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伤心事,江苍耳悲从中来,“课可以上,可是我好想要一只狗狗,小姑姑,耳朵大大的,毛茸茸的。”
“我可以自己溜它,它的卫生和伙食我都可以负责,我很认真想过的,不会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所以这次过来,就是想找小姑姑和久盈姑姑给你当说客的?”江海棠忍不住捏了捏小侄女的脸,“等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没接到人,她该急死了。”
话音未落,楚云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得知女儿真跑过来找江海棠,她倒是松了口气,“我跟风风其实商量好带她去挑一只了,一直没说还是想给她个惊喜,谁知道小家伙现在胆子这么大。”
“真的吗妈妈!”江苍耳惊喜异常,下一秒果断滑跪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乱跑了。”
“知道就好。”江海棠点了下耳朵的额头,和楚云灵说完话后挂了电话,“你这么乱跑,风风和嫂子会急坏的,别以为自己十几岁了,六年级了就长大了,外面的世界,直到你三十岁都摸不透。”
“我下次,不,没有下次了小姑姑,你别生我气啦,”江苍耳阴转多云,满心满眼都是即将拥有小狗狗的喜悦,“回去我会和爸爸妈妈好好道歉的,求求你啦小姑姑。”
被小朋友讨好地甩着胳膊,任江海棠有一肚子教育的话都说不出口,“怕了你,一会儿跟我走,久盈姑姑最近事多,我们不要烦她。”
“还有,真要是有下次,记得先打电话,姑姑去接你,电话手表是摆设吗?”江海棠可算体会到当年江海藤养她总是跳脚的心酸了,“小磨人精。”
“耳朵是小磨人精,小姑姑是大磨人精。”江苍耳笑着抱紧小姑姑,在江海棠脸上亲了一大口,“另一边留给久盈姑姑~”
“好啊,越学越坏了是不是,小姑姑都敢调戏。”江海棠去挠小耳朵的痒痒肉,一大一小在会议室里笑作一团。
这边欢声笑语,另一边的办公室却是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温久盈是个好脾气的人,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她都不会生气,更不会发脾气, 譬如此刻,她满腔怒火,却还是维持着礼貌,“爸那边的护工我辞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辞?”康雪香很是不解。
长指攥紧了签字笔,手背上青筋暴起,漆黑的眸底藏着令人看不懂的光,“您很有时间满世界跑,那么您就回去照顾爸吧。”
康雪香不敢置信,原地站起:“你爸都那样了,你居然辞他的护工?!”
“不可能!”她似是想起什么,又坐了回去,更像是给自己镇定心神似的,“盈盈,你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不在意父母亲情,温久盈还能不要脸面了,现代社会,普通人出个丑闻尚且被人骂死,何况是温久盈这样事业有成的对外人设几近完美的人。
“你们都不了解我。”不知怎的,看见康雪香那副模样,温久盈的怒意散了,“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给你出主意的人。”
“我劝你们不要再想别的事,”温久盈站起来,双手搭在办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眼镜镜片透着冷冽,无端带着压迫感,“你进一步,我就退一步,爸的命在你们手上,不在我手上,我可以有能力尽这个义务,也可以没有能力。”
“如果你听不明白,可以原话录下来,下午的动车票送你回州城,还有,”温久盈握了握拳,“你骂我可以,不要对小朋友动手。”
她最惧怕的事,并不是温振翔他们猜想的,被人以不孝的名义挂上网,被人骂,而是因为自己的是拖累其他人,尤其是……
拖累江海棠。
她好不容易蓄足了勇气,用事业上的成功来告诉自己她也有能给江海棠幸福的能力,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来破坏。
温久盈走得毫不留恋,康雪香像是被和风细雨间就压了一座巨山过来的温久盈给吓着了,坐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个动静。
没多久两个助理就带了保安队过来,客客气气请康雪香离开,宋颂甚至负责送康雪香回酒店,收拾行李,下午再送她去动车站。
温久盈推门而入,却见自家小狐狸抱着小耳朵不知在说些什么,一瞧见她,小耳朵就大力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久盈姑姑快来,我亲了小姑姑十下,要对称,另一边是留给你的!”
突然就被卖了的江海棠:……
“有没有哪里摔到?”温久盈蹲下身子,试图帮江苍耳检查。
江苍耳依旧利落转圈,随后佯装老成,拍了拍温久盈的肩膀,“江小大夫已经帮我检查过啦,没有受伤,久盈姑姑不要担心!”
“好啊,见了久盈姑姑,小姑姑都不喊了。”江海棠抬手掩面,语带啜泣,“耳朵现在一点都不爱我。”
“不是耳朵不爱你,”江苍耳摇头晃脑,“是爱你的位置耳朵要留给久盈姑姑鸭!”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去找小陆姐姐玩啦!”这个电灯泡她不当啦。
江海棠:……
小朋友真是鬼灵精。
小小的房间里只留下了温久盈和江海棠两个人。
对着康雪香,温久盈能做到处变不惊甚至处处压她一筹,可江苍耳受她连累,推她的人还是她的母亲,温久盈心虚又难堪。
那些被打包藏起来的局促像是有卷土重来的迹象,被江海棠温暖过的心好似在每一次与家人的对峙里一点一点变冷。
没人知道,在得知康雪香把江苍耳推到在地上,江苍耳哭得不行的时候,她内心有多恨。
负面情绪像是长出了无数双灰暗又恶心的手,拖拽着她的腿,咆哮着嘶吼着要带着她沉入泥沼,堕入永无天光的黑暗深渊。
哪怕她尽力克制,张嘴时,依旧只有一句“对不起”,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江海棠的眼睛。
怕从对视中看见责怪,更怕没有责怪。
“她没事,小孩子摔摔打打没关系的。”江海棠起身,带着缠绵的温柔抚摸着温久盈的侧脸,“别在意,阿盈,再说,小家伙今天演了一出离家出走,把风风和嫂子都急坏了,回去还得吃顿打。”
温久盈嗯了一声,不知往下接什么样的话,却见江海棠满是可怜样的点了点自己的脸,“耳朵给你留的位置,亲亲我吧,姐姐,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