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记得?”
晓南欣刚想问她需记得些什么,便感觉脑袋晃着似地晕,好像自己站在一艘海浪中的小船甲板之上,四面八方都是浪花在拍打着船舷,倒好像是拍打着她的根根神经,只感觉到天旋地转。
“那么,先陪我去做件事吧。”
晓南欣感觉四周的天迅速黑了下来,空气里也寒冷得仿佛可以结冰,她牙齿打战,不知道这个魔王到底要搞什么鬼。
咕咚嚎叫一声,一跃而起,而李显玉拉住南欣的背上衣服,带着她坐上咕咚的背,瞬间升到了空中。
南欣虽然一直很期待与原主人一起享受在乘黄背上前行的快乐,可完全不是这样,如今的她,十分紧张,甚至有些胃痛。
只见远处风起云涌,一条黑色的身影乘风破浪而来,看起来无比庞大。
“那是什么?”
“饕餮。”
“那不是早就绝迹了的上古神兽?怎么可能出现,还是在阁皂山?”
晓南欣不相信。
“不是普通的饕餮,是远古饕餮与一只猫妖所生,能潜行并隐藏踪迹,除非主动出现,否则很难被发觉。”
“可它现在……”
晓南欣看着对面山呼海啸的架势,实在也没觉得这家伙有隐藏行迹的打算啊。
“是我将它引过来的,”
“这……引它干嘛?”晓南欣警惕地后退一步,戮法该不会早就算好了她要来找麻烦,干脆先找个鲶鱼把水弄浑,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力?
“不怕,你就看我怎么收了它。”
只见戮法眼看着饕餮来到,一个纵身跳起,伸手只不过在那团黑影之上抹了一把,接着,那饕餮的体型越来越小,最后竟然不见了。
“灭了?”
“灭了。”
戮法对着目瞪口呆的晓南欣,淡然道。
“你没事引他来干嘛?还没有回答我。”
南欣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那股子邪恶而暴戾的魔气确实消失了,才问。
“你知道羽三是因何而亡?”
“难道不是突发急症?”
晓南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找个。
“自然不是,道院不会明说那事情真相,可你别玩了,多年前,原阳的大弟子就遇到过类似之事,若说是巧合,也太可疑了。”
“你是说,原阳真人有问题?”
得了戮法的一个白眼,晓南欣终于开窍:“是这只饕餮?”
“不错,我毕竟得了羽三之身,帮他报个仇也理所应当。”
“原来如此。”
晓南欣却更愿意相信,这戮法并没有将自己同过去的那个李显玉分隔开,或许,这也是李显玉的善良在引导着戮法。
不过,她没有明说,却还是看着远处山峦起伏。
那里正是雁回峰。
“要去?”
戮法在身后问。
南欣有些踌躇:“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好到让我误会,总觉得你好像不是坏人。”
“如果不记得,那么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吧。”
最后便是听到李显玉这样说。
随后。她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
好像从前,她一旦想认认真真去回想与戮法是否有什么过去,便似被封印了一般,或者说,不只是封印,那段回忆就像是被人为打上了一剂痛苦药剂,苦不堪言,一旦有想法去触碰,便会立刻不能自控,头昏眼花,根本无法继续回忆。
而戮法的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清明起来,好像破除了什么厚厚的壁障一般,有些事情倒是真的浮上心头。
他们竟是曾经并肩作战过。
在戮法于更早时日轮回,在战场上,他是主将,而她,还是最得力的副将。
一支箭,冷飕飕地射过来,没有人发现。
而她看见了,挥剑去挡,自己却摔了下去,再也无法拿起武器作战。
副将郁郁而死,而主将,却也在她死亡之后于战场上陨落。
可千百世的纠缠,便从此而始。
*
晓南欣从回忆中醒来时,发现戮法竟然已经将她带到了雁回峰上。
这里青翠依旧,只是晓南欣来过几次,竟从未想过,那至关重要的宝物,便是存在这里。
“要不要取走,悉听尊便。”
晓南欣该是要毁掉这东西的,可她心中千百个不情愿,为着戮法的第一世,那个本来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也为着那个成天嘻嘻哈哈围着自己晃悠的李显玉。
要是,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便好了……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晓南欣心中其实存着不忍,可口中却说:“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再说了,我既然承了你的情,自然分明,大不了回去了再打败你,那个真正的戮法。”
戮法的笑容却饱含深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南欣摆摆手:“我意已决,不说了。”
“那我送你回去。”
*
晓南欣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虚虚地看见了奇案司,那个偌大的平台如今竟然带着几丝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去想象此台战况。
“行了,此后再见,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了。”
有个声音说。
晓南欣回头,差点摔倒。
“怎么是你?”
竟然是良宵。
“李显玉,戮法,李玉将军,良宵,本就是同一人。”
他说。
晓南欣感觉信息量一下子太大,整个人都懵了。
“想看看我俩的渊源吗?”
晓南欣难道可以说不想,她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看那满地狼藉的转云台,连那洁白如玉的大理石都几乎没有几块完全干净的了,就又是眼前一花。
*
这个地方对于南欣来说,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她感觉……在梦里似乎见过。
老旧的大殿,看起来就像个八十年代的仓库,外头则有一个巨大的坑,上面零零散散埋着些动物的骨头碎片,似乎是为了展览需要,人们将骨骼露出了一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巨坑的前方,则是竖着一个石制的导览牌。
“殉葬坑,约公元前3000年。”
她在建筑的大门口,战战兢兢地向内侧张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不敢进入。
一楼的大厅十分空旷,却也没有什么展品,似乎外头那个殉葬坑就是此处唯一值得看的东西了。
她却觉得,那一楼大厅的深处,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她。
“终于,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