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此话怎讲?”周化仁问道。
“朝廷派下来的这位总督大人,可不是一般人!”周耀东说道:“朝内的东林党都无可奈何与他,身上又有军功在身,是当朝唯一一个敢正面对战后金女真铁骑,而能生之人!深得皇帝的赏识,凭借一己之力开创大明远洋贸易公司,不出二年一扫北洋内的倭寇海盗,此人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会做到底!”
“哼,我看没那么费劲!”周尚宗满不在乎的说道:“这里是哪?这可是福建!是咱们盐商的地盘,何况咱们的利益网络,可不仅仅是官场的,漕帮、海上、米商、票号,可都跟咱们息息相关,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再说王家!”周耀东连理都没理他继续说道:“他如何不知道自家赚的是大头?李家、白家,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不说罢了,王家也心知肚明,这次可以平分,下次是绝对不会开出如此条件的,这盐税一事,就是与官府的利益交换。”
“如果盐税足额缴付,这事就罢了。”周耀东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不然,这位总督大人一定会将私盐一查到底,到时候不光底下的盐商们的私人盐场要关门,就是四大盐商,也要重新洗牌!”
“老爷,有这么严重吗?”周化仁有些不太确定道,要知道这四大盐商在福建可是好多年历史了,流水的衙门,铁打的盐商,这盐道换了多少任,这盐商四大家族可以经历风雨飘摇而不倒,就知道背后的势力有多么盘根错节,如今就连盐道衙门里面当差的要员,都或多或少的跟这四大盐商有些瓜葛,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四大家族,安逸的时间太久了。”周耀东说道:“这次对于盐商们来说,绝对是一次大的考验,如果平安度过,还会有几十年的光景,如果渡不过去?哼哼!”
“老爷,以着您的看法,咱们准备二百五十万两银子,恐怕也是不够的。”管家周化仁说道。
“是啊,父亲!”周尚宗也叫道:“咱们下面那么多盐商,让他们也出些银两,这事不就有解了吗?咱们家也不用出这许多银子。”
“儿啊!”周耀东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四大家族能够屹立于众多盐商之中而不倒,你以为单单是咱们垄断了货源吗?”
“就拿连江县的八爷来说,你以为你不把长乐县的地盘给他,他就不能卖盐了吗?”周耀东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把地盘给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咱们四大盐商,哪个下面没有几十上百号盐商?可你见过哪家挤兑下面的商号?”周耀东说道:“以前也有四大盐商,不过不是咱们这四家,不就是因为剥夺的太多,才有了咱们四大盐商的今天吗?”
“爹!那咱们身为四大总商,平日里他们没少巴结咱们,咱们如今有难找他们分担一下,这不是也很正常吗?”周尚宗说道。
“你说的也对!”周耀东说道:“是可以找他们分担,但你同样也要拿出来等量的利益进行交换,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分担?以前白家的几个盐商,是怎么改换门庭,变成了咱们的盐区,你不是不知道吧?”
“这~!”周尚宗立刻想起之前跟白家之间的不愉快,虽然那会自己还小,但也是知道的,有好阵子,周、白两家连话都不说,后来还是会长王家出面,白了和桌酒,这事才算放下,如果自己逼的盐商们太过,恐怕自己这个总商也就到头了。
“老周!”周耀东见儿子在那沉思,知道琢磨事情,这就是好事,转头问管家说道:“咱们账上有多少钱?”
“回老爷,账上有四百多万,两百五十万随时可以支取!”周化仁说道。
“不够啊!”周耀东往后依靠,看着天棚说道:“想办法筹些银子出来,如果我预料没错的话,第一笔是一千万两,第二笔就是两千万两!第三少说也是四千万两!”
“啊?”周尚东很郁闷,这可都是自家的银子啊,可这不出,又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要是这么说的话!”周化仁仔细琢磨道:“咱们催一催下面的货款,应该还能收上来二三百万两,从别的票号也能借贷一千万两,可这是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且这下半年,还要上交盐道衙门明年的货款,这里里外外恐怕是支应不开,若是借了贷款,这明年、后年的日子,就不打好过,年底给灶户们的红包,怕是也发不出来。”
“老周!”周耀东皱眉道:“办法有三个,一个是收盐商们的预付款,第二个是让盐道分检司的人下去查私盐,第三个是找两个不听话的盐商开刀,收了他们的盐区!”
“老爷!”周化仁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有老爷这句话,这事就好办。”
“嗯!”周耀东才是老奸巨猾,就这三个办法,从下面这百十号盐商手里抠出来一千万两白银,不成问题,到时再从自家银库里面取些银子出来,补齐这两千万两白银,想来,足够应付盐道官府的查办了,周家!还可以兴旺几十年!
“老周!”周尚宗出了书房叫住管家周化仁问道:“这三个法子?这么管用?”
“少爷,这可是咱们家的不传之秘,就这三个手段使下去,盐商们只有俯首帖耳的,没有敢叫唤的,知道吗?”
“那这能整出来多少银子?”周尚宗问道。
“一千万两白银不成问题!”周化仁想了想说道,他这个数跟老爷周耀东的一模一样。
“那你多给我弄出来这个数!”周尚宗说着伸出来两根手指头说道?
“少爷?二十万两,您随时到柜上支便是了。”周化仁一愣说道。
“什么二十万?”周尚宗眼睛一瞪喝道:“我要的是二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