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田蔡收到余学伟信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四月末。
正巧于师长那边有个病人,请田蔡过去帮忙给看看,说是困扰多年的老毛病,西医各种方法都试了,也是只能缓解没法去根。
田蔡戴着口罩在供销社下车,正想着要去看看杜春燕呢,于师长的勤务兵从旁边停着的吉普车里下来了。
他笑着招手道,“小田大夫,在这呢,于师长让我接你过去!”
田蔡愣了愣,跟着上了车。
这是她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坐吉普车,车内的设施跟以后的没法比,不过对于现在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田蔡和那个勤务兵在车上聊了几句,主要是想打听想看病的人是什么病情,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把握。
“据说在医院的检查结果是鼻炎。”勤务兵小哥说道,这件事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一会儿田蔡见到病人也能知道,于师长还让他在路上提醒几句呢。
“对了,小田大夫,病人是位女同志,是我们师长战友的女儿。”
田蔡点点头,干部子弟,想着既然于师长已经让人来接自己了,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于是她直接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脑子里飞速略过关于鼻炎的几种病症和治疗方法。
后世有很多人都得了过敏性鼻炎,不知道是因为空气日渐污染,还是人们被各种添加剂摧残的身体素质严重下降,据说之前网上做过一个调研,平均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得了鼻炎,这个概率已经是相当高了。
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的驶进了县委大院,一直到于师长家院子门前才停下。
田蔡进屋和于师长等人打过招呼后,视线忍不住落在屋里唯一一位女同志身上,看来,这就是她今天的病人了。
这姑娘看上去二十多岁,一头齐耳短发,是个看上去就觉得清清爽爽的气质美女,之所以说气质美女,是因为她的五官并不算多好看,甚至鼻子有些大,但是整个人的气质特别好,笑起来十分有亲和力。
“早就听于伯伯说起你,说别看你年轻,多少老中医都不如你,可见我这次来得多巧呢!”庄淑芹朝田蔡客气的点点头,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
于师长给两人做了介绍,这位女同志名叫庄淑芹,庄淑芹的父亲和于师长是老战友,当年并肩作战的情分,后来两人分派到同一个部队做了邻居,现在于师长被调到黄县来才算分开。
这次是庄淑芹的丈夫调到了向阳市,她跟着过来,想着距离黄县不远,过来探望于师长。
前段时间她感冒了,最近觉得好些了才出门。
田蔡见她客客气气的,自己也忍不住客气起来,“那庄同志,咱们现在看看?”
庄淑芹点点头,笑着道,“小田大夫叫我淑琴姐就行。”
田蔡点点头却没真叫出口,要是真像嘴里说的那么亲近,怎么还会叫她小田大夫呢,她还比较有自知之明,为了不让双方尴尬,田蔡提醒自己,之后要尽量避免称呼问题。
两人在桌子前坐下,于师长和钱老爷子暂时避了出去。
“鼻塞是一直这么严重,还是有时候轻有时重?大概患病多久了?”
这些问题庄淑芹以前每次看病的时候大夫都要问,早就烂熟于心了,十分配合的答道,“已经好多年了,而且不是一直这样,有时候会更严重一些,还会淌水,前一段时间我感冒了,现在才鼻塞的比较严重。”
“鼻塞的时候会不会头痛,或者平时会不会头痛?”田蔡又问道。
庄淑芹点点头,“症状轻的时候不会,但是严重一些了就会头痛,就感觉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疼。”
田蔡又问了几个问题,心中就有了判断,她又诊脉确认了一下,脉象细弱,舌苔泛白。
慢性的鼻炎、鼻塞,大多是因肺经郁热、肺脾气虚、鼻孔凝缩、邪毒长期停留、气滞血瘀而形成的病症,庄淑芹的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
“你这是肺脾气虚导致的鼻炎,这种比较顽固,西药都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我给你开点内服的药先内调,你回家后可以自己找个中药店抓齐了,怎么吃我给写在纸上,按着吃就行,一会儿我再给你扎几针,保证很快鼻子就能通气。”
庄淑芹微笑着点点头。
她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人,即使心里不信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且还有于师长的关系在。
田蔡也没多说什么,任何人看见她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都会有疑虑的,尤其现在中医被打击的十分厉害,她先拿了桌子上的纸笔写下药方和服用方法,这药方不是蔡家的,田蔡一点不怕传出去。
药方是田爷爷行医多年自己摸索出来的,治好的鼻炎患者至少上百人,疗效还是很能保证的。
但她对于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还不能完全不在意,所以决定拿出点杀手锏来,那就是接下来的针灸。
田蔡要使用的针法就是来自蔡家了,针灸这门技术在后来失传了很多,田家存着的几本医书还是田爷爷当年在废品站淘回来的,有一本都破碎的不成样子了,后来愣是花了大价钱找文物专业的人帮忙维修,那也有许多药方不全了。
有时候田蔡就想,要是自己没穿到田二妞身上,那她和蔡平就会死在那个山崖底下,这些医书也就两种下场,要么在小木屋里一直放下去,如果有人发现了,知道它珍贵程度的也许会拿走,不知道的没准拿回家当草纸了;要么就是被刀疤脸那几个人找到带走,交给他们的上家,然后被带到不知道的地方。
田蔡让庄淑芹将裤腿卷起来坐在凳子上,拿出银针在她的迎香穴、印堂穴、内迎香穴和昆仑穴、风池穴、足三里穴等穴位分别下针。
等待针灸的时间里,田蔡将蔡家医书上介绍那种缓解鼻塞的药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用到的药材只有三种,成本很低,就是在于师长这做药不太方便,一点私密性都没有。
至于需不需要,一会儿看情况再说。
田蔡掐着表,过了十分钟才将庄淑芹脸上的针一一拔掉,又过了五分钟,将腿上的针也拔掉,这时候庄淑芹就忍不住将帕子掏出来捂住自己的鼻子,第一时间趿拉上鞋子飞奔着往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