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夜已深。
胡媚儿的脚尖,钩住迎宾楼楼顶的阴阳瓦,像一只大蝙蝠一样,将头悄悄的探出滴水檐。
这个位置,刚好能窥探到,正在走廊上密语的两个青年壮汉。
此时人们正在沉睡。
连猪在这时候,都正睡得香甜。
却不知这两个人跑到走廊上来做什么?
借着朦胧的星光,胡媚儿能依稀看清两人的模样。
他们正是迎亲队伍中,舞狮子的那俩个人。
胡媚儿的记忆力极好,看过一眼的人,便能牢记不忘。
何况这俩个人,是她白天才刚刚看到的。
“钱老大,时辰快到了么?”就见其中一个白脸汉子,低声问另一个黄脸汉子道。
“快了!马上就到!现在二更快过去了,只要三更一到,断天涯那小子必死无疑!”黄脸汉子狞笑着低声道。
“白老二,不知道你的兄弟,手脚干不干净?这次的事情成败与否,可全都包在你们哥俩身上了,”钱老大问那白脸汉子道。
白老二的脸『色』,在夜『色』中发出惨白的光泽,看起来十分瘆人!
“放心吧钱老大,我们弟兄精研霹雳堂的火器二十余年,还从未失过手,”白老二一拍胸脯得意的说道,“只要时辰一到,立刻就能送断天涯那杂种上西天!”
什么?火器?
难道他们要炸毁那间小屋?
胡媚儿感觉脑海里一阵轰鸣,差一点儿没从阴阳瓦上翻身跌落下来。
“钱老大,为什么时辰突然提前了?开始时,不是定的子时三刻动手么?”这正是胡媚儿想知道的。
她不知道小敏和这些人说的,到底哪个消息才最可靠?
她必须尽快的去通知断天涯,让他立刻离开那处宅子!
“肖公子怀疑,万剑堂那个表子胡媚儿,有可能会向断天涯泄『露』机密,所以才临时改的计划。你他嘛的千万别和别人去说,否则这计划很可能会空亏一篑!”钱老大严厉的说道,“完不成任务,咱们三十来个弟兄,谁也回不了京城。”
钱老大话音未落,胡媚儿已经展开身形,犹如飞鸟投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向着断天涯所住的房子飞掠而去。
“飞天灵狐”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在胡媚儿全力施为的情况下,她到达断天涯的住处,连两刻(一刻相当于现代的15分钟)都用不了。
胡媚儿太着急了。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就飞到断天涯身边去。
她虽然轻功卓绝,可平日里,却是很少施展轻功的。
因为速度越快,风就越急!
越容易使她粉嫩娇艳的脸蛋,因为承受不住风霜的侵蚀,而过快的衰老。
但她今日已经什么都不顾了,莫说寒风如刀,清霜凛冽,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要带着一口气,冲到那小屋去,呼喊断天涯快些逃命。
她知道断天涯醉得厉害。
她现在才明白:为何肖书逸要带着弱鸡,和断天涯去拼酒了?
她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拦着断天涯?
是不是因为她太相信断天涯了?
所谓“大意失荆州”。
再强的英雄,也总有疏忽麻痹的时候。
而死神,往往就会在那一刻突然降临!
死神还没有降临到断天涯的身上。
前面却突然有一条人影,拦住了胡媚儿的去路。
那条人影太过高大!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铁塔,一座小山!
胡媚儿冲得太猛,收势不及,竟是差一点儿就扑倒在这人的怀里。
当她看清面前之人的时候,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冰凉。
因为这铁塔巨人,正是银刀薛雷!
就见薛雷,在淡淡的星光映照下,就好像是凶神恶煞一般。
他的铜铃大眼瞪得溜圆,一副钢髯根根竖起,就好像是一根根能够刺穿人喉咙的钢针!
银『色』巨刀的刀柄,就牢牢握在他的掌中,一股冲天杀气,几乎凝成实质『性』的刀剑,催割得人皮肤生疼!
“大胆薛雷!你……你为何拦住我的去路,快点儿让开!”胡媚儿芳心『乱』跳,又怕又急,她也是硬着头皮强自镇定的怒斥道。
“哼!我还想问你呢?三嫂放着觉不睡,如此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何处?”薛雷阴沉着一张黑脸冷哼道。
“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么?”胡媚儿厉声道,“难道你二哥,没有教过你万剑堂的规矩?”
“哈哈!二哥!你眼里可曾有过他那个丈夫?”薛雷发出一阵短促阴森,带着讥诮的笑声,“我二哥虽然娶了你,可他并未破了你的处,因为我也知道二哥那点儿『毛』病!”
薛雷这句话说得极其粗鲁『露』骨,气得胡媚儿面『色』铁青,花枝『乱』颤,她忍不住怒骂道:“你这混帐东西!就是风留痕在我面前,都得由着我的『性』子,对我客客气气的。你……你敢如此无礼,是不是不想在万剑堂混了?”
“不想在万剑堂混的,恐怕是三嫂吧!”薛雷森然笑道,“你敢说自己去做什么吗?你就算不说某家也知道。”
“你知道?”胡媚儿芳心一凛。
薛雷绝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你是想去见断天涯,通知他快逃对不对?”薛雷语气阴森的笑道,“三嫂可曾想过?小敏提供给你的消息,本就是我要她告诉你的。”
“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胡媚儿娇躯一软,差一点儿就瘫软了下去。
这是一个阴谋!
说明她已经掉进了薛雷的阴谋之中。
“因为某家怀疑你,也是万剑堂的内鬼,是专门在外面偷汉子的表子!”薛雷口无遮拦的辱骂道,“你敢说自己没有与断天涯那杂种私通么?除非你在这里脱了裤子,让老子验证一下儿,你的处子之身可还完整?”
薛雷的话,已完全就像是一头畜生说出来的,毫无人『性』可言。
但他的神情,却是无比认真的。
就像是在说一件,无比严肃和神圣的事。
“啊!你这畜生!再不让开,就休怪姑『奶』『奶』对你不客气了!”胡媚儿都要气疯了。
甚至连眼泪,都已气得夺眶而出。
她感到自己受到了平生最大的羞辱和打击。
可偏偏她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恶人的对手。
“你尽管放马过来,不过今晚我薛雷,不会再和你这表子客气了,”薛雷冷笑道,“再者,你就没觉得,自己今晚得来的这消息,也太容易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