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落地灯的开关,光圈并不刺眼,周围被暖黄色的光晕笼罩。
叶璨的神色很疲惫,“蔺源,分开吧。”
蔺源抓住叶璨的手腕,嗓音略微沙哑,“你今天精神受了刺激,我就当你在说气话。”
叶璨眼里闪烁异样的光,“很冷静,我和你,不可能了。”
蔺源面色平静,“早点休息。”
“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那些事还要藏着掖着?”叶璨问。
蔺源无奈的苦笑,“你都知道了。”
叶璨声音的分贝增大,“你为胡芹芹隐瞒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伤害我,你避重就轻的给了我交代,她威胁我爸爸,刺激我妈妈,你敢说你不知道?”
蔺源慌张的抱住叶璨,不顾对方的挣扎就是不肯松手,想到过一切东窗事发的那天,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就当陈迦亦和叶璨联络上的那一刻,蔺源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迎来这一天。
贪恋的仅仅是属于叶璨给予的一点甜蜜。
叶璨大声说:“你不爱胡芹芹,可是你比谁都维护她,我爸妈看着你长大的,就算你妈妈恨我们家,你也不该一点动容都没有!”
蔺源这一刻真的不知所措了。
蔺源急忙说:“璨璨,我真的不爱她,她对我妹妹有恩,我必须要护她!”
叶璨预感就快得到答案了,不闹了,不带一点情绪,看似是心如死灰了,实际是平静了,“对你妹妹有什么恩?”
蔺源气息有点混乱,一直握着叶璨的手,“蔺宁是我的妹妹,这是蔺家的秘密,二十几年了没对外公开过,我有一个妹妹。”
“为什么不公开?”
“我爸不同意,自我记事,每年都回去国外看蔺宁,我爸不承认她的身份,不喜我母亲,连女儿都不愿意对外公开,一方不承认,那蔺宁不就成了我母亲的私生女吗?”
叶璨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恩?”
蔺源见着叶璨渐渐消气的模样,心松懈了下来,温声说:“蔺宁几年前得了白血病,靠胡芹芹的骨髓移植活了下来。”
叶璨猜测胡芹芹一定有条件,“然后呢?”
蔺源神色紧张,过了半晌才开口,“提了条件,让我和你哥联手弄垮叶家,和你退婚。”
叶璨满脸布满嘲讽,“做得挺不错的,因为她救了你妹妹的命,所以你护着她,是个好哥哥。”
“叶璨,你不要说这种带刺的话。”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非得要分手了你才说这些?”
蔺源声音紧绷,“告诉你这些有用吗?归根究底,还是我的原因。”
叶璨冷笑着说:“两年的恋爱,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你是个冷血动物么?”
蔺母当初情况很不好,吃安眠药洗胃了两次,割腕了一回,让陈仪她们遭受报应已经成了心病,蔺宁的血癌不能再拖。
蔺源在百般无奈之下,做出了后悔一生的选择。
蔺源着急地说:“怪我,叶璨,我不否认自己的过错,会弥补,你说你会相信我的。”
叶璨轻扯嘴角,微笑着说:“你有行动吗?”
“我答应你,从此不会再管胡芹芹,叶决那边我不放过他。”
叶璨垂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很好,目的已经达成,除去了蔺源这个麻烦,如果借蔺源的刀杀胡芹芹,可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胡芹芹一看见蔺源,那眼神就放光,爱一个人的眼神实在是藏不住,细微的动作都能看出。
既然蔺源已经知道了陈迦亦的事,直接挑明反而会更好。
蔺源意味深长的盯着叶璨,“你想要的我都会让你得到。”
叶璨抬头,和蔺源对视,一方是平静无波,一方是波涛汹涌。
命运的使然,会让各种各样的人上演各式的宿命,而叶璨和蔺源注定了命运的交叉和平行。
会相遇,会碰撞,会错开。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床头的向日葵被阳光的照射得更加亮眼。
阳光给向日葵穿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华服,洁白的纸上几朵向日葵跃然而生,唯一不足的是,向日葵是黑白色的,并非金黄。
叶决画的素描越来越熟练了,每天都是一样的场景,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女子,床头的向日葵,唯一变化的是窗外的天气。
“成媛,你要是还不醒,向日葵可就枯萎了,我可不会再换新的向日葵了。”
临滩别墅的空气很湿润,水汽活泼的漂浮着跃动着,叶璨穿着单薄的睡裙站在阳台上。
此刻,地平线的太阳还未醒过来,天色灰蒙蒙的,云层遮住了光亮。
叶璨的睡眠质量很差,断断续续的入眠,只要一闭上眼沉睡就会梦见,洁白的浴缸里,鲜红的血水灌满了浴缸,陈仪的脸灰白而毫无生气。
凌晨五点,大雾在气温差的和水汽充足的情况下,逐渐形成,弥漫在别墅的花园中。
叶璨不敢再睡,去抽屉找到蔺源的烟,烟盒里只有一半的烟,顺手拿着打火机,坐到了阳台的软椅上。
温度很低,叶璨没有知觉一般,不披一件衣服,心完全被痛苦麻痹,无法感知外界温差。
银色金属壳的打火机摸着很有质感,叶璨嚓的一声,打火机燃上了金黄的火焰,被浅浅的蓝色火焰包围着外圈。
叶璨轻嗤,“呵,蔺源你连用个打火机,都挑最好的,怎么眼神这么差?”
点燃了一支烟,叶璨从来没抽过烟,木然的将烟放进嘴里,引来一阵咳嗽。
“咳咳咳。”
吸了好几口烟,都没有成功。
叶璨扔掉了第一根烟,点燃的第二根烟。
第三根烟。
第四根烟,慢慢上道了,手法娴熟的挑着烟,杏眼迷离的看着大雾渐渐厚重。
六点的时候,叶璨将烟盒里的烟抽完了,呆滞的坐着,满脑子都是割腕的画面,血腥味扑面而来,叶璨感觉呼吸不过来了,鼻腔里充满着铁锈味。
视线里是鲜艳的红,嗅觉里是刺鼻的铁锈味,叶璨闭上眼睛,努力闻着花草树木的香味,排解着萦绕全身的心魔。
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手刃了叶决和胡芹芹,怪不得蔺源爱抽烟,烦绪消散了不少。
过了会,叶璨进屋重新拿薄荷烟,抽屉被拉开,扯出了一包新的烟,轻悄悄地又回到阳台。
幽深的桃花眼睁开,蔺源的目光迷糊转向清明,叶璨的背影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