫公又如何?以我看之,不过区区草芥,当初我们晋人能给他下一次毒,就能给他下第二次,又有何惧?”
善儿和公子卬对视一眼。这赵蛟被他们诓骗出兵,还不知道晋国没有后续部队了,估计现在晋国的中军将药效已过,正为女儿女婿的窃军之举,暴跳如雷呢。
“匡城的国人、野人还是要安抚一下的。”善儿清了清嗓子:“毕竟首要的敌人还是山戎和宋国叛党,等收拾完宋国再商量是否夷平匡邑也不迟。
不过黔首百姓动不得,这孙氏的俘虏我们倒是可以处置一二的。”
“不如都贩卖干净了换点钱财,赏赐给有功之臣。”赵蛟对俘虏市场了如指掌,估计没少干贩卖人口的差事:“一个青壮奴隶足足可以卖一千六百多釿铲币呢。”
田双提议道:“不如压回长丘作战俘,我们已经有将近两千的长狄战俘了,让孙家人和他们做个伴。”
管理反对道:“不论是贩卖还是押运,都太浪费时间了。兵贵神速,不能把时间靡费在这里,不如让他们的家人出钱来赎买吧。卫国毕竟不同于长狄,而是周天子的同姓诸侯,我们不好不按照当今的战争礼仪来处理。况且赎金的价格远远比贱卖战俘要高得多。”
按照原本的时空轨迹,郑宋战争中,宋国上卿华元战败被俘,最后用一百乘兵车、四百匹文马赎回。孙良夫本人的价位就接近于此,他的部下按照社会地位不同,等而下之。
“那孙良夫本人也由他们赎回吗?”
“怎么可能?”田双拍案而起,“他杀了我们的使者,不斩了这厮,我们的人岂不是白白死了?士兵怎么看我们?以后队伍还怎么带?”
赵蛟叹息道:“可惜了一大笔财帛啊。”
善儿阴恻恻道:“那倒不会,杀了孙良夫,我们可以立他的小儿子继续侍奉孙家的香火。既然我们饶过了他们家的小主人,让他的家属支付一笔赎金也就合情合理吧。
况且我们这是‘灭其军而不绝其祀’,在旁人看来是相当高尚的,正如周武王灭商而立纣王之子武庚为朝歌之主;武庚复叛,周公又封纣王之手足,微子于宋,以续殷嗣。
我打听清楚了孙良夫的小儿子孙林父尚在襁褓之中,是孙良夫和妾室所生。孙氏以他为主人,就算不经历刁奴欺主,成年以前,也没有什么报复的能力。”
“孙家的府库都被我们抄了一干二净,他们拿什么交赎金?”
“去借啊。他孙家可是匡城之主,向国人借钱,难道没有门路?想榨干他们,还怕没办法么?”
……
军议结束后,公子卬忧心忡忡地对善儿道:“赵兵骄纵,难以驱使,如之奈何?”
善儿道:“这只军队还是自以为晋国之兵,夫君只是临时的指挥,而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他们总以为军权有交还的一天,自然不会心悦诚服。
夫君不妨倾心笼络,到了长丘,为孤身者成家,为有功者购置田产,供以高禄显位,再设计使他们与父亲离心离德,如此远征的大军不就洗去赵姓,改奉宋氏,成为夫君的壶中箭了么?”
公子卬摇摇头道:“这不就真成‘坑爹’了么。”
况且箕郑父等人即将作乱,赵盾真的死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