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也很难下判断,“不然,您问问卢家二爷,虽然卢家二爷在外行军,好歹二爷也是将军府的人,在将军府没有人能逃得过二爷的眼睛。”
“仲弈?不可,现在智高围困宜邕州,不可为这种小事令他分心,若是连这点子小事还要仲弈插手,那本世子干脆回家放牛算了。”苏霍语气有些冲。
“属下失言。”照影拱手,“如今之际,世子打算怎么做?”
苏霍对卢家这一家子还真是没有办法,人口简单可这几个各个都不简单,他倒是模糊了,“既然如此,唯有逼那个叫田茶的出来,通知洛阳的人,找个由头把南北铺子的运到洛阳所有货物暂且扣押,至于东京,切断南北铺子的干果供应,我就不信田茶不现身。”
南北铺子的炒货原料大多是从马家的手里拿的,照影疑问,“您也太阴险了吧,再说如此,卢家不就知道是您干的吗?无缘无故的您没必要做的那么绝。”
苏霍一笑,卢家只有老夫人知道他是马家家主,“阴险吗?放心,我只是想试一试那个叫田茶的人,要是南北铺子就此束手就擒我倒是多心了。”
“可……”照影虽然不解苏霍为何对一个小小的南北铺子那么上心,虽然田茶是个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可马家的家业之下并不缺人才,何必执着。
苏霍似乎看出了照影的不解,他没有过多解释,现在卢棋已经从军,他必须加大力度储备钱粮,而他查到的田茶短短一年就能把南北铺子打造成如此客观的产业,不管是卢家的谁,有如此胆识魄力的正是他迫切需要的人才。
“卢家今日宴席没有那么严密,你去探一探卢家,总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照影抱拳,“是。”
“走,吃席去。”苏霍两手一摊,独自走了,找了个位置坐,卢家的曲水流觞席面还真是别开生面,苏霍一个西北来的大老爷们第一次见还有这种形式的席面。
曲水流觞可谓东京文雅席面之最,三面无墙的屋子里一条假山巨石横贯大半个屋子,中间一条流动水道。厨司将酒菜放在木托盆上,顺着水流从头至尾,想吃什么都有。
林秋阳也来了,这是初次开席,林秋阳坐在上首的位置,举杯,“今日犬子大婚,再次谢过各位赏脸来寒舍吃一杯酒。”
男女同席,众人纷纷举杯,恭贺过后苏霍捡了个末端的位置,他的意思是吃完就走,该走的流程规矩自然有西宁王府那两个叔伯走完,所以随意的要是不说还这没人知道他就是西宁世子。
照影已经消失在苏霍身边,凭着苏霍贴身随从的身份,照影在卢家畅行无阻,加上自己也是个练武之人,很轻易避开所有人进了清荣堂书房。
无声无息,无痕无迹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关于南北铺子的蛛丝马迹,转而把目标放在卢枡的明珠苑。
“林大娘子你家的酒像极了含福巷的。”不知道是那个嘴快,抢着说了一句,“我们家中秋家宴还想买点回来让一大家子都尝尝来着,可偏偏赶上含福巷没有存货,即便是有钱也没地儿买去。”
苏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听着那些娘子话。
“我们家酒水都是南北铺子送来的,半年前已经跟南北铺子说好,掌柜的还说了要是临时要还真拿不出来,毕竟这些酒水抢手的很,这次的喜宴不只有酒水还有许多糕点干果。”林大娘子也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苏霍喝了几杯酒,果然是南北铺子的酒,南北铺子的果酒经过改良竟然没有一丝苦味,他最喜欢是一种青梅酒,酸而不涩,这是他从未喝过的。
“又是南北铺子。”苏霍几盏果酒下肚,吃了几口饭菜酒走了,独自在园子里闲逛,园子里男女很自然分成两派,赏花拆白,投壶作诗,很自在。
照影不在,苏霍实在是感到无聊之极,园子里一株异变明黄色茶花吸引了他全部的神思,一树花苞只这个时节只开了一朵,明黄灿烂,在东京这种气候下还能看见茶花,也是难得。
“世子,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照影随着苏霍来到异变茶花后面的墙边,身边没有人才小声回话,看起来像是赏花。
照影自小跟在苏霍身边,乃是西宁王府一等护卫,青铜军暗卫,神出鬼没、心思缜密无人能破,不管何时何地都能将自己光明正大隐藏在众人之间,就算是现在,照影在将军府晃悠了那么久,注意到他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出来。
