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打扫战场，收割战死的马肉、布匹、盔甲等等，能用的通通带走。
在城墙外，死去的清兵只留下一具具光六六的尸体。
明军战死的兄弟则被挖地掩埋。
此时，杨乐清点兵力。他麾下的将士还剩下四千三百人，卢象升的宣大军四千八百人，关宁铁骑四千六百人，共计一万三千七百多人，在加上许多壮丁、民团、以及百姓，在城中扎下的营盘可算巨大。
不过此时，巨大的营盘内遍地都是欢声笑语，负责粮草的将官，领着军将，将一袋袋粮米发放了下去。
饥饿这么久，终于到了今天，可以痛快地吃顿饱饭了。
还有大量的马肉，今天任何人都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口吃肉了。
“来来来，这位兄弟，您的军饷，拿好了。”
看着络绎不绝，密密麻麻的各处搬粮领饷的将士，卢象升对杨乐叹道：“惭愧，他们跟随本督这么久，将士们今日才得以饱餐一顿。”
“卢大人，为了他们，你应该好好考虑了。大明……你觉得还有救吗？”
杨乐说完，转身走了。
只留下卢象升怔怔地站在那里。
士兵搬粮回去后，迫不及待的生火造饭，营盘各地腾起了袅袅的炊烟，随风飘来了一阵阵饭菜及肉食的香味。
各地不时腾起阵阵欢笑，等众将士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鲜美的肉汤，甚至大块的马肉后，很多人都幸福地流下泪来。
在卢象升的中军大帐内，三镇总兵及各人的亲将，都是围坐帐中，他们顾不上说话，个个狼吞虎咽，帐内呈现一片吃饭的咀嚼声。
坐在最上首的是孙承宗，曾经也带过杨乐，也算是他的老师，而且又是重量级人物，自然稳坐第一位置。
杨乐坐在卢象升的对面，慢慢吃着口中的饭，缓缓嚼着煮烂的马肉，偶尔喝上一口肉汤。
等差不多吃饱后，他抬起头静静打量帐中各人的吃相。
坐在后面的杨国柱，头埋下后就没有抬起过。
看看那边的虎大威，双手抓着一块肥腻的肉块，只恨自己的嘴不够大。
还有宣府的参将张岩，己经没有丝毫沉稳的样子，双手撸起袖子，对着一根牛腿一阵撕咬。
这些人没有上战场，却在城楼上观看了一天的战斗，早就饿了。
己经没人顾得上在卢象升面前装斯文，包括卢象升自己一样都是狼吞虎咽。
他为父守孝，没有吃肉，不过香甜的米饭，眨眼间就有四碗下肚，案子上摆的茶水，加了蔗糖之后，可是太甜了。
他下首的杨廷麟啃着一块马肉，吃得满嘴都是油，自言自语：“马肉，竟是如此美味。”
王朴被绑着跪在一边，脸色发灰，等待他的将是军中最严厉的惩罚。他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吃肉，腹中饥饿，想死的心都有了。
帐内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响了良久，各人总算才恢复了一点神气，有了大明高级将官的样子。
卢象升朗声一笑，举壶倒了杯茶水，站起身来道：“杨国公千里来援，此次大捷，再斩敌寇七百八十余级，大涨我军心士气。来来来，诸位将士，一起举杯为我们的杨国公饮一杯。”
帐中各将都倒了一杯茶，轰然而起，大声道：“为国公爷饮！”
众人一饮而尽。
卢象升哈哈大笑，坐了下来，他目光炯炯环顾众人：“现在我军中粮草充足，待我军将士休养数日，便献血誓师，寻多尔衮的主力作战，痛击敌寇。”
众将齐声大吼道：“杀敌报国，痛击敌寇。”
杨乐没有说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观察各将在表忠心的背后，其实各有小心思。
当然，不是每个将领都不怕死，毕竟清兵势大，而且威名赫赫。
而且，此时各将的官阀化日益明显，强敌面前，很多人都有保存自己实力的心思。
