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染与竹月很快弄好铺子的事儿,覃予下学直接到了含福巷隔壁的巷子下了车,由青鸦和梅染带着进了一间果子铺,朱雉看着护卫还是在车边不远处留意着店里面的动静。
这间点心铺后门正好对着含福巷她买下的院子的后门,这还是梅染无意中发现的。
竹月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她,同时在外面候着的还有当初那个余二娘的侄子余阎浮,覃予戴着帷帽,坐在了正厅中间。
余阎浮见到这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很是诧异,他本来还以为是梅染、竹月或者青鸦当中的一个人买下的院子,万万没有想过的是个小孩。
“姑娘,余二娘的侄子余阎浮不肯走......”竹月行了礼解释道,“照您的话,奴在跟余二娘接触的时候摸查过他,他懂得经商之道,有见识,读过书,这些日子虽然对余二娘一家胡搅蛮缠,但对我们是没有缠闹,为人想来也是清明拎得清,姑娘可要看看?”
覃予往门外看了一眼,小伙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俊美方正的脸上还有几处淤青,想来为了这个院子跟余二娘起过不少冲突,想起那日余阎浮与余二娘的对话,他是个有骨气的。
“让他进来,我要问话。”
竹月走出门外,把人请了进来,余阎浮走了进来揖手,碍于礼节不敢抬眼看覃予。
覃予说道,“听说你想赎回这个院子,你可有钱?”
余阎浮不卑不亢,“田茶姑娘,我现在没有钱,但总有一日我会挣到足够的钱,在此之前,能否求您不要把这个院子转手给别人。”
覃予一笑,“我是个商人,你没有资本跟我谈,这个院子是我的,我怎么处置不干别人的事儿,你也不要再对这个院子死缠烂打了。”
余阎浮低眼,神情落寞再次揖手,走出了门,他就知道不行,虽然竹月已经说了她的主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覃予慢斯条理吃着桌面上的腌渍梅子,苦味酸味甜味参杂,怪怪的。
余阎浮止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覃予。
覃予又道,“看得出来这个院子对你很重要,并不是银钱那种重要,你若是想拿回去,还有一个办法。”
余阎浮两眼放光,急问道,“什么办法?”
“做我的手下。”覃予直接说道。
余阎浮上下打量了一下覃予,覃予也不畏惧他的目光,刚刚再来的路上打量过这个院子跟马车的距离,要是出了事,大喊一声跟着的那两个府兵护卫即刻就能找过来。
“怎么样?”覃予见他不说话。
余阎浮拒绝了,“姑娘玩笑了,我有的是力气,还没有到沦落卖身为奴的地步。”
覃予一想,她这样说确实让人误会,“我的意思是,我雇你干活,给你发工钱,当然你还是你,不是任何人的奴仆。”
“工钱?”余阎浮不太理解覃予的意思。
“呃......就是银钱的意思。”覃予暗自擦了把冷汗,看了看竹月、梅染,她们也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脑袋疑问,“自然,你也可以寻找别的门路,我并不强求。”
余阎浮对面前这个不知身份,不知来历的小孩,心里打起了鼓,能拿的出来那么多钱买下来院子,定然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千金,无非就是玩闹罢了,要是着小丫头玩够了把院子一脱手他在身边的话可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再说这种孩子人傻钱多,无非就是跟着玩闹罢了。
短暂的思考过后,余阎浮很爽快答应了,不过是有条件的,“好,只是这个院子您将来要卖给我。”
覃予点头,她本来也没有打算就靠着这一间店铺,这个院子只是起点,并非终点,想要赚钱,她要一步步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这一个小院子算得了什么。
“好,口说无凭,我会整理一个契约出来,你我各自签字画押,你在我手下干活,干得好,这个院子就是你的,干不好我随时都可以把你一脚踢开,当然每个月我还是会给你发工钱。”
要想让一个人全心全意干活,必定会要挟制,她可没有时间虚耗。
余阎浮见她如此说,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并不是那么简单,有些疑问,要是杀人越货什么的他可不干,“你想让我干什么活?”
覃予看了眼余阎浮,他的心思顾虑被她看的一清二楚,果然她的眼光不错,余阎浮是个好的,“帮我看店,做这个院子的管事掌柜。”
余阎浮闻言,神情微异,哪有人一开始就给那么大的权力红包的。
覃予摇了摇头,又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我说了,看得出来这个院子对你的重要性,你我各取所需,你只需干好活儿就行,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要想着去猜测,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你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受雇于我,不着急答复。”
余阎浮又打量了一下竹月、梅染这个两个女子,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看穿着举止应该是这个小丫头的下人,反正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于是便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不过,田茶姑娘,您是要我看哪家店?”
“这里。”覃予毫不犹豫。
余阎浮蹙眉,含福巷这里根本不适合做生意,人少,位置也不好,开店不管做什么生意在这里很难挣钱。
覃予没有理会他的不解,站起身来说道,“你带我看一看这个院子房子吧,我想想要怎么去改装布置。”
余阎浮没有多说,带着她转了一圈屋子,房子是一间并着一间的排房,前后有屋檐走廊连接,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门,互不影响。
从房子一端上了楼,二楼比附近的房子高一些,一排五个房间,宽敞通透,每个窗户雕花都不一样,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很有韵味,建造这个房子的人想必很珍爱,才会用上那么名贵的木头,所幸余二娘不认识,不然所有的房间都搬空了怎么会独独留下这些窗户。
“这些都是我爹自己雕刻的,我母亲画的样子。”余阎浮笑着摸着窗户,这里充满他的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慢慢的他的笑容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在三年前余二娘回家的那一日溃散。
覃予注意到余阎浮的变化,她看向窗外,窗户面西南都可以看得到汴河,要是落日时分该有多美......落日融金,亭台烟火,另一侧走廊清清楚楚看得到含福巷外面繁华的主街道。
覃予从另一端的楼梯走到那颗老枣树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房子,虽然老了些,但修缮一番定然别有格调,“我想做个点心铺,先做些个腌渍果子,糕点之类的......”
含福巷这个巷子现在冷清,那么久了早就做好了方案,也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改良她最喜欢的腌渍梅子。
竹月和梅染面面相觑。
覃予没有过多解释,给院子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南北铺子’,还让余阎浮找几个帮手,重新装潢一下铺子,然后留下二十两银子从后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