“明珠苑、清荣堂都去过了?”苏霍有点不相信,这个田茶能隐藏的那么深,就算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在王府把马家的痕迹抹除的连照影都搜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照影也奇了怪了,不管是清荣堂还是明珠苑,就连老夫人的太和堂他也去过,确实没有任何南北铺子的痕迹,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东西两边的没有住人的院子一间不落的都过了一遍,确实没有。
要说还有哪个院子,也就只有覃家姑娘的满月洲没有去看过,去满月洲的路只有一条堤坝,两个婆子守在门口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门路可以进去。
“连平北院都去过,只有覃家姑娘的闺阁没有进去看过,满月洲只有一条路,看门婆子一守,连我都找不到其他入口,除非从水里过去。”照影说道。
“一个小姑娘的院子倒也没有必要去看,余阎浮背后到底是谁?”苏霍现在也迷惑了,看来这个田茶藏得很深,他现在都有些动摇,余阎浮来卢家只是个障眼法。
照影做梦也想不到苏霍还有算错的一日,看来这个田茶并不是卢家的人,苏霍算是遇到对手了,“为今之计,只能从含福巷那边下手,属下已经让人切断原料供应,南北铺子的存货最多只能撑一个月。”
苏霍点了点头,看着那朵明黄的异变茶花,“田茶。”
“接下来您......”照影想问苏霍就这样干等着吗?还没说完,照影眼睛一斜察觉到有人来了,于是没再说话,而是退到离苏霍几步远的假山边。
“苏兄。”赵震找了一大圈园子,总算是在红亭这边找到了苏霍。
“赵兄,也来与园子里逛逛。”苏霍与之拱手做礼。
“吃完席面,便来逛逛。”
“陵王府定府金陵,不知赵兄来京多久了?”
“一年多了,今在曾家书塾听课。”
“曾家,可是那个世代清流、出过两任宰辅相公的曾家?他家学塾不是曾老太公亲自教学,极少收外门学子?”苏霍听说过赵震说这个曾家,卢棋自小在曾家听课,覃予那个小丫头也跟着去了曾家。
苏霍突然想起,覃予这丫头小小年纪那么多传说,也是怪了,从克嫡亲的天魔星到东京新四美之首,别的小姑娘这个年纪哪里有她风头那么盛,好的坏的全都让她给占了。
“东京哪里还有第二个曾家,曾老太公也是闲不下来,教我们这些个小孩子识字罢了。”赵震谦虚道,曾家的老太公的考核,他也是险过,虽然他是世子爷,但学究一点也没有对他另眼相待,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他就算是世子是一点便宜也都没占到。。
又道,“苏兄打算在东京呆多久?”
“待不了多久,不过也没那么快走就是,每次来都是匆匆来匆匆走,这次定要好好玩一玩才行,还是叫我平戎吧.....”苏霍笑道。
赵震笑着背着手看了低头看了看苏霍看的入迷的茶花,惋惜道,“可惜了是株异变茶花。”
“虽是异变,可物以稀为贵,个人喜爱便是最好。”赵震也转回身子,面对那朵明亮的妖艳的明黄色异变茶花,整座园子的花草就这一株入宁王世子的眼。
而其他花草……都一个色。
赵震脑子里想起覃予的话,简直一模一样,不觉嘴角笑了笑,很自然叫起了平戎二字,“平戎,这句话简直跟阿茶说的一模一样。”
说话间,赵震伸手想要碰那朵昨日还未曾开花的异变茶花,还未碰到脑子里想起覃予的话,悻悻收回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霍第听到‘阿茶’这两个字,脑子里突然一道惊雷劈过,田茶、阿茶,怎么会那么巧?
忙道,“阿茶是?”
苏霍不认识覃予,这在赵震的意料之外,“阿茶你都不知道?覃家大姑娘覃予,东京新四美之首的覃予。”
四美之首,东京前四美他倒是听她的母亲福靖公主说过,能被人们称之为‘四美’的女子从来都是东京所有女子中的翘楚,家世人品容貌、才华情操内外兼修,当年的长宁长公主康淳还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才勉强跻身四美之一。
“我初来乍到,还真没有听说过覃大姑娘的名头。”
苏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在他的印象里,覃予不就是那个小小年纪跟卢棋逼婚就的那个小天魔星,原来那丫头名气那么盛,也难怪与卢棋的书信中卢棋只说了家中小妹性情巨变,判若两人,原来这个小妹就是覃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