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都严格执行坊市制,说白了就是商人卖东西的“市”与老百姓居住的“坊”被强制隔开。独立的市,白天开放,夜间关闭,坊市之间奖立起高墙,由若干街道相连接,街道两边不允许兴建民居。
市是繁华的商业区,坊是普通的居民区,被隔的清清楚楚。
覃予又道,“仁德皇帝在位时,下令拆除了东京城内所有剩余的坊墙,坊市制也被厢坊制代替,凡是临街的地方都可以开设商铺,那个院子位于含福巷口,院墙一半都能在主街道看到,所以我可以在那里开个卖吃食的店。”
自从没有了市与坊的限制,经商开店不再局限于固定的地方,店铺可以随处开设,摊位可以随处摆,侵街占道成为东京的另一番景象,颇有现代地摊经济的风格。
梅染、竹月见覃予如此了解经商的门道,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有这些想法的,她们心里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该不该把覃予这些事儿上报。
覃予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让她们知道她要经商,她肯定不能没有牵制她们的后手,她从不相信听天由命的赌局。
“竹月,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我要买下那个院子最低能多少钱拿下?”覃予吩咐道。
竹月点点头,当着覃予的面她也并不好多说什么。
竹月有了覃予的授意,又是个不受然关注的女使,这三天来早出晚归的没有人在意,很快就给覃予带回来消息。
入夜,竹月回话,朱雉在卧房门口把风,覃家下人虽多,可芝兰院的下人并不多,覃予从卢家带回来的人已经够伺候,所以覃予的东厢房没有别的女使,就算是林秋月那边派人来也是瑶妈妈或是林秋月身边一等大女使翠枝,其他人更是靠近都不敢靠近。
梅染、青鸦收拾着覃予的东西,卢家老夫人派了人来接,覃予明日一早便回卢家
“姑娘,已经谈过了,余二娘一口价,姑娘想要买下那个院子,要五百两。”
覃予心里预估的价格也差不多是三百两左右,看来余二娘不松口是有原因的,“他们家的事情有没有打听?”
“打听了,您猜怎么着?余二娘还真是黑心,那个院子本是余二娘大哥余大郎的,余大郎一年前死了,留下一个儿子,余二娘一个外嫁女硬生生把余大郎的家产从余大郎儿子手里夺了过来,听说余二娘要搬去洛阳夫家去,所以才急着脱手那个院子。”
覃予想起那天在门外听到那两句吵架声,想来那个被打的那个接近二十岁的少年就是余大郎的独子。
这下子有意思了,余二娘急,那个院子位置不好,价钱太高,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愿意租或者买。
“这样吧,你去跟余二娘说,一口价三百两,多一文都没有。”
竹月大惊,哪有这样砍价的?对半砍啊?
覃予解释道,“放心,余二娘不是还有个侄子在闹事吗?此时的她恐怕就是向多捞点,要是实在没办法了她也只能卖给我们。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她比耐性,可她就不一定了。”
竹月还是很不相信覃予,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能做什么?五百两直接砍成三百两,搁谁谁都不乐意。
覃予没有理会竹月的表情,“如此,你去跟余二娘说,要是三百两能拿下那个院子我要了,竹月你记住了,不要跟她多说一句话,这样她才摸不透我们想干什么。”
竹月点点头,见覃予如此说,是根本就没有考虑别的,心里也存了个担心,“姑娘,暂且不说那个院子能不能拿下来,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就要买院子开店,是不是有点草率?”
覃予一笑,要做什么她早就想好了,既然有了规划,第一步都迈不开还怎么搞钱,改变命运?
“放心,你家姑娘我有的是本事。”她怎么说也不会落于人下,况且就算是失败了,不是还有卢家覃家吗?她有的是试错的机会。
竹月有些担忧,心里更加摇摆不定要不要把覃予的事儿上报给将军府,她们身契和籍贯虽然都在覃予手里,可归根究底她们还是是将军府中人。
“竹月姐姐,你是我的人,我信你不会背叛我。”覃予似乎看穿了竹月的心思,淡然道。
竹月脸一红,有些臊得慌,做奴才的倘若背上个叛主的名声,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姑娘,竹月永远不会背叛姑娘,至死唯姑娘之命是从。”
覃予点了点头,“大哥哥从琅琊回来了,我们明日回将军府,你先下去准备吧,我去与母亲说会儿话。”
竹月低着头退了出去,小心肝还是止不住的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时候怕覃予,明明覃予还是那么温柔。
“梅染。”覃予喊了一声。
“哎,姑娘。”梅染在卧房外的小厅收拾箱笼,听见声音绕过屏风过来,见覃予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在床边,忙拿过夹了薄棉的褙子给覃予披上,说道,“姑娘可是要去覃大娘子屋里?奴看过了,覃大人还在书房教授覃五爷识字呢。”
明日就要回去,母女两定要说会私房话,梅染一早就留意着芝兰院主屋那边,此时正是只有林秋月。
“嗯,梅染姐姐,我自己过去吧。”
梅染给她整理了发鬟,简简单单挽了个半披发,“横竖都在芝兰院,瑶妈妈清扫过下人们,如今芝兰院也没几个人服侍,瑶妈妈要挑人还有些日子呢,姑娘不要出门,奴婢们也不必寸步不离跟着。”
将覃予送到门口,伺候的丫头们各忙各自的去了,覃予拢了拢褙子,快步往主屋走去,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新回来了,覃予还是想要拼尽全力试一试,哪怕是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九月的风冷的紧,主屋的奴婢们机灵,见覃予出了门就完屋里禀报去,未到主屋门口,林秋月身边由瑶妈妈提拔上来的翠枝就赶忙迎了出来。
“大娘子知道姑娘要来,一早儿就等着了。”翠枝很自然的走在覃予身边,给覃予开门引路。
覃予身子弱,身子哪怕是夏日也是畏寒,覃家的人知道的不多,可瑶妈妈交代过,翠枝是知道的。
翠枝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未曾配人,瑶妈妈在底层蛰伏那么多年,单单挑中翠枝是有瑶妈妈的考量,林秋月出家前,除了瑶妈妈,也就只有翠枝服侍到最后,可见是个忠心的。
进了屋,翠枝早已在林秋月床前覃予要坐的杌子垫上一层薄绒坐垫,翠枝也是个精明人,知道母女两有话要说,给林秋月后背垫了个软枕之后带着屋子里的女使婆子下去了。
“母亲,身子可还好?”
林秋月半躺着歪在床上,精神不及白天好,“都好都好,这几日你回家来没少折腾,明日回了卢家也就能安稳了,老夫人将你带下身边养着,记得替我给老夫人磕头,你姨母失了孩儿,也给你姨母磕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