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小厮们一动老夫人一咳嗽又不敢动了,老夫人见林秋阳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不由得叹了口气,林秋阳失了女儿,最怕就是覃予的安危了。
林秋阳见小厮们不动,跪在老夫人面前,眼泪都快出来了,“母亲,不能把予儿送回覃家,覃家随时都能要了予儿性命的地儿啊,求您快让予儿回来吧,儿媳求您了。”
锦妈妈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扶起林秋阳,笑道,“大娘子还在坐小月子,可不能吹了风,更不能累着,老夫人把予姐儿送回去是为了予姐儿好。”
林秋阳才听不进去这些话,不愿起来,“母亲,不管为了什么,予儿不能回去啊,予儿是儿媳的命根子,予儿要是出了点事,儿媳活不了了。”
老夫人怪可怜林秋阳的,亲自扶起她,“正是为了予丫头能活下去,才把她送回去,她不会有事你放心,过了重阳我就把她接回来。”
林秋阳得了老夫人的话,止住眼泪,老夫人又道,“那件事过去了这一个多月来,你也看到了,予丫头多愁善感从不与人说,把自己闷在将军府,再这样下去恐生情怯之症。”
林秋阳这才细想,覃予确实比以前稳重许多,也变了变得不爱笑,变得寂寥淡漠,花季少女不该如此,老夫人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覃家,覃家那婆子……”
老夫人笑道,“予丫头身边跟着几个大女使都是将军府的人,我还给了两个府兵充当小厮,没事的。”
林秋阳这才没有再闹,心想老夫人还是不疼覃予,她看着南边的方向,眼泪就是不听话的流,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林秋阳,回去了,叹气正是林秋阳这般舍不得,覃予才会逃避。
卢棋也到了上学的时辰,马车也被牵了出来,林秋阳见儿子过来,不由分说拽住他,“你妹妹让老夫人送回覃家去了,你去看看,把你妹妹带回来。”
卢棋自是不肯,拱手做礼,“母亲,予儿就回去几日,过了重阳儿子亲自去把她接回来,您就放心吧,祖母自然有祖母的道理。”
这一个多月来卢棋把覃予的状态看在眼里,不肯出门,每日除了发呆就是发呆,连他给她的飞白书字帖都没动过,再这样下去覃予没疯也会变傻了,还不如让她回覃家那个污糟地儿折腾几日。
横竖他给安排了两个府兵跟着,覃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眼。
林秋阳,“你还是不是我儿子?那是你妹妹……”
“儿子上学塾去了。”卢棋最受不了林秋阳求他,在林秋阳开口之前溜之大吉。
林秋阳,“……”难道,让覃予回覃家真的好吗?
安妈妈笑着把林秋阳往回哄,道,“棋哥儿都这么说了,大娘子还不信吗?”
林秋阳虽然是母亲,可对这个二儿子的话从未质疑过,他说没事那定然没事,“可,可我这心里还是担心……”
“没事的,大娘子,回罢。”
“不行,每日都要派人去覃家才行。”
“不用您派,老夫人早就安排好了……”
“真的吗?”
“真的,您这些日子也魔怔了,该是时候活动活动了,老夫人说枡哥儿已过弱冠之年,亲事不能再耽搁了,您可不能再这么唉声叹气下去,不然枡哥儿婚事可怎么办?总不能交老夫人这个老祖母操心,更不能叫二娘子这个婶婶相看姑娘吧……”
……
覃家祖宅位于城南的中心,老牌官宦世家聚集地,城南虽然比不上城中权贵富集,繁华,却因为是东京旧城,文化底蕴雄厚,从而文化的繁华城中不如城南,城南向来都是学子所向往之地。
马车由城中往城南走去,越往城南,覃予心里越紧张,对于覃予来说,卢家只是暂居之所,覃家才是她的根,可能是近乡情更怯,到了覃家大门口,下了车她也迟迟迈不出步子。
覃家,一个里里外外都是中规中矩传统不过的小官家,覃家也是传统的世家,代代都是读书人,称得上一句书香门第,世代定居东京,在太祖还没有开国的乱世也没有迁居他方。
之后,太祖黄袍加身,定都东京,覃家也因此得所,自是东京传统世家,文人辈出,当时覃家家主覃开明在本朝第一次春闱夺得魁首,从官场上退下之时已经是当朝一品宰辅,太子师。
此后覃家代代科举入仕,嫡系一支最差的也能四品荣休,所以覃家在东京也是有一定的地位。
只是覃家是老牌世家,自诩清流,后代一代代的分家出去,覃家实则一贫如洗,靠着一点点祖产和覃光宁的俸禄,刚好能够守着门面勉强度日罢了。
覃家这个宅子世代为嫡系所居,占地没有将军府大,可也不小,亭台楼阁之美丝毫不逊色于其他门阀。
历经近四百年,每代家主都会修缮维护,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是懂行的人,从覃家随便拿一样东西出来说不定就是有价值的古董。
门口守着两个小厮,见覃予回来了,其中一个飞快跑进去通报。
覃予笑着摇摇头,回自己家还要通报?
“姑娘,您这次回来,那两个小娘恐怕又有得闹。”朱雉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青鸦也点点头,在卢家她们也有点耳闻,覃家那些小娘的厉害,两年前覃家一个小娘怀上了孩子,覃予回了趟家,不久那个小娘就流产了,覃予就这样坐实了天魔煞星的名号,覃家的小娘们最不希望覃予踏进覃家一步。
覃家两个小娘,都流产过,她们总会习惯性把责任归咎到覃予身上,覃予在覃家也不好过,就算再怎么霸道跋扈也抵不住人心的抨击。
“走吧。”覃予说道,这是她自己的家,老夫人将她送回来过重阳不就是想让她看一看命吗?
覃予这次回来,对这个地方感到一丝熟悉,她重生后第一次回来,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往里走去,覃家房屋精致考究姑且不说,整个宅子布局通透,楼阁错落有致,大道小路八方呼应,不管走到哪里都很通畅。
朱雉带着她穿过外院,走过有着石刻浮雕的二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会客的内院昌德堂,然后穿过昌德堂才到林秋月所居的主屋芝兰院。
芝兰院位于昌德堂后面,是覃家唯一一所在中轴线上的院子,所以历代都是家中主君主母的居所。
林秋月已经站在芝兰院等着覃予,覃予还没到门口,林秋月等不及走了出来。
“母亲。”覃予快步走过去行了礼,心中感叹,林秋月是真的宝贝她这个女儿,才几步路都等不及出来接。
林秋阳见覃予回来心中甚是欢喜,拉着她往屋里走,坐下了也不肯松手。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覃予问候着,从头到脚细细看了看林秋月,脸色也还是不好,身上的衣衫有些陈旧,形制也还是前几年的,这跟她在卢家看到穿的光鲜亮丽的林秋月完全不一样。
覃家落寞,林秋月在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嫁妆大多贴补了家用,还有一些留着给覃予添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