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拉丁从南楼镇栈道赶往南楼镇,整整用去了三天的时间,虽然速拉丁派出了一千山地兵截杀契丹溃军,但是还是拖慢了自己的速度。没有办法之下,速拉丁只有分出五千人马把守各处的要塞,才没有骚扰的赶到了南楼镇关隘。
这些溃兵当然不光是契丹兵,还有鞑靼兵和奚人,他们有的在长白山游荡了一二个月,有的则是刚刚溃败下来的士兵,因为迷失了道路在长白山中东游西荡。
速拉丁每天都会遭到来至各个方面的进攻和骚扰,行军的速度自然变得很慢,为此速拉丁在南楼镇栈道上多花费了一天的时间。速拉丁赶到南楼镇时,刘鄩已经从安市州出发了,但是速拉丁并不知道刘鄩到了什么地方,便在南楼镇一带修建了防御工事,准备阻击契丹军北逃。
辽东半岛没有统一指挥的缺点在这时候暴露无遗,何况刘鄩并不受速拉丁的节制,更不需要向速拉丁汇报情况,所以刘鄩的动向根本不受任何拘束。
就在速拉丁在南楼镇等待消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刘鄩调兵的消息,这已经是刘鄩赶到发祥沟第二天的事情,速拉丁一听刘鄩现在身在建安州发祥沟,马上便明白发现了什么事情,便带着三万兵马日夜兼程赶往建安州。
葛从周鬼使神差的占领了发祥沟山口,这让刘鄩感觉又兴奋又激动,自己拼命想占领的地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成功,眼看着就要前功尽弃,这时候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让葛从周轻而易举的占领的奚人和契丹军的退路。
既然是奚人和契丹军的退路,奚人和契丹军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刘鄩堵住自己的归路,马上回过神来对刘鄩的大营发起了猛攻。一方拼命的发动猛攻打通一条生路想逃出生天,另一方想要把奚人和契丹军堵死在建安州内,双方战斗异常惨烈,短短的两个时辰,就在发祥沟山口处堆满了一层厚厚的尸体,发祥沟上空黑灰色的天幕中盘旋着无数的秃鹰,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刘鄩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慌乱中修建的工事已经被奚人和契丹军冲击的七零八落,要不是突然刮起的寒风阻止了奚人和契丹军继续进攻,恐怕刘鄩已经守不住这座军营。刘鄩急忙向安市州派出了求援的信使,希望安市州和南楼镇继续增兵建安州,将奚人和契丹军堵在发祥沟中。
时间已经定格在乾符五年的一月,可是现在丝毫看不见任何春天的气息,寒冷的北风依然在北方的草原上肆虐,初春刚刚融化的溪水又被冻得晶莹剔透,“白灾”,一个可怕的景象出现在毋旭的脑海里,今年的不知道会有多少奚人会被活活的饿死。
毋旭和舍利王子留在大部队的最后面,阻挡着沙世平和吕泰新骚扰,八十里的山路整整走了二天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毋旭更加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西伯利亚吹过来的北风从渤海海面上带来的湿气,让这片土地显得更加阴冷潮湿,空气中的水份遇到辽东半岛上的长白山阻拦,迅速的凝结成水滴,滴在躲藏在山谷中的奚人和契丹人身上,寒意深入骨髓让人感到深深的恐惧。
沙世平和吕泰新一直在奚人和契丹人身后骚扰,不管在什么地方,还是在什么时间,在吃饭的时候、在睡觉的时候,只要奚人和契丹人稍微大意就会发现身边又多了几个死去的族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气氛。
毋旭已经赶到深深的疲惫,有时甚至希望有一支利箭从天而降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彻底摆脱着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不安。
毋旭一口吸干了碗中的崂山陈酿,辛辣的酒气让毋旭苍白的双颊有了一丝红晕,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舍利王子,胸中的怨气不由得升腾起来。毋旭建议舍利王子分兵三路从建安州撤退,可是却被舍利王子一口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舍利王子不希望现在分兵。
其中舍利王子是害怕奚人独自开溜,奚人比契丹人更熟悉这片土地,就算不能逃出辽东半岛,也可以潜入深山中暂时躲避,而契丹人却不能留在辽东半岛上,只有把奚人牢牢的拴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舍利王子看见郁闷的毋旭道:“毋酋长不用担心,辽东半岛军队不会这么快就包围过来,只要我们到了安市州,父王就一定会派兵接应我们,到时说不定还能帮助你们夺回安市州”。
