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公安，他们自然是懂得审讯技巧的，审讯时观察嫌疑犯说话时的微表情是每个公安都必备的技能。
黄森准确得记得方家家主说每句话时的微表情，此时结合两次审讯的供词对比，不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谢谢。”
黄森这一句感谢说得无比诚恳。
可他还是说得早了。
鹿月影拿出了刚才那个装着毒丹的瓷瓶递给了他，又悠悠说了句，“你列个名单，先安排一百人去京都那边跟着京都公安局的人一起特训吧。”
闻言，黄森接过瓷瓶的手一僵，他似乎从鹿月影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嫌弃。
可是他开心得想要起飞。
京都公安局跟太阴宗联合办特训基地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心里羡慕不已。
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竟然也轮到他们魔都公安局了。
“谢…谢谢！”
黄森高兴得都磕巴了。
他要把自己第一个写到名单上！
“行了，你去安排吧，等下我把鹿壬电话给你，你直接与他对接就行。现在我想单独审一下方家的人。”
鹿月影的要求，按照常理来说，不太合适，可是她现在可是金主爸爸，能够帮助他们魔都公安一飞冲天的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提出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黄森自然不会拒绝。
特事特办嘛，方家人这么坏，是该吃点儿苦头的！
嘿嘿嘿，黄森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记录小哥走出了审讯室，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得飞快。
“行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来聊聊吧。”
鹿月影又躺回了自己的贵妃椅上，一派悠闲自在。
方家家主傻眼了，还要聊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刚才不是已经全部说了吗？
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知道说什么？嗯，那就先说说，魔都的月下孤儿院？”
鹿月影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
月下孤儿院，就是养育鹿月影和袁娜长大的那个孤儿院。
月下黑，不得不说，是有点起名艺术的。
方家家主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皱了皱眉。
魔都的一众孤儿院里，就数月下孤儿院给方家赚了最多钱，他自然记得很清楚。
只是他不知道鹿月影突然提起月下孤儿院是什么意思。
鹿月影见他半天没吭声，眯了眯眼睛，再次问道，“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唔，说说月下孤儿院背地里做的事，说说三年前老院长的车祸，还是说说你们方家还办了多少间这样的孤儿院呢？”
方家家主越听越是心惊，可是转念一想，反正刚才方家私立医院的案子他都已经招了，那可是涉及成千上万命案的大案子，最少也得判个无期了。
这些陈年旧事现在说说也没什么关系，无非就是罪上加罪罢了。
横竖那位大人正是需要他们方家的时候，不会就这样让他轻易被判刑的，肯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的。
方家家主一五一十把月下孤儿院暗中贩卖人口、贩卖活体器官的事情全都招了。
也承认了自己三年前买通了一个绝症缠身的人故意制造了一场意外车祸。
方家家主这时候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说什么人生来平等，实际上穷人对于他们这些富人而言，不过是可以获得更多金钱和权利的工具罢了。
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月下孤儿院的院长有了异心，自然是留不得的，这都是她的命。
鹿月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隐藏在角落里的隐形监控。
这一眼之后，监控室那边突然就看不到审讯室里的监控画面了。
就好像有什么屏蔽了信号，只剩下满屏雪花。
这当然是鹿月影所为，她设置了一个隔绝阵法，为的只是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泄露出去。
“说吧，你们方家究竟是为谁做事的？”
鹿月影问道。
方家家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自然是不想说的。
若是那位大人暴露了，恐怕就没人能来救他们出去了。
可是鹿月影的真言符效果太过强大，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了。
方家家主的嘴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动了起来。
可是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方家其他人皆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方家家主。
经过黄森的两次审讯，他们当然也知道真言符的效果，可是没想到方家家主竟然边动嘴巴边七孔流血。
鹿月影叹了口气。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以那幕后黑手的谨慎程度，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知道什么。
本来鹿月影还想问问方家人知不知道那些人的鬼魂都被送到哪里去了，现在也不必问了。
再问下去，只怕什么消息都没得到，方家家主就得驾鹤西归了。
鹿月影给方家家主塞了一颗养元丹，暂且先保住他的性命，她不想让他死得那么轻易。
她希望方家余生都为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至于具体要怎么处置他，那可就是法院的事情了，她相信法律不会让她失望的。
鹿月影离开审讯室后，监控室的人发现监控画面竟然又突然恢复了。
诡异的是那方家家主竟然满脸是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黄森本来就以为鹿月影是特意留下对方家家主动点儿私刑的，这下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真是宁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子。
鹿月影并不知道黄森对自己的腹诽，她离开魔都公安局前特意交代了声，让黄森彻查下三年前的车祸和月下孤儿院以前犯下的龌龊事，还特意提醒他查看监控记录。
黄森也没有问她方家家主七孔流血的事情，双方都默契地避而不提，也就造成了一个小小的误会。
在走出魔都公安局的那一刻，鹿月影抬头看了看蔚蓝如洗的天空，想着真凶已经落网，也算是以慰园长妈妈在天之灵了。
鹿月影给袁娜打了一个电话，挂断的时候，电话那边早就泣不成声。
她觉得忽然一身轻松，这些年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