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集团已经成了“危楼”,知道这里面内部情况的高层人员,已经开始跳槽了,然后有点眼力见的员工也跟着辞职了。
因为就在前几日,予言集团撤资了。
这个消息一度让张天明气到暴走。
他的公司,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撑多久?他不得而知。
他需要钱,很多的钱!
办公室大门打开,赵伶娇走了进来。
她手中拿着一些合同,撇了撇嘴说:“这是我用我爷爷的关系找的一些投资商。”
张天明立马拿过来翻看了一下,看到那些数字,嘲笑道:“五张合同,资金不到两百万,你在这里打发叫花子吗?”
“就这么多了!你爱要不要!”赵伶娇也忍不住吼了一声。
这些合同都是她低声下气求来的,如果不是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一分钱都不会给。
结果还被张天明嫌弃少了。
张天明怒视着赵伶娇,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不禁让赵伶娇脊背一凉。
她可是亲眼看见张天明把赵梦伊丢下楼的情景,这家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嗡……”
赵伶娇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是符翠丽的电话。
“喂?妈……”
“天杀的!我的闺女儿!你妹妹在医院,赶紧过来……”
“……”
挂了电话,赵伶娇悻悻地看了眼张天明,张着嘴,想说什么。
结果被张天明抢了先:“赶紧滚!”
她没开免提,他都听到符翠丽的声音,那声音尖锐刺耳。
赵伶娇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一路驱车来到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在里面哭泣的符翠丽。
病床上躺着的赵梦棠,一脸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像个死人一样。
“妈……梦棠这是怎么了?”赵伶娇轻唤出声,走到符翠丽身边。
符翠丽扭头看到赵梦娇,正要发作,想到病床上的赵梦棠,把高声调掐在嗓子眼,咬着牙道:“还不是那个小贱人!梦棠出现了应激反应,晕了过去,现在没事儿了。”
“那就好……”赵梦娇松了一口气。
“好个屁!”符翠丽打断她,她颤抖着双手,拿出一张庄严的纸。
赵伶娇几乎双腿一软。
这是赵梦伊告赵梦棠谋杀的法院传票!
符翠丽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床上的赵梦棠,一脸的心疼,拉住赵伶娇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伶娇,你妹妹决不能坐牢!不然她这辈子就完了!决不能坐牢啊!”
“我知道妈。”赵伶娇点点头,红了眼眶,“我会处理的。”
*
肖家。
一栋老式居民楼。
防盗窗已经锈迹斑斑,还挂着衣物,屋里水龙头滴着水,隔壁是还没有洗的碗筷。
发灰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女人的遗像,走道摆放了很多空酒瓶和杂物,让人无法落脚。
赵伶娇杵在门口,入眼的都是灰色,灰色,还是灰色。可她最终还是嫌弃的走了进去,开口说道:“肖玲,我找你有些事情。”
肖玲的头发油到反光,耷拉在耳边,面色蜡黄,轻飘飘的应了声,“我知道。”
今日她没去上学,她脑子里都是赵梦伊落水的情景。
前些日子,她还听说赵梦伊跳楼自杀了,她没想到,她做的那件事会对别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赵伶娇在老旧的沙发上寻得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把包包放在腿上,说道:“你上周五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肖玲没有回应,走过去洗碗。
“下毒那件事,我也说清楚了吧。”赵伶娇又问。
肖玲洗碗的手顿了顿,想大声驳斥,却又害怕吵醒屋里的那个人,只好低着声音道:“是赵梦棠指使我的!”
赵伶娇摇摇头说:“那天的话我说的很明白了,不是梦棠指使你的!”
她站了起来,挎着包包来到肖玲身边,盯着发臭的碗筷,一字一句地说:“警察暂时还没查到你,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情。”
肖玲捏着碗筷有些发抖。
赵伶娇用指甲撩起肖玲的头发,看着肖玲那张憋屈的脸,冷哼道:“听着,是你嫉妒赵梦伊,给她下的毒,和赵梦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里是八十万。”
说完,赵伶娇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摆在那灶台上。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参与了其中的,你反正都是要坐牢的,只是这坐牢的时间长短不一样而已,坐一年牢和坐两年牢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你出来你的人生就已经完了,你上不了台面,唱不了歌的,你想想,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八十万,这八十万足够你出来之后过一辈子了。”赵伶娇说得有理有据,心安理得。
肖玲颤抖着身体,咬着唇,气息不稳说道:“你说的那么轻松,你怎么不替你妹妹去坐牢!反正你都有八十万了。”
赵伶娇眸子一沉,欲开口,却被一个嘶哑的声音的打断。
“八十万不够!”
从里屋出来了一个醉酒的男人,头发油到打卷,满嘴胡茬,听到八十万,此时两眼发光。
他晃晃悠悠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伸出两根手指,打了个酒嗝,开口道:“两百万,我女儿的就替你妹妹坐牢。”
肖玲瞪着双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自己的父亲,居然要卖了她。
赵伶娇诧异了一下,反应过来,只是最近家里不景气,张天明没有给她钱。
这八十万还是她卖掉自己的首饰等东西东拼西凑来的,加上这几年的私房钱才凑了八十万,她又哪来的两百万。
只是这机会不能错过啊,赵伶娇咬了咬下唇,眉头紧皱,“一百万,我只能给这么多。”
肖父喝了口水,摇摇头,“两百万!”
赵伶娇捏着包包的手紧了紧,“一百一十万。”
“两百万!”肖父不松口。
“一百二十万。”
“两百万!”
“一百三十万,我只能给这么多了!”赵伶娇吼了出来。
“成交!卡密码多少?”
“。”
“……”肖父重复了好几遍,要把这个数字刻进脑子里。
随后咧嘴笑了笑,晃了晃脑袋,像中了奖一样高兴,吩咐说:“玲儿,给我开瓶酒!”
赵伶娇愤恨瞪着肖父,掐着包包,走出了这个牢笼般的肖家。
身后,肖父喊道:“明天记得送钱过来!”
吸血鬼!赵伶娇捂着耳朵逃离了这个地方。
“死丫头!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开瓶酒!”肖父吼道。
肖玲捏着碗,憋着泪水,“为什么?你就这样把我卖了吗?”
“呵,死丫头!你和你妈都是赔钱货!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该补偿我吗?不就是坐个牢吗?你坐牢出来后能挣一百三十万?”
见肖玲不动,肖父只好自己去灶台下面拿酒。
刚到灶台,就看见那张银行卡,他“哎哟”了一声,把那张卡拿了起来,撅起胡茬嘴亲了亲银行卡,然后像宝贝一样捂在怀里。
“这里面有八十万吧?”他自顾自地问道,随后拿了瓶酒喝了起来。
“明天就有五十万咯!”肖父嘿嘿一笑,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
肖玲已经泪流满面,洗碗的手不自觉得加快了,她低着头不去看父亲,这个让她糟糕透了的父亲。
如果不是为了进前八强拿到奖金,然后远离这个家,又怎会听信赵梦棠的指使给赵梦伊下毒。
因为心虚,刚过八强,发挥失误就止步了。
可是她刚拿到奖金,就被肖父抢走了。
如今,他却要卖女儿,让他的女儿去坐牢。
她虽然恨赵梦棠,可是又羡慕她,有个姐姐为了不让她坐牢做出这种事情。
看到烂醉的肖父,肖玲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十几年的父女之情,抵不过那一张冰冷的银行卡。
就这样吧,这一百三十万就当作十几年的养育费了,坐牢出来,你我父女形同陌路。
这一百三十万,够你后半辈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