毋旭叹了一口气,舍利王子说的没有错,在草原上没有什么军队比契丹军更加的勇猛,安市州一面靠山,三面都是平原,正适合契丹骑兵作战,痕德廑可汗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困死在安市州的。
可是毋旭担心的并不是安市州,而是能不能走出建安州,八十里的山路已经拖慢了自己行军的速度,在山中多待上一天,就多一天的威胁。
“王子殿下,这建安州的山路极其的险峻危险,我们现在还没有走出建安州,恐怕……”
毋旭担心自己在建安州被堵在山中,安市州、建安州和积利州,三座城池连接成一线,退可守、进可攻,当初隋唐皇帝都在这三座城池面前折戟沉沙,可是如今这三座城市却对辽东半岛没有丝毫的阻碍,几乎就在一瞬间的时间,辽东半岛就占领了几百年的坚城,现在自己的处境危险程度已经堪比当年隋唐的百万大军。
舍利王子根本就不愿意听毋旭的丧气话,奚人懦弱,百年的基业被李烨轻易的夺取了,现在奚人又把最后的三座城池给丢了,这让舍利王子打心底里瞧不起奚人。
“毋酋长不要灰心丧气,辽东半岛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如今契丹带甲四十万,只要奚人和契丹联盟,辽东半岛还是可以重新夺回来的,到时本王向父王说明一切,父王一定会发兵占领辽东半岛,到时奚人又可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舍利王子虽然表示愿意跟奚人合作,夺回辽东半岛,但是并没有表示要将占领的辽东半岛还给奚人,不过就是想利用奚人在辽东半岛的势力,让奚人给契丹人带路打前站。
毋旭正在为族人的未来担心,就听见毡帐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的枪声,枪声在山谷中传的很远,这两天晚上经常可以听见这样的枪声,毋旭和舍利王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毋旭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响声似的。
舍利王子也没有惊慌失措,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敌人已经打到自己的毡帐外面,经过几次的虚惊,舍利王子的神经也坚强起来,只要没有亲兵进来汇报,舍利王子就会不以为然。
帐外枪声不断,可是帐中却丝毫没有慌张,也没有亲兵冲进毡帐要求毋旭和舍利王子躲避,又是一场夜间的骚扰,很快就会过去。
毋旭是这样想到,舍利王子也是这样想到,帐外的亲兵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经常喊“狼来了”,除了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过就是第二天发现几具冻僵的尸体罢了。
“砰砰砰”,枪声还在响,还能听见“轰轰轰”的手雷声,奚人和契丹人早对火药的爆炸声习惯了,只要不是在身边爆炸,吃饭、喝酒就不会停下来。还是枪声和爆炸声还是此起彼伏,虽然不像白天的密集,但是持续的时间却不同前二天晚上,难道辽东半岛军队加大了骚扰的力度。
五万奚人和契丹军驻扎在建安州北面的清河旁边,这里是一片建安州境内难得的平原,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辽东半岛军队要想攻击平原上的军队,必然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枪声和爆炸声都是从附近的山谷中传出来的,毋旭和舍利王子在自己的撤退路上埋伏了重兵,虽然无法阻止辽东半岛军队从四面骚扰,至少可以保证中军大营的安全。
毋旭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准备出帐,回自己的毡帐中休息,刚走到站门口,突然从帐外冲进一个亲兵大声的说道:“王子殿下,不好了,老庙沟失守了,有好多辽东半岛军队出现在老庙沟一带,请王子殿下马上派兵支援”。
舍利王子呆呆的拿着酒杯望着冲进来的亲兵,大脑中一片混沌,老庙沟驻扎着五千契丹兵,这是一支自己最精锐的军队,安排在老庙沟就是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怎么会被几千辽东半岛军队打败呢?
舍利王子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反问了一句道:“那老庙沟的军队现在在什么地方,老庙沟山口的军队呢”。
老庙沟四周驻扎了一万奚人和契丹联军,就算老庙沟中的军队被打散了,老庙沟山口还有五千奚人,难道也被打散了不成。
亲兵支支吾吾道:“回王子殿下,现在还不清楚,只是逃回来的士兵说,老庙沟周围突然出现无数的辽东半岛士兵,火力犀利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天又太黑,只好从老庙沟中撤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