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了去追罗西的冲动,却在不久之后听见了从后方而来的脚步声。
完了,不会是真的鬼打墙吧。
南欣希望看见罗西,却很不希望身后之人是罗西。
她回头,只见罗西从一个转角走来,同样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着道了。”
罗西也低声说。
“这下可怎么办?”
任是南欣这样的女子,也有点欲哭无泪了。
前头要是千军万马,她还尚且可以尽情一试,可眼下,这种诡谲的陷阱,根本走不出去的死循环,她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使劲了。
罗西伸出手掌下压,是一个示意她不要慌张的动作。
动作很简单,可因为是罗西,倒是真让南欣有了几分镇定。
“我们走路时,一直十分注意,绝不会出现不小心走错的情形,可依旧还是会错。”
罗西道:“所以,或许是我们看见的东西迷惑了我们。”
“什么东西?”
南欣还是忍不住想往前走,多试几次说不定可以呢?
“而且,我都一直沿着边边走呀。”
她边走边说,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见她四处张望地走了几步,罗西忽然叫道:“停下!”
这一声喊可没把南欣给惊着,她直接就单脚悬空地站住了,整个人就像是在玩木头人时那个争强好胜的第一名。
“呃……倒也不用,”
罗西挠了挠下巴,有点尴尬地说:“你先回来。”
“为什么?”
南欣嘴上这么问,可基于对罗西那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她还是转身走回来。
“等会儿,好像……”
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你注意到了吗?”
听师叔这语气,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不过南欣还是说:“可它真的会移动吗?”
口中的它,便是顶上那个“月亮”。
自从进入这个奇怪出现的洞穴,他们就基本上,哦不对,是完全依靠头顶这个球体提供光亮。
要真的说起来,或许他们还真的没有它不行,可事实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个光源,是不是一直在欺骗着自己?
南欣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就像她被迫离开王宫那天一样的感觉。
“可,怎么办呢?”
方才她走出又折回间,虽然不算太明显,可南欣却真的发现了月亮位置的诡异之处。
明明她出发时,月亮是在左手边,可等她快速转身走回时……
那东西同样是在左手边。
是的,那光球,如今南欣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它。
“可如果不看它,我们靠什么指引着往前走呢?”
南欣陷入了沉思。
她看见罗西伸手抚摸岩壁的坚硬,到了最后,仿佛终于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罗西朝着她伸出手,南欣感觉到眼皮上一阵柔软,她的世界再次归于黑暗。
“干嘛?”
她飞快打掉罗西的手,刻意忽略自己脸颊可疑的灼烧感,问道。
“或许,我们不去依赖光源,才能走出这个迷局。”
罗西的声音很低,落在南欣的耳畔,却点燃了她脑海中一点星火。
“或许,这光源便是特意设置的阻碍。”
“厚厚的高墙,充满恶意的人群,流水与炎火,我们常常认为那是阻碍,可,”
南欣好像是在对罗西说话,却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可有的障碍很温柔,可我们会不由自主,或没有选择的依赖他们。”
“就像你的父亲?”
罗西忽然说。
大公主本没有想这么多,可经罗西提醒,便好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想起父亲总是为她做好一切打算,只要她看着父亲的指点,往前走便是了。
这样好像不错,可一旦那个人彻底离开她的生活,南欣便怅然若失,并不是说失去那个人,而是好像,同时也失去了自己。
不是某一个部分,而是完完全全的自己。
南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真的很赞同罗西的话,可当她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寒冷起来。
她感觉脸颊痒痒的,摸了一下,好像是一滴泪。
“突然说这些可能有点奇怪,”罗西忽然拉住她的手:“可,看着你,总觉得很多东西想告诉你,可能这就是身为师叔的某种责任感吧哈哈,”
他干笑两声,随后说:“闭上眼睛,我们一起往前走。”
南欣依言闭眼,却想着,她该为自己的人生规划了,那么多过客,比如罗西,比如父亲,他们都是好的,可自己却该早点长大了。
然后她便照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
神奇的是,罗西似乎并没有主动引导或者改正她的方向,作为一个师傅钦定的引导者,他却只是跟随着南欣的方向。
而南欣察觉到了这一点,初时是有些惊慌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才能在闭着眼的状态下找到这个迷宫的出口,可毕竟有人握着她的手,南欣倒不再害怕。
两个人在黑暗中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走着。
“等等,”
不多时,罗西忽然叫住她。
“错,错了吗?”
南欣问的时候,都有点犹豫。
“声音,似乎不一样了。”
南欣细细去听,果然听见了一点,似有若无的。
水声。
“我们走出来了?”
她大喜过望,拉开罗西捂住她眼睛的手,竟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或许有点暧昧。
“是。”
罗西比她早些睁开眼睛,此刻正在环顾四周。
不知何时,他们居然真的已经离开了光球笼罩的区域,眼前没有了亮光,可还是能看见物体。
南欣朝下望去,只见眼前是条蜿蜒的地下暗河,河中游曳着三三两两的鱼。
“我靠。”
最特别的是,那些鱼,居然会发光……
“我听师兄说过,某个神秘的地方,有些名为银鱼的怪物,他们是死者生前的执念所化,就在地下暗河中久久徘徊不去。”
“听着倒是挺吓人的,可……”
南欣发现自己有着丰富的记忆,神仙南欣和之前千千万万个南欣的回忆无法改变她的个性和处事方式,却能像回忆数据般充满了她的脑海。
这个姑娘感觉自己有更加科学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