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璨的手指拨弄着垂在胸前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道:“你的心真大,如今这个地步了还能说这种话,你的心又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成媛。”
看似不在意,每个字却都在提醒叶决,为了成媛做出的无法原谅之事。
嗓子眼被鱼刺卡住了,叶决动了动嘴皮,又闭上了嘴,心烦的点燃了一支烟,幽深的眸子里尽是阴霾。
叶二被这么多人盯着,心里犯难的想撞柱而死,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叶二,仅仅后悔已经不能足以表达心情了,做好了余生在牢狱的准备。
只渴望自己的后代平安长大。
叶决还是开口了:“别墅我没买回来。”
叶璨施施然一笑,冷艳又绝情,“都是小事。”
叶决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希冀排解郁气却越叠越深,“你不在乎了。”
门口的大门倏然被推开,蔺源的额角有着晶莹微笑的汗珠,一看就是很急赶过来的。
“璨璨!”
叶璨茫然的抬头望去,语气很淡然:“你来了。”
把叶二带走了,蔺源知道叶璨在那儿并不奇怪。
叶决神色一僵,生出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之感。
要是谴责和报复,蔺源又能怎么逃脱。
蔺源深思如今的状况,平静的没有一点风浪,往往在为后面做铺垫。
叶璨面上不显失控,向蔺源道:“阿源,过来。”
手指绕着蔺源的掌心画圈,叶璨嘟哝着:“你很急吗?手心都有汗了。”
蔺源很自然的抽着桌子上的纸,好似这是他的地盘, 丝毫没把叶决放在眼里。
叶决的眉头拧着,不屑的道:“蔺源,你来这干什么?”
坑埋的很明显,蔺源怎么回答都是有错的,叶决垂死挣扎中还想拉别人下水。
叶二的事过于敏感,蔺源自己从未摘清过,所以来这究竟是当旁观者还是局中人,都是致命的选择。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蔺源最好的答案就是拒绝回答。
“阿源,怎么不回答?”
叶璨把玩着蔺源的手,微笑着看蔺源,重新提了提这个问题。
蔺源说:“我来这,不为其他,只为你。”
避重就轻,绕开了叶二这个人,只提叶璨。
这一刻,连陈迦亦都忍不住抬眼,若有所思的想着蔺源这个人的复杂性。
叶决轻嗤道:“倒是你生了张好嘴。”
蔺源不想在叶璨面前和叶决过多谈话,显得多熟一样并不是好事。
成媛进来的时候都想往后退,叶二赫然的跪在前面,没想到叶二在这。
叶璨慢慢踱步至叶二旁边,神色愉悦的道:“成媛,你看看这人你认识吗?”
越是伤心的人越能用开心的外表伪装自己,迷惑对方又安慰自己,不要愁眉苦脸。
成媛的脖子瑟缩了一下,嗓音的颗粒感很重,“叶二。”
叶二趴在成媛的脚下,“是阳然他们指使我的,帮我求个情吧成媛!我还有老婆孩子!”
手提包被打开,一个白色的U盘插进了笔记本的连接口,叶璨调到了录音界面,只需要轻轻一点。
人的嗓音就会通过电流,抨击在场所有人鲜活跳动的心脏。
叶璨松开了鼠标,“叶决,你来播放。”
遭受了多年囚禁的成媛,面对摆到台面上的事,临近了崩溃。
嘈杂的声音混乱了音质,却不难听出究竟说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还有一个女人出现,有一次在电视上见着才知道是阳然,她们拿成媛的手机给叶大少爷发了信息。”
“具体发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还拍了一个视频通过成媛的手机发给叶决,栽赃给了叶董。”
.......
叶决脸上的血色消失的很快,叶璨悲哀的盯着他那张酷似陈仪的脸,妈妈去世的时候,脸可是要比他的更苍白。
一份十分钟的录音,像是让叶决过了一辈子,漫长又折磨。
叶决起身就揪着叶二的脖子,狠狠的把他的头往地上砸,即使隔着地毯,叶二还是招架不住的晕了过去。
成媛惨然的坐在地上,“是他说的那样,上次心理医生给我催眠后我就想起来了。”
叶璨敏锐的问:“什么时候催眠的?”
叶决说:“一个月前。”
叶璨气愤的说:“成媛,你还是不是人,明明知道我父母是无辜的,还为了你那可怜的爱情,不肯说出真相!”
假笑的面具终于裂开了,这才是真实又生动的叶璨。
成媛大喊:“我就不无辜吗!你们的门第之见束缚了我和你哥,被掳走的这几年我就不无辜?”
叶璨神色怔住,连连后退,蔺源从身后扶住了叶璨的背,“璨璨。”
陈迦亦对这件事了解的很清楚,阴戾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成媛,“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恨的是胡芹芹!而不是对叶璨大吼大叫!”
陈迦亦是商人,却不仅仅是商人,手上沾满的鲜血都不知道有多少。
“成媛,你是无辜的,但我仅仅就事论事,你不该这么自私的隐瞒,”叶璨摇头冷笑,“你俩真是般配至极。”
叶决一直背对着众人,面向着窗户,没人知道叶决在想什么。
蔺源说:“叶决,现在你清醒了吗?”
叶决低下了头,红血丝被眼皮遮盖住,“叶璨,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给你。”
“这算是补偿?”
叶决尽量压着嗓子,保持正常的声音:“也只能补偿你了。”
叶璨的手指已经将掌心的皮给抓破了,深呼吸后说:“补偿我没有用,不是我对你有生养之恩。”
指节泛白的太过异常了,陈迦亦站在后边微微蹙眉。
叶璨轻声道:“成媛,人证我给你带来了,胡芹芹和阳然不该逍遥法外,这是我认识你一场,对你最后的慰问。”
有了叶二的招供,胡芹芹和阳然难逃被审查。
叶决说:“蔺源,你给不了叶璨幸福。”
横跨的人和事,成为了永不可跨越的阻碍。
蔺源不客气的说:“最起码,现在我和她是在一起的。”
叶决轻笑了一声,讽刺的意味太过浓厚,暂时的服软代表永久的低头。
叶璨走近了叶决,第一次这么亲近的和叶决站在一起,叶决扭头的时候还带着不可置信。
“叶决,妈妈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身边没有人。
孤凉又悲寂的死在了陌生的环境里。
叶璨残忍的小声说:“我给你的白色U盘里,有着妈妈生前录的视频,我对你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永生煎熬,活在愧疚和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