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走到高迎祥和郑芝龙面前,忽然说道:“南海以后属于我们的地盘,自今日起,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谁不服,就抢他们个狗日的!尤其是那些倭寇、红夷,如若反抗,可以杀无赦!”
“另外,我已经和赛德族长商量过了,为了鼓励耕种和捕鱼,免除台湾的三年赋税和商税,也就是说,以后我们的生活来源,全靠你们了!”
一句话,让郑芝龙、高迎祥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他。
郑芝龙很快明白杨乐的意思,难以置信地询问道:“杨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抢?”
“抢?抢什么?”高迎祥好没有听清楚一般。
“没错,抢海盗和西洋人!”杨乐恶狠狠地说道。
“可……咱们是官兵哪!”郑芝龙听了目瞪口呆,就连他曾经的这个海盗头子,被朝廷招安之后,也不再一味地去干那些勾当。
杨乐倒是不以为意:“诸位兄弟,凭什么那些海盗和红毛夷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得在这这里当渔民过苦日子?既然海盗和红毛夷能抢,咱们一样能抢他们!”
“老弟,老弟。”高迎祥有些愣神,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这事要捅了出去,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啊!”
高迎祥明白,这种事情不比以前,自己以前说好听的是农民义军,说不好听的就是“流寇”,抢劫掳掠那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这种下了水在海上进行抢劫的勾当,确实没有想过。
“掉脑袋?”杨乐摇了摇头道:“我们抢了海盗,谁会告发?高大哥是你呢,还是郑将军你呢,或者是海盗他们?”
“既然没人告发,岂不是抢了也是白抢?!台湾尚未开发,农业、手工业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冲,如果不捞一笔银子,我们现在该怎么活下去呢?”
“不过,事先说好,咱们只抢倭寇和西洋人,大明的商船一律不准动,这是铁律,希望你们带着弟兄们一直执行下去!”
郑芝龙点点头,他本来就是干这种买卖的,很容易接受。
杨乐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郑将军,你的心思,我略知一二,台湾太小,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南海的吕宋、澎湖,当然还有欧洲各国,这个世界……外面真的很大……”
“我不能保证,几年以后,我们的军舰一定能征服全世界,但是……我们的志向应该在哪里!”
“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后的南海,是明朝的天下!”
“而掌管它的人,是你们郑家!”
郑芝龙听了杨乐的这番话,心头微动,自从杨乐踏足台湾一来,他的心就一直悬着,就恐怕杨乐抢了他的地盘,如今看来,杨乐的胃口比他的要大的多,说不定,将来杨乐真的看不上这块“弹丸之地”。
一番话,杨乐给郑芝龙画了一张非常大的大饼,暂时稳住了郑芝龙的小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怒斥:“好啊,郑将军,既然你已经被朝廷招安,不思报效朝廷,保卫黎民,却在这里私自商量要重当海盗,是何居心?!”
杨乐抬头看去,见两个一身官衣的大明军官拨开侍卫的阻拦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熊文灿。
在崇祯十年四月,熊文灿在杨嗣昌的大力举荐之下,被崇祯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代王家祯总理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军务。
而杨嗣昌建言“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增兵饷大半,围剿农民军。
熊文灿督主军务之后,贯彻执行这一举措,初期颇见成效,明军连打胜仗,农民起义陷入低潮,刚刚形成规模的罗汝才亦在其中。
因此,熊文灿的名声如日中天,深受崇祯皇帝的重视。
除了熊文灿之外,后面还跟随着一人,正是好久不见的杭州盐运使张清远。
张清远和杨乐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他是杨乐的领路人,也正是他把杨乐带进了官场。
杨乐见了两人,心中立即想到了他们来的用意,按照级别高低,杨乐曾是国公爷,也是驸马爷,乃是皇亲国戚,虽然名存实亡,但他们讲求的就是人的名、树的影,而熊文灿虽是兵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按照身份地位,却依旧不及杨乐,所以,杨乐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微笑着伸手相让道:“不知熊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海涵。”
熊文灿也不客气,走到杨乐的下首,整了整官袍,在那里的一把椅子上坐了,然后才说道:“国公爷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那里敢让国公爷亲自迎接啊。”
熊文灿扫视大厅一圈,他看到了郑芝龙,轻哼了一声。不过他并不认识高迎祥,也就没说什么。
郑芝龙和高迎祥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低头施了一礼,一起寻了一个安排酒饭的由头,自觉地退了下去。
“远来都是客,张大人也坐吧。”杨乐见张清远站在熊文灿的身后,出声示意道。
张清远不由得看了看熊文灿的脸色,熊文点了点头,张清远不知是吓得还是紧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敢坐下。
此时,场中只剩下了杨乐、熊文灿、张清远三个人。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沉默片刻,杨乐直接干脆了当地询问道:“不知熊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呀?”
熊文灿喝了一口茶,似乎来的时候心中早有盘算,稳文而雅、态度从容地道:“在下本要巡查四川军务,经过此地,听说此岛风景优美,故此登岛游览一番。不得不说,这里真是一个天堂之国呀,自从来到这里,连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这里真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啊!”
“是啊,这也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人生几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要不趁此机会游山玩水、逍遥快活,等到闭眼的那一天,也许会后悔来世上走一遭。”
熊文灿根本不相信杨乐的话,否则跟随于他的两万士兵怎么解释?“国公爷果真要放弃大明?”
“不放弃又如何,放弃又如何?”
熊文灿叹了口气道:“我大明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经十二世,无汉唐之和亲,无卑躬之屈膝,治隆唐宋,远胜汉唐。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励精图治,至宣宗的近百年间,大明北进蒙古,南征安南,伐锡兰海域,威震马来诸岛,天下大治。
洪武之治、永乐盛世、仁宣之治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一派盛世景象。英宗幼年即位,朝中有‘三杨’杨溥、杨士奇、杨荣主持政局,海内清平,万邦来朝。次后宦官王振开始擅权,乃发生震惊天下的土木堡之变。景泰帝果断任用于谦击败瓦剌,取得京师保卫战的胜利。后又经历景泰、天顺两朝的经营恢复,国力大有回升,到孝宗时期再次大治,此时政治清明,民生安康,人称弘治中兴……”
熊文灿忽然说起了明朝鼎盛时期状况,杨乐听的非常仔细,他知道这是大明历史上最光辉灿烂的一段时光,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熊文灿说着,面色渐渐黯淡下去:“可惜到了正德年间,倭寇侵我大明,鞑靼常犯边境,国力再次出现中衰。到了万历朝,内阁首辅张居正实行革新,国家逐渐中兴。可惜时间不长……到了天启年间,魏逆忠贤宦官掌权,终于导致了我大明开始式微……及至本朝,连年灾荒,形成遍地的流寇,朝廷全力镇抚,而关外建奴又建立清国,又成一患。”
“本以为国公爷能像张居正一样实行革新,国家中兴可期,不料……竟也是半途而废……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悲痛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