就算虎大威、杨国柱同样不可避免，他们也有这样的心思，要不然当初他们就不会撇下卢象升，各自带麾下突围而去。
当时他们汇报的是突围，不算真正的逃跑，再加上说情，打点一下，处罚下来后，卢象升只能仗责他们三十军棍。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大明，杨乐厌倦了，杨乐已经不喜欢了。
他当初喜欢的是大明那种宁死不屈的傲骨！
可对于现在的大明军队，领军监督的多是皇上派下来的文官或者太监，有些根本不懂得怎么打仗，胡乱指挥，因此会打仗的将领处处掣肘，以卢象升为例，大明普遍存在这个现象。
卢象升原来的天雄军被新任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抽去了一大半，打散混编，余下的只剩数百人，其他的都是杂七杂八从各营凑出来的老弱士兵。
其实，卢象升的军权早已经被架空，名存实亡，现在剩余的四千八百宣大军中，其实他的天雄军才是实力最弱的一个。
宣府的参将张岩很快起身道：“卢督公，奴贼势大，我万余将士与奴八万相比，还是兵力太过弱小，虽然今天小胜，此时与奴决战，是否还早了一些？”
卢象升皱了皱眉，确实他现在对各位总兵，往往只能以忠义激励，却不敢过份严责，尤其是粮饷发不下去的时候，真怕激出叛乱。
也因此，导致王朴上一次借故逃跑。
卢象升温言道：“张将军，奴贼肆虐大明各地，百姓早盼望我师挫虏之凶锋，结束掳焚祸害之苦。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当不惜万死，以报国恩，岂能畏惧虏骑势大而不敢言战？”
他看了杨乐一眼：“今日大捷，己然证明我军将士只需饱含报国之心，同样可以给虏骑以重挫，他们并没什么可怕的。”
“卢将军……今日大捷，全靠奇迹。”杨乐干讪笑一声，神情有些不自然。卢象升这是变相地回答了刚才他说过的话。
大明还能战，大明还有救！
杨国柱与虎大威等沉吟不语，卢象升有些期盼地看着孙承宗道：“孙老大人，不知您对当前局势有何看法？”
帐内各将，除了杨国公，按资历辈分，当然数元老级别的孙承宗。
听到卢象升的声音，年纪七十六的老大人放下手中碗筷：“诸位将领，强虏纵横，百姓疾苦，我等应坚定死志，以身报国！”
杨乐再一次皱眉，忍不住站起身来，拱手道：“老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国公但讲无妨。”
杨乐道：“如张岩将军所言，虏骑势大，大我军饥疲日久，而且炮弹已尽，此时寻找与奴决战，确实不妥。”
不等杨乐的话说完，王朴就高声叫绝：“妙啊，国公爷所言极是，末将赞同。国公爷……还请替我美言几句啊！”临末了，他加了一句求饶的话。
杨国柱看了杨乐一眼，也起身道：“老大人，卢督公，末将也认为杨国公所言极是，现在我们的兵力只有万余人，此时寻奴大军决战，确实不利。”
虎大威也说道：“没错，我们应该避其锋芒，养精蓄锐。”
看见帐内的众将都这样说，特别取得两次大捷的杨乐居然也赞同撤军。卢象升皱起了眉头，他沉吟良久，缓缓道：“也罢，就让将士休整数日，从鸡泽城撤军。”
杨乐补充道：“不是几日后，是今晚必须连夜撤军！
“什么？”众将皆惊。
“而且……愿意跟我走的，就跟我去吕宋岛，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但是，我送你们一句话，大明……已经烂透了，从头儿烂到根儿，根本扶不起来了！”
闻言，孙承宗吃了一惊：“杨国公……你这是？”
杨乐大手一挥，亲卫营的士兵迅速冲了进来：“老大人猜的没错。兄弟们死心塌地跟着我干，总不能天天让他们没有盼头。这次回吕宋之后，我便通告大明，将会在吕宋建立一个新的帝国。”
“这个帝国名叫——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