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自建房,温振翔在这待的第六个年头,除了第一年天天叫嚷,后面这五年,他竟住得格外安分。
瞧见温久盈,不过是依照过去模样,从老旧的房子里拎出一麻袋的菜,“给妈和孩子的。”
“见我只是为了菜?”温久盈打开麻袋看了一眼,不过是些市面上常见的上海青还有小葱蒜苗一类的,再有就是一袋装在塑料袋里的咸菜。
“这袋给你的。”温振翔又拎出了一袋,“钧钧大班要毕业了,我想去看看。”
“我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温振翔,你想去看大可以去,甚至你要回市区工作,做什么,都可以?”
只有最开始,她把人困在了这里,可之后那些年,是温振翔自愿留下的。
“姐,小柔不太愿意让我见钧钧。”温振翔搬了板凳过来,让温久盈坐下,“我想你去帮我说说。”
温久盈止不住的笑,“你是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还有,要送菜就自己去送,我没义务当你的快递员,至于给我的,不必。”
温振翔看着温久盈离开的背影,还有他捆好的两个麻袋,连连轻笑几声,“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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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的时候,江海棠仍旧在每日兼职打单子号,眼神只在温久盈身上留了一秒就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久盈,外面茶几有普洱,来的路上给你买的。”
温久盈提了打包的茶过来,坐在江海棠身边看着她在玩艾克打野,节奏已然飞起,江海棠还把屏幕朝她这边靠了靠。
“刚刚去见温振翔了。”
温久盈冷不丁就开口,让江海棠手指一顿,她下意识不想听,但她阻碍不了温久盈如今饱满的倾诉欲。
“六年前,我把他关了半年,就关在郊区一家位置偏僻的自建房里。”那个房主搬到了更靠近市区的地方,郊区的房子本就是拿来出租,她长租了一整个院子。
“半年后,家里的事情都了了,就没想管他,结果他在那住下来了。”
江海棠矛盾极了,她不是那么想听温久盈家里的事,实在是过去她们俩被家里一堆事搞得也不太好,她多少有几分后怕,拒绝温久盈也有一部分是她家里的原因。
不是嫌弃,而是温久盈独自处理不了她的家庭,又不叫她帮忙,她们迟早还会走回以前的路。
可以预见的失败结局,没有必要为了证明是真爱而没头没脑地再撞进去,江海棠也过了能够为爱勇敢冲锋陷阵的年纪。
可实际上,温久盈说的时候,她手里的游戏又莫名其妙开始打崩了好几次团,还都是她没注意分辨战局。
好在前期是大顺风,哪怕被团灭了好几次也仗着兵线的优势赢了游戏,在下一把的时候,直接换了位置去打能偶尔摸一下鱼的辅助。
“这几年租了两分地(注:1分≈66.7㎡),靠着地生活,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做出以前的事,但无论他是什么样的,都影响不到我了,棠棠。”
温久盈本可以解释得更清楚,解释六年前温振翔提出的让江海棠跟他形婚,由他来当这个掩护,她生怕江海棠缠上这个麻烦甩不脱,且因她的关系,江海棠不得不直接或间接的面对这些事。
六年前江海棠还是个学生,他们就能抱着孩子找到学校里去,更多的事,温久盈并不敢想。
可现在不同,她比六年前成长太多,论资产论心力,她都有这份能力能更好地保护江海棠。
江海棠笑了一声,莫甘娜冲进人群大了五个后直接开金身等待延迟的群控发作。
“久盈,过去我们打游戏,你是中单,我是打野,我能替你吃技能的时候那绝对是我有把握能联合你反杀并且活着跑走的情况,而你的爱就非得扭着那股劲儿,好像我最好是在泉水路都不用走一步,安全得不行叫你出去一打五才能证明你爱我。”
莫甘娜群控四个,队友抓着机会,直接一波,拿了双龙,赢了。
江海棠打得索然无味,偏又要看在钱的份上继续苦熬。
钱……
她叹了口气,多少又开始明白温久盈的执着,她所谓的“视金钱如粪土”多少也有点“何不食肉糜”的荒诞感。
“所以我改了。”
温久盈并未觉得江海棠的话有多么扎心,她坦诚自己的缺点,什么都能改,爱的方式也能改,唯有这份爱与日俱增。
“那……谢谢?”江海棠说完自己先笑开了,“我说是不想听你家里的那些事,可实际上你说的时候,还是听得用心,看我游戏打的,一塌糊涂,也就是我老板脾气挺好。”
“棠棠一直都心软。”
温久盈摸了摸江海棠的脸,换来的却是心软棠棠凶唧唧的瞪,“打游戏呢。”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一起排。”温总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打游戏多少有点艰难。
“怎么没机会,野王带飞,温总躺好就行。”然而江海棠看了一眼自己5\/8的战绩,顿了个呼吸,到底改口,“低端局炸鱼可以。”
宗师王者局不太行。
温久盈在边上淡笑着,“那我去洗澡等你。”丁点不嫌弃她只能在低端局里被带。
但是……
这个话品着品着就有些不对味了。
江海棠:?
打完最后一把,那边人说了再见,她锁了手机,脑海里开始复盘最近做过的功课。
江大学霸说做笔记是真的有在认真学习。
冲完澡出来,被窝冷冰冰,温久盈躺了半天,丁点热气都没捂起来,手脚俱是冰冷,江海棠认命捂着她的手,“都六月了,怎么还是手脚冷。”
温久盈低头,长发自肩头落下,无端显得柔弱:“习惯了。”她说。
江海棠:??
“不是,”她皱眉,“我怎么觉着几年不见,你好像变茶了啊温久盈?”
这话是以前的老实人能说出来的吗?
习惯了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她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冷冰冰过来的吗?
温久盈失笑,“棠棠,有没有一个可能,不是我茶,是你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