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到最后一个洗澡的苏合,在水汽氤氲、充满浴液香气的洗手间里痛快地洗掉浑身污垢,换好干净宽松的运动服,轻轻松松地上了天台。
比他更早洗好的其他几个人,已经做好了露天烧烤的各种准备。
天台上有几排空着的窄长花池,杜云飞和海臣往里头垫进几块砖,将木炭丢进去点燃,再在上头架好半边铁丝网卷材、半边薄钢板,简易的烧烤台就算大功告成。
一旁的林幼清和吕如蓝则搬来几张桌椅,用竹签和红柳枝将腌制了半小时的牛羊猪肉串起来。当然还有青椒、土豆、南瓜和各式各样的绿叶菜。
就连段星泽也在帮忙,将工地厨房储备的多种酱料和碗碟放到桌上。
段鲸从二楼拉来了一根电线,支起led灯具。光线在夜色中有点朦胧,但足以映出每个人脸上此时此刻的轻松和愉悦。
不知是谁的手机在放歌,还是一首接着一首的烂大街神曲。换做平时,苏合必然会对手机主人的品味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不仅跟着轻轻地哼唱,甚至还摇摆起来。
烧烤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杯中再次注满啤酒。六大一小七个人,站在能够一览植物园全景的屋顶上,举杯交错。
这一次,并没有人说祝酒词。沉吟了几秒钟,所有人中年龄最长的段鲸清了清嗓子。
“没人知道这场灾难会持续多久。但希望我们大家,无论环境变迁,饥饿还是温饱,病痛还是安逸,惊恐还是欢乐,都能够一直保持生而为人的尊严。”
“要时刻记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丧尸。”苏合说道。
林幼清微微点头:“珍惜现在,才能收获未来。”
“要想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海臣轻轻地碰了一下吕如蓝的杯子。
吕如蓝看着大家:“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不忘初心。”杜云飞以最简练的四个字作为总结。
炭火在花坛里发出温热的烟火气息,大家开始将腌制好的肉排用铁夹夹着放在了滚烫的铁丝网上,顿时嘶嘶轻响、肉香扑鼻。
吕如蓝搬来凳子坐到薄钢板边上,动作熟练地往板上倒了一小勺水。只见白烟腾起,水珠带着沸腾的声音在板上乱滚,很快就汽化得无影无踪。
见温度合适,吕如蓝用干布擦了擦钢板。接过海臣递过来的油壶开始倒油。然后将鸡蛋和蔬菜打在板上,开始快速翻炒。
各式各样的香气开始在别墅上空混合,带着灯光、音乐和热度。犹如一颗星,在无边且深浓的暗夜里,顽强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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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迁之喜的烧烤晚餐从晚上八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一点。中途段鲸抱着儿子下楼休息,回来正好看见苏合抓着林幼清灌酒。
虽然知道林幼清的酒量不错,但段鲸还是快步走过去将两个人分开。粗粗一看幼清没什么事儿,倒是苏合浑身酒气、脸色酡红,就连笑容也恍恍惚惚的,和平日里大不一样了。
当然,还有比苏合更加不堪的人——吕如蓝早就已经被海臣灌醉了。别看他平时咋咋忽忽的,喝了酒反而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两腿之间夹着个土豆,说是要孵出小鸡来。
一看人都喝傻了,段鲸挥挥手宣布散会。苏合还想去抓啤酒罐,却被杜云飞一胳膊揽了过去,往下楼的方向拽。
再看海臣,也难得好言好语地哄着吕如蓝,说屋顶上风大孵不出小鸡,硬是连人带土豆一起给骗回了楼下。
最后只剩下段鲸和林幼清两个人还留在屋顶上,林幼清闲不住,伸手又要收拾碗筷。
段鲸过来阻止:“放着吧,明天早晨排个内务轮班表,让值班的人来收拾。”
“没事。”林幼清摇头,“我现在很清醒。至少把东西收拾下去。”
段鲸拗不过他,于是相帮着熄灭了炭火的余烬,又将碗碟装在收纳箱里搬回一楼,全都用水浸泡在洗碗池里。
林幼清用食物残渣喂了猫狗,这才重新空下来,又顺手为段鲸泡了一杯绿茶。
段鲸轻声道:“好浓的一杯茶,这是叫我晚上别睡觉的意思吗?”
