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明?”毛文龙有些难以置信,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真有人不为一己私利而四处奔波,这是傻呢,还是高尚?
杨乐明白,毛文龙是不会明白的,他不会知道曾经有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他不会知道甲午大海战,他不会知道中日八年的艰苦抗战。杨乐却是知道,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凡是有一点儿爱国之心的中国人,他就不会忘记那段耻辱的历史,闭关锁国的、不求上进的没落清朝使西方列强不断侵略而束手无策。所以,杨乐拼尽全力也要改变历史,绝不让后金铁骑踏入中原一步!
因此,毛文龙是他谋划这盘大棋的关键,一子活,全盘活。一子死,全盘皆输!
想到此处,杨乐深深吸了一口气,凝重说道:“毛将军,我可以对你的过去既往不咎,但我可以和你打个赌,只要你输了,以后听从我的命令,如何?”
毛文龙眼中精光一闪,思索片刻,道:“好,我喜欢赌,不知驸马爷要赌什么?”
“简单,袁都督很快就会来皮岛,我们就赌他会不会杀你,如何?”杨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袁崇焕耽搁了行程,但他想袁崇焕一定会来皮岛的。
“好,我赌他不敢杀我!”毛文龙自信满满地说道。在皮岛之上有他四万兵力,哪怕袁崇焕把两万关宁铁骑全部调来,他也有信心确保自己的安全。何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袁崇焕最多也就带来一两千人,不可能再多了。
“我赌他会杀你,不过,到时候我会出手救你的。到时候,若是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要听皇上的!”
“驸马爷放心,虽然我做过许多坏事,但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爽快!”两人跟赌徒一样,轻轻击了一下掌,定下了赌约。
……
袁崇焕坐在小船上,饿得头晕眼花、无精打采,与龟甲船一战,他的身边现在只剩下十几位亲兵,他们在海上已经飘荡了三天,若是再找不到陆地,他们就要彻底渴死、饿死了。
袁崇焕眼睛带着一丝丝希望地望向远方,这不知道是多少次观望了。但这次不同,他朦朦胧胧看见在极远处一座小岛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揉了揉眼睛,待确定是皮岛之后,他忍不住激动地仰天长笑,“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啊!”
诸位亲兵都被他的笑声惊醒,当他们看到越来越近的小岛的时候,眸子里都涌显出一丝激动与兴奋。
“大家一起划,我们要得救喽!”副官不断鼓舞打气,小船朝着皮岛急速前进。
……
“报!禀报毛将军,袁都督来了!”士兵匆匆过来禀报。
“看到他带来多少人了吗?”毛文龙最关心这个问题。
“一艘小船,不到二十个人。”士兵如实回答。
毛文龙一愣,杨乐也是略感诧异,袁崇焕怎会带这么少的人,其他人到那里去了?难道是遭遇了倭寇?不过,现在他还不能露面,急忙和崇祯一起躲进了后堂里面去了。
待杨乐藏好,毛文龙急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直到看见衙门口袁崇焕和他身旁十几个人全部萎靡不振、蓬头垢面之后,他惊愕忙道:“袁都督,你这是……你怎么会如此狼狈?”
朝鲜的一艘龟甲船差点儿把一个方阵舰队歼灭,袁崇焕自然不可能在毛文龙面前说出来,他丢不起那个人,于是,撒谎说道:“说起来惭愧啊!出师不利,我的舰队在海上遇到了强大风暴,船都翻了,就我们十几个人逃了出来,其他弟兄们都……”说道这里,袁崇焕从眼里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水。
毛文龙虽然有所怀疑,但见袁崇焕只剩下十几个人,心里暗暗发笑,就凭这几个人,袁崇焕还敢杀了他?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说道:“袁都督,远道而来,辛苦了!来来来,快进来,我已经备好了薄酒,咱们喝个痛快。”
毛文龙热情地把袁崇焕等人招呼进府衙。
一顿洗漱沐浴之后,袁崇焕换了一身干净地衣服,坐在了酒桌之上,他的亲兵护卫自然跟随着他上了酒席。
毛文龙命服侍丫鬟给袁崇焕添了一杯酒,笑道:“袁都督远道而来,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是我前些日子缴获的日本清酒,请你尝一尝。”
袁崇焕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赞叹道:“这日本清酒虽说比不上咱们大明的女儿红,但却别有一番风味。真是妙极!”
袁崇焕把酒一饮而尽,丫鬟立刻给他添满,他端起酒杯说道:“毛将军久居海岛,为大明出生入死,是大明的英雄,袁某最佩服英雄,袁某敬你一杯!”
