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郡王怒目圆睁,“胡说!我女儿温婉端庄,岂会像你所说?就算是真的,她是堂堂郡主,又岂是你这样的贱妇能伤害?!”
青衣女子放声大笑,声音凄厉伤心欲绝,“像你们这样的达官贵人自然是不将我们当人看!衙门不制裁她,我自己来!我知道杀了人难逃一死,不用你们动手,我早就决定要去陪我夫君了!”
说完,竟纵身一跃,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头撞在旁边的朱漆圆柱之上。轻微如西瓜破裂的声音响起,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头顶鲜血缓缓流下,秀丽的脸上血污纵横两眼圆睁,似是在无声控诉,控诉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为这个忠贞刚烈的女子毅然决然的赴死!衙门大堂明明人头攒动,一瞬间却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百姓中有人振臂高呼:“惨绝人寰!襄阳郡王府太霸道了,太嚣张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纷纷愤怒了,声音如浪潮此起彼伏:“该死!这么可恶残忍!”“襄阳郡王府必须给个交代!”“怀敏郡主肆意杀人,该死!还不知杀了多少人!”
这样的阵仗就连襄阳郡王都吓了一跳,京兆尹连忙派衙役们阻止民愤汹涌的百姓闯入大堂,死死地组成一条防线拦截住这些人。霍熙狄死死攥着拳头,脸上杀机滔天,什么时候就连这些贱民也敢欺到襄阳郡王府的头上来了?!
襄阳郡王府的人连同尸体被京兆尹派人护着从后门灰溜溜地逃走,醒过来的华慧长公主却悲痛欲绝,不顾霍熙狄的阻拦径直进宫去了。
霍熙狄到底不是华慧长公主这样的女流,也不像襄阳郡王不知内情,他拦不住母亲,恨恨地一跺脚,也不顾襄阳郡王在身后连声呼唤,朝着倚红楼狂奔而去。
可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倚红楼所在的巷子口上,却被逼停住了。巷子口挤满了人,看热闹的都在议论纷纷:“知道吗?那个经常有贵人出入的暗楼子被查封了!五城兵马司衙门从里面抬出来好多人,全是满身鲜血,哎哟连天的。”
“是犯了什么事?听说这个楼子是有靠山的,上次王员外家那个泼妇跑来捉奸要抓王员外,却连门都没进的去!”
七嘴八舌的话已经不能进入霍熙狄的耳中,他脸色扭曲地可怕,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们今天对付萧乐妤,结果妹妹就同时死于非命?一定是程凌烨干的,他不知怎么这么快就救出了萧乐妤,却发现萧乐妤已经被人糟蹋,这才勃然大怒派来那个青衣女子杀了妹妹!
霍熙狄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慢慢松开鲜血淋漓的手,襄阳郡王见霍熙狄失了理智,忙派来许多前来护卫的家将,女儿死了,这个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再出事了!
这些家将赶到便对人群呵斥:“滚开!还不快滚!”这些人凶神恶煞,百姓们都一哄而散,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霍熙狄吩咐心腹:“去问五城兵马司的统领,我要知道倚红楼的事情!”
襄阳郡王府在军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五城兵马司的人绝不敢不卖这个面子!
心腹连忙去了,霍熙狄又吩咐另一个道:“立刻查那个死了的女人!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还有,她的家人亲眷,全都要死!”他眸子里血红一片,字字有如锋刃带着滔天的杀机,“若是你所为,程凌烨,我跟你不死不休!”
襄阳郡王府的灵棚白幡已经搭了起来,里里外外一片缟素,哀声震动。宫里,太后却因为华慧长公主闯进来的哭诉而昏死了过去,惹得寿昌宫上下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君湛亥和淑妃都匆忙赶了过来,知晓了此事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君湛亥怒道:“好大的胆子!这些目无法纪的江湖人,竟敢杀害郡主!来人,将凶手亲眷三族全都抓起来,凌迟处死!严查所有京都来路不明携带武器的人!”除了痛失疼爱的亲侄女,他更在意的是皇室至高无上的尊崇和地位,这些不受管束的人竟敢杀害皇室,日后岂不是要造反?!
京都陡然局势紧张起来,街上随处可见队队全身武装的军士奔跑而过,不时将那些携带刀剑的江湖中人锁拿起来,或是严加盘问。
怀敏郡主被杀震惊了整个朝堂京都,老百姓活在天子脚下,对局势的动荡都十分敏锐,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去,生怕惹上杀身之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血流成河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就如一开始青衣女子所说,他们夫妻竟没有一个称得上是亲眷的人,找了半天,最后空手而回,君湛亥恼羞成怒,只得将气撒在了京都三教九流的江湖人身上,有不少平时便作奸犯科把柄不少的游戏悍匪通通丢了脑袋。
一时人人自危,对天子之怒噤若寒蝉,就连青楼赌场这些灰色地段都纷纷闭门谢客,不敢直面锋芒。
乐妤透过薄如蝉翼的车窗格子,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象,好半天才移开目光。
珠玑坐在对面皱眉感慨道:“往日这条大街上人流如织热闹极了,如今却冷冷清清,开门营业的屈指可数,过路的人也是匆匆忙忙,战战兢兢。这个怀敏郡主,真是死了都还要害人!”
乐妤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别胡说,襄阳郡王府如今就是受了伤的老虎,触碰不得。”
前面有军士设的关卡,拦住了马车要求检查。明路高踞车辕之上,将大司马府的令牌丢给为首的小队长,冷笑着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大司马府的车驾,里面的是永宁郡主!”
前后簇拥保护着马车的护卫丫头不下十余人,军士见了这阵仗,哪敢得罪,双手捧着令牌恭恭敬敬地还给明路,陪笑道:“呵呵,得罪了,管事,职责所在,勿怪勿怪。”说着一队军士全都齐刷刷地跪倒:“郡主娘娘金安,小的得罪了。”
乐妤无奈地摇头,“罢了,你们也是忠于职守。走吧。”
马车继续缓缓驶动,一队军士不敢起身,直到马车走远得看不见了才抹了一把冷汗直起身来。
小队长喃喃道:“好险,幸好这位永宁郡主还算随和,否则我们就要倒霉了。”
另一个平时关系亲近的军士凑过来笑道:“要是换了那位死鬼郡主,少不得又要赏咱们几鞭子了!”
像他们这些五城兵马司的普通军士,平时驻守城门,巡逻街坊,对那位飞扬跋扈的郡主可不算陌生。
小队长瞪着眼骂人:“你活腻了?要是让人听见,有你的好果子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