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很自觉的退了出去,硕大标明黑体的字眼,无不一一挑衅着蔺源。
异卵双胞胎,胡芹芹和蔺宁是异卵双胞胎。
长相不一样的双胞胎,蔺源自打第一次见到蔺宁是六岁,听说妹妹多病只能养在国外,很少见。
胡芹芹和蔺宁的骨髓那么相匹配是因为,亲姐妹。
白皙的手背上布满着颜色分明的青筋,修长如竹的手指捏着薄纸,A4纸骤然变形成为了一个纸团。
暴力的宣泄,心情非一般的糟糕,再强大的控制力也无法按捺住着崩溃的躁动。
用力的挥手把桌上剩余的dNA鉴定文件全扫在地上,蔺源低声自语:“胡芹芹,你们是真好意思!”
蔺宁的骨髓恩情,蔺源有什么义务去偿还,要不是为了救蔺宁,要不是蔺母的以死相逼,要不是胡芹芹的故作柔弱。
何至于今天这局面,蔺源摇头,不,关键在于自己。
纯白的纸张上印刷着蔺源觉得最恶心的文字,桃花眼里满是狠意,剑眉的凌厉完全释放,极其不悦的薄唇紧抿。
佟介叩叩的敲着大门,玄天见到是佟介,微微低头说:“佟少爷。”
“玄天,蔺源呢?叫他出来,五天后优优过生日,我来通知他参加宴会。”
玄天知道此刻蔺源心情不佳,委婉的说:“蔺总有事在处理,我会代为转达。”
佟介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要进去,从小跟蔺源一起开穿开裆裤长大的,拦着我什么意思?”
玄天知道佟介的泼皮性子,确实不该拦着佟介,向门口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保镖迟疑的说:“蔺总说了,不能放别人进去。”
佟介暴脾气上来了,大声的说:“谁是别人啊?蔺源这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家里搞这些防卫?有客人不迎客就算了,还拦着?”
玄天向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进。”
大摇大摆的踏了进去的佟介,扫视了客厅一圈,低声询问:“叶璨也不在?”
“我上去叫蔺总,叶小姐在休息。”
佟介啧啧称奇:“真成金丝雀了啊,大白天在家睡觉。”
玄天眼底掠过不满,转头上楼找蔺源了。
佟介大大咧咧的单臂的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副混不吝的纨绔样,一点世家公子的风范和调子都没有,说出去曾经是青年钢琴家都没人信。
蔺源的眸子随着电梯数字的降低,愈加平和,暴戾之色退却,站定在佟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什么事。”
平静的陈述句,细微去听,很容易发现蔺源的心情不佳。
佟介蹙眉问:“和叶璨吵架了?”
“没有,我和她感情很好。”蔺源坐在佟介旁边,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佟介耍嘴皮子功夫一流,笑嘻嘻的说:“太久没见你了,特地来找你。”
“说正事。”
“你肯定有心事,”佟介撇撇嘴,继续说:“五天后的晚上是优优的生日晚宴,邀请你去。”
“叶璨去我就去。”蔺源说。
“兄弟,这不一样啊,我邀请你去,你是我这边的,给我女朋友撑场子,你跟叶璨去像什么话?”
“叶璨去了就能给江倩优撑场子,但是,我不太想让叶璨去。”
佟介听了就急了,“不是,哥们你什么意思?我还请不动你了,得靠着叶璨?”
蔺源温尔一笑,“别激动,我明天必须去,给你撑足场子。”
“那就行。”佟介满意了。
“江倩优没有叫璨璨去吗?”
佟介说:“她说叶璨受伤了,适合在家休养,宴会无聊又枯燥,就不让她去消磨时间了。”
蔺源闻言瞥着佟介,“你也知道,那多无聊,就忍心让我去?”
“得了吧,你也就是这几年接手蔺家了,不需要抛头露面了,你在国外国内参加的宴会还少?我还有你让女明星当你女伴时的合照呢。”
佟介有时候贱兮兮的真的会让蔺源想揍他。
蔺源略带警告的说:“你别叭叭这件事了,女明星这件事,叶璨提过好几回了,再给我添乱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好好报答你。”
“得了,五天后的晚上,准时去江家。”
蔺源问:“江家给她办的宴会?承认你这正牌男友?”
“必须承认,我爹跟我未来老丈人吃了一顿饭,一笑泯恩仇了。”
蔺源失笑,“你爹挺有眼光的,或许见你好不容易找个清白人家的大家闺秀,高兴的不得了。”
佟介是独生子,佟父极其疼他,即使当年一意孤行想当钢琴家,佟父都是全力支持的。
起身要回去了,佟介落下一句:“我定要和她长长久久!”
蔺源的神思飘远,长长久久这个词,对蔺源来说,琴瑟和鸣是又长又久的遥远。
画室的灯亮起,照亮了一方角落,叶璨小心的掀开画布,里面显现的是一个女孩完美的侧颜。
下颌线条流畅的精致棱角,鼻尖的挺翘渲染着一抹魅色,叶璨花费了数周完成的作品,左看看右看看。
满意的是,着色的每个地方都很微妙,不满意的是,没有把江倩优的美完美呈现。
本身没打算去宴会的叶璨,算着到时候送这幅画给江倩优,每一年都会送一幅画给江倩优,只是今年这一幅与众不同。
是江倩优的自画像,完全按照江倩优的模子刻的。
江倩优每一年的样子都被叶璨用画笔记录了下来,就如胶片里的影像,保存并记录着每一年的成长。
惟愿面冷心热的江倩优,隐藏着内心的那份炙热,清冷的外表下有着岩浆般的热和光。
叶璨坐在画室里,给陈迦亦拨了一个跨洋视频,望着漫天的星星璀璨,想着大洋彼岸的亲人是否共享的是同一片天空。
陈迦亦那边是早晨,接通的时候都快自动挂断了,可见陈迦亦接通视频的速度很慢。
“璨璨。”
陈迦亦的声音有点沙哑,满脸疲惫的像是一晚没睡的样子。
“陈迦亦,你没睡觉?”
陈迦亦揉着眉心,说:“处理了一些事,July从小岛上的精神病院逃走了。”
“跑掉了?”
陈迦亦提着这个也很头疼,“老头子不忍心她在那里过得那么苦,给她的活动范围扩大了,跳海逃走了。”
说的很隐晦,但是陈霖很被怀疑是故意给人通信,放走了July。
“舅舅的病情怎么样了?”
陈迦亦点燃了一支烟,说:“挺好的,你要是尽早回纽约,可以陪着他安度最后的晚年。”
叶璨低着头小声的说:“尽早吧。”
门口的蔺源下意识的后退,下巴微仰的靠在过道的墙壁上,苦涩的滋味蔓延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