林幼清愣了愣,习惯性地要说对不起。却看见段鲸低头对着杯子吹了吹,然后呷下一大口。
“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看着你一整夜。”
林幼清顿时赧然:“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忍耐。”
段鲸放下茶杯,用留有热茶余温的手指握住林幼清的右手,与他十指紧扣。
“你一定不知道……从前上课的时候,每当你认真凝视着我,我就总会忍不住,想要这样抚摸你。”
说着,段鲸探手抚上林幼清的脸颊。
比体温更灼热的指尖,让林幼清打了一个激灵,可他还是温顺地将脸颊贴向段鲸的掌心。
段鲸的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你毕业进了我的公司。草创的那些日子,你没日没夜地加班,跟着我东奔西跑。有很多次,你毫无防备地睡在办公室,我都想要对你这样做……”
说着,他的手顺着林幼清的脸颊缓缓滑落,托起林幼清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吻上一口又一口。
“那天在酒店里,你求我陪你最后一次。可我是真的不敢答应,我怕如果我答应了,就会再忍不住要把你狠狠揉进我的生命里,把这九年来我想对你做的每一件肮脏龌龊的事,全都付诸于实践……”
说到这里,段鲸终于停下来,握住林幼清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长叹一口气。
“我真是一个龌龊的中年大叔,你一定对我失望了吧。”
“是有点刮目相看。”林幼清微微一笑:“可我也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完美无缺的学生……我也有些肮脏龌龊的事,只想和你一起做。”
说着,他从段鲸的掌心里抽回手,拿起那杯浓茶喝了一大口。然后低下头,又一次主动地送上自己的嘴唇。
温热的茶水在彼此的唇.舌间辗转。段鲸用力箍住林幼清的细腰,让他面对着面跨.坐到自己腿上。
林幼清揽住段鲸的脖颈,紧闭双眼,略长的睫毛微微翕动。
呼吸在交错缠.绵间越来越粗重。段鲸的双手开始缓缓下移,顺势滑进了林幼清的后腰,在那两团浑.圆柔韧上轻轻地按揉着。
林幼清顿时脊背一阵酥麻,乏力地软倒下来,靠在段鲸肩上。
“别……先回……回屋去。”
他几乎是以气声在段鲸耳边央求。
“好。”
段鲸做了一个深呼吸,双手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竟就这样抱着林幼清站起来,朝楼上走去。
从厨房到段鲸的寝室,不过五六十步路的距离,可是两个人耳鬓厮磨着走走停停,居然也磨蹭了五六分钟才到。
房门紧闭着,必须要拧开把手才能进去。然而段鲸抱着林幼清不肯撒手。最后只能是林幼清一边保持着被抱住的姿势,一边探出手来勉强拧开了门把。
段鲸用背将门顶开,迅速闪进房间里,又将林幼清抵在门背上恣意地亲吻。
亲吻声缠.绵得仿佛不会有尽头,但是不满足的感觉也是说来就来。
但心里的欲念膨胀到难以遏制的时候,段鲸终于松手将林幼清放下,反手开了灯。
明晃晃的灯光下,林幼清脸上的沉醉和潮红都纤毫毕现。他的眼眸里似乎充盈着水光,用几近于崇拜的迷恋眼神仰视着段鲸。
段鲸的呼吸因为这种眼神而急促起来。
他一手抚上林幼清的脸颊,贴着他的唇角低声道:“林同学,因为你不听老师的话,坚持要和老师谈恋爱。所以老师要开始体罚你了。”
含着七分的期待以及三分羞涩,林幼清轻声反问:“……你不是不想再当我的老师了吗?”
“是啊,白天不教了。”
段鲸的笑声贴着林幼清的嘴唇微微震动着。
“可晚上不教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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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酒气的苏合,在杜云飞的搀扶下走下楼梯,来到二楼的房间门口。
杜云飞腾出一只手,将房门打开,另一手就要将苏合往房间里丢。
“别……”苏合却赶紧缠住了他的胳膊:“我站不住。”
甩脱不了他,杜云飞唯有再往里走几步,顺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复古的吊灯亮起,照出了约有三十平米大小的房间。
最醒目的当然是下午搬上来的那张高低床——与杜云飞的房间不同,苏合将上铺的床板拆下来搁在墙脚边,又往床头柱上系了自带的蚊帐。
再往床边的窗户看去。窗帘是没有的,却系着十几条女式丝袜,每条都扎成香肠似的一节一节,每一节都装着东西。
杜云飞有些好奇,可苏合却像只树懒似的赖在他的身上。他只能急走两步,先撩开蚊帐把人放到床上。
兴许是野外生活经验丰富,苏合的床上倒也整理得井井有条。床单、毯子俱全,居然还有两个带着枕套的枕头。
杜云飞伸手抓过其中一个枕头,只觉得轻若无物,再掀开来一看——里头塞着两个充满了气的避孕套。
苏合就仰躺在另一个避孕套枕头上。柔软而微长的头发散开,白皙的皮肤因为酒气而潮红着,就连平日里总是狡黠灵动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得不说,令人心动。
可是杜云飞明白,如果放任这一时的心动蔓延下去,依照现在的情势,自己可就要一辈子被这个狡猾的家伙给“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放开了苏合,转身想要离去。
偏偏却在这个时候,苏合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杜医生……”
他吐露着杜云飞从未听过的甜腻声音,身体不安分地扭动着:“我感觉有点儿……不舒服。”
杜云飞喉头一紧,险些哑了声音。
“哪里不舒服?”
“……这里。”
苏合慵懒地笑着,抓住了杜云飞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前探去。单薄的上衣无法遮掩身体的温度,还有那不算发达、却也绝不单薄的胸膛轮廓。
明明只要挥一挥手就能解除的状况,可是杜云飞的手却好像被苏合的身体吸引住了,无法抬动分毫。
何至于此,苏合还在拉着他的手缓缓地往下,滑过那平坦紧致的小腹,滑过微凹的肚脐,滑过藏在上衣下面的裤腰松紧带……
杜云飞的目光跟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向下滑,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越来越热,被苏合捉住的手腕上仿佛有微小的电流在流窜。
可却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苏合却突然停了下来。
杜云飞愣了愣,继而抬头,这才发现苏合居然已经歪着脑袋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过去。
第二次了,这家伙说睡就睡,究竟在搞些什么。
他哭笑不得,这才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顺便给苏合盖上了绒毯,这才转身关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