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她会先用更爆炸的消息分散注意力,却没想到,居然是有关于我的。
虽然有关于我的一切这个人都了如指掌,但没做过的事根本不会有视频资料。我以为最多会有一个文字说明来栽赃陷害,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搞出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视频。
对于视频本身,我充满了好奇。
视频只有五分三十一秒,刚看了十几秒,就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身上的鸡皮疙瘩按捺不住了。
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从四肢涌向心脏,手脚迅速凉了下来,一股寒意包裹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是那个下雨的天。
那个我在温简店里迷迷糊糊睡着的下雨天。
原来在警局不是我第一次梦游,那时候才是。
最开始是清脆的皮鞋声,听声音不像是高跟鞋,更像是普通的平底鞋。录像里低低的传来两句男人的对话声,随后是温简狐疑的声音。
“你怎么了?先生?”
紧接着,摄像头剧烈的晃动了几下,落在我的身上。
双目紧闭,睫毛微颤,呼吸均匀,这些特征无一不是告诉我,此刻视频里的我正在深度睡眠中。
而且是那种,沉重放松的睡眠。
大概半秒钟左右,我突然整个人坐起来,然后似乎向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很明确的看到,视频里的我当时肯定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那歪头停顿的感觉,分明和看向外面没有任何区别。
过了三四秒钟左右,我突然冲出门去。负责拍摄视频的男人低哑着嗓子,和温简交代了几句,就也跟着跑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镜头都在来回晃动。听雨声和镜头发出的摩擦感来判断,这个人一直在极速奔跑,追赶我的脚步。
我不是一个擅长跑跑跳跳的人,怎么会跑的这么快?
没时间想那么多,一分钟后,镜头的视野重新放平,一切似乎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从视频角度来看,这个人的身高应该比我高一些,大概在185-190之间,平时应该进行过很好的锻炼。在他追赶我的过程中,呼吸声没有变粗,依旧均匀有力。如果我在全力奔跑的状态下他这样就能追上我,只能证明这个人平时进行过锻炼。
镜头依然跟随者我,我跑到南城公园里,漫无目的的围着两个案发现场来回跑来跑去,最后停在了发现刘峰尸体的那个地方。
视频里的我蹲在地上,发出有些渗人的笑声。随后,我的视线转移向镜头的方向,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容。
视频至此,戛然而止。
这样的画面别说别人了,就算是我自己,都会觉得是一个晴天霹雳级别的消息。
那天晚上我梦游了,但是温简并没有说,而且我醒来时,没有一丝淋过雨的感觉。
只不过,那天晚上那种奇怪的疲惫感终于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原来我在当晚居然经历了那么大的运动量。
文案配的言之凿凿,我几乎都能想象后面被千夫所指万人咒骂的日子。甚至于我自己都有一丝动摇,我到底有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伪造还是真的存在的,一时之间,我自己竟也无从分辨。
难道……真的如同视频里所说,我是梦游中杀害了两个人?
叮。
信息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杨楠应该也是看到了视频,才急着给我发这则讯息。
只有短短一句话,我就像是被吃了定心丸一样,彻底头脑冷静下来。
系列作案。
对,没错,这两个是系列案件。而第一起迟梦涵案时,我还在拘留所里。
静静捋顺所有思绪时,我突然意识到至关重要一点。
也是她发出这个视频的最终目的。
并不是让全民猜测我和这起案件的真正关系。
而是另一个把一切指向我的线索,一个只要出现就足够所有警局参与人员起疑心的线索。
我为什么会被放出来,是因为那张字条,还有尸体里相互呼应的那张字条。
拘留所那么封闭的空间里,为什么字条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传到我手上,而女尸的身体里,怎么就平白无故出现了写有我名字的字条。
估计这个视频传出来之后,很多人都会以为我是为了逃脱拘留所才指挥别人作案了。
和我一模一样的想法,将我小说中的内容完全照搬出来,现在又流传出这样的视频。我完全没有想过,原来从最开始,凶手的用意,埋在这个点上。
原来,从最开始,我就被陷入这个连环的圈套中。从来不是我自己可以选择是不是要趟这趟浑水,而是他已经确定,我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视频已经接近尾声,看着视频最后恢复成初始状态,我呆呆的发愣了很久,才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几个月以前,我还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宅男,每个月领着固定的薪水,只需要在房间里打打字偷窥外面的世界,脑子里是天马行空的血腥场面,甚至觉得可以以此为乐。
可是就在最平淡无奇的一天,我突然被一群警察团团围住,漆黑的枪口冲着我,大叫着让我举起手来不要挣扎。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凶手挑中的偏偏是我。
我一定有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我坐在地板上,心跳格外沉重。一下从紧张期待变成一丝无奈的抗拒,甚至恨不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只需要再睡上一会儿,江米粒就会继续催我写稿子。
外面的声音来来往往,因为是声控灯,又没有窗户,所以每个人进来,都故意咳嗽几声。
这个人不一样!
我仔细听着,外面有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反复回荡。在每一个格子前,都停顿一下,然后敲两下门。
没过多久,这个人就站在了我所在的格子外。
我屏住呼吸,这个人和刚刚一样,有节奏的敲了两下门。
我蹲在马桶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声音慢慢离去,将门逐一敲过后,离开了卫生间。
我长舒一口气,却没想到低头一看,一个奶白色的信封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