听袁崇焕称赞自己,毛文龙自然欣喜,慌忙端起酒杯回应。
酒过半巡,袁崇焕夹起一只麻辣大龙虾,看似有意无意地询问道:“毛将军,今日袁某前来,看到渡口有十艘改装的货船,不知是……”袁崇焕最担心杨乐来皮岛破坏他的计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毛文龙心里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如今他和杨乐有赌约,自然不可能把杨乐到来的事情供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毛某人做的一点儿小生意,都是运粮的货船,你也知道,在海面上行走不安全,于是就加上了几门大炮。”
袁崇焕没有丝毫怀疑,放下心来,微笑着说道:“毛将军,我此番前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按照惯例检阅一下军队,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袁某不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你就放心吧。”袁崇焕给毛文龙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闻言,毛文龙戒心去了大半,想想也对,区区十几个人,怎能奈何得了他,所以,对于杨乐千叮嘱万嘱咐要小心的话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袁崇焕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毛将军,袁某敬你一杯,以后你在皮岛,我在宁远,咱们哥俩连起手来,一起创一番大事业。”
“对,袁大都督果真豪爽,你这个兄弟,毛某交定了!”两个人推酒把盏,推心置腹,一直喝得天昏地暗,都趴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
第二天,校场之上,毛文龙的军队整整齐齐地按照队列站好。等待检阅。
袁崇焕经过一夜的休息,精气神又回来了,荣光焕发,看起来英气勃勃。
“袁都督,请。”毛文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袁崇焕也跟他不客气,噔噔噔,军靴踏着楼梯往点将台上走去。
毛文龙紧随其后。
再后面是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几十带刀侍卫以及袁崇焕的那十几位亲兵。
在走到楼梯的中间的时候,袁崇焕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对着毛文龙身旁的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说道:“你们在边疆为国效力,每月的粮饷只有一斛,实在是太辛苦了,请受袁某一拜!”
见袁督师如此客气,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受宠若惊,纷纷回拜。在这一片忙乱之后,袁崇焕站直了身体,微笑道:“你们只要肯为国家效力,今后不用怕没有粮饷。袁某愿意支持你们,准备先给你们十万两银子花花!”
闻言,三人受宠若惊,纷纷致谢。
一边走,一边聊,袁崇焕满脸笑容,毛文龙也很高兴,气氛非常的好,直到进入点将台的那一刹那间。袁崇焕猛然回过头去,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毛文龙!本都督与你谈了心,只道让你回头,哪晓得你狼子野心,总是欺诳,目无国法,我岂能容你!”
面对袁崇焕的毫无征兆地训斥,毛文龙依旧满脸堆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给我拿下!”袁崇焕一声冷喝。刷刷刷,他的亲兵速度极快,刀剑纷纷出鞘,把毛文龙以及他身后的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将官全部拿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事情怎么能这样发展呢?说好的兄弟呢?看着大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毛文龙这才彻底相信了杨乐的话,袁崇焕是真的要杀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麻醉他!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
他恨呐!
整日玩鹰,到最后却让鹰啄瞎了眼睛!
“袁都督,你真敢杀我?!”毛文龙寒声问道。
袁崇焕为了杀死毛文龙可是做足了功课,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这是他提前派密探搜集来的证据。袁崇焕眼睛一眯,腰中的尚方宝剑啷啷出鞘,厉声喝道:“毛文龙,不是本都督要斩你,而是国法!睁大眼睛看看你的罪状,空吃军饷、冒领军功、撒泼无礼、走私、赌博、干海盗、好色、给魏忠贤立碑……你说,这十二条大罪,哪一条不能斩你?!”
“不!我不服!你诬陷于我!”毛文龙睚眦欲裂。
袁崇焕不听毛文龙的言语,对着后方的几位将领冷喝道:“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你们是要银子,还是反抗,要与毛文龙同罪?”
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刀架在脖子上,心中虽想反抗,却也不敢乱动。
“好!本都督今天要为民除害!”袁崇焕举起尚方宝剑往毛文龙头上斩去!
“驸马爷救我!快救我!”毛文龙对着侍卫群高喊。
“住手!”杨乐从侍卫丛里一跃而出,与此同时,手里的天子剑早已出鞘,在危急时刻,架住了袁崇焕的那把尚方宝剑。
就在此时,晴空上方突然响起一声霹雳惊雷,一道闪电直劈而下,正中山上的一颗大树。
杨乐篡改历史,天降神雷,予以警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