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拉着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玉铭让我来劝劝你，大好的青春已经浪费了六年了，别再浪费了，早早的离开王府，以你的才华，士农工商哪一样不能做到佼佼，赵家还指着你顶起门楣呢”
“白公子说笑了，赵家已经有玉铭了，他会顶起赵家的门楣的”
若是从前，他或许还会担心，如今却是一点都不愁
“我知道玉铭的意思，烦请白公子替我转达一声，这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多难我都会走下去”
白泽感叹赵家这是什么好运气，赵父兄弟两个都是独子，老大是雷劈不动的恋爱脑，老二是无敌纨绔达人，还是个早亡的命
“大公子，王爷对你不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如今看见你就烦，如此你就是在这里再呆十年二十年也是无用，倒不如趁着年轻早早的出府，另寻一番天地去”
赵玉锦摇摇头：“十年也罢二十年也罢，我也不求什么名分，能让我留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哪怕他以后娶妻生子？”
“嗯，他以后娶妻生子了，我便老老实实做我的管家，帮他守着这个家”
卧槽，这真是超级无敌无可救药的恋爱脑，不要名不要分，连人家娶妻生子了，都愿意留在这里帮他照顾老婆孩儿
“大公子啊，你这不是爱，是强求啊，你这样只会影响人家夫妻感情，你要是真的爱他，你就要为他着想啊”
似乎从来没人给他说过这样的话
“大公子，你好好想想，王爷要是真的不爱你，他如今没成亲，可能只是觉得你膈应，可等他成了亲，人家有了喜欢的人，那看你就不是膈应了，是碍眼，人家的王妃看你也碍眼，你的存在就是碍人家的眼”
这话说的有些重，赵玉锦愣神了许久
白泽也理解他，十四五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赵玉锦遇上墨君安的时候可能年纪还更小，在三观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就扎进来这个坑里，再怎么天纵英才也没用
赵玉锦低着头想了半晌：“那等他成了亲，我便找个庙出家去就是了”
好么，白说
“大公子，我能不能问一句，你到底喜欢墨君安什么？”
赵玉锦：“父亲极为看中我的学业，三岁起读书，一天七八个时辰，四五个先生轮流教导，十三岁那年受不住了，从家里偷跑出去，跟着玉铭去了戏楼听戏，王爷当时就坐在席中，我与玉铭年岁太小，身量不够，他便拉着我往前挤，人太多便走丢了，我初次去那种地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说起墨君安，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挡了王爷的视线，他没生气，反而拉着我坐下与我说话，我二人就此相识，后来我被父亲抓回去，王爷偶尔会来我家看我”
“去你家看你？”
“翻墙来的，给我带些罕见的瓜果”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跟眼前人倾吐一番
“他说他在广陵无趣，无聊的紧，觉得我好玩，就想跟我做个朋友，与我多说说话”
白泽想了一下，赵玉锦十三岁那年，墨君安也就十二岁，说起来还是个小少年，却已经做了两年的王爷，父母兄弟皆不在身边，除了过年回皇城看看，也是一人孤寂
若墨君安有称王称霸之心，可能日子还好过些，但可惜他就是个只喜欢吃喝耍乐的富贵王爷，有钱有权，唯独精神世界寂寞如雪
“我自小就没有玩伴，玉铭被叔父叔母宠爱长大，过于潇洒，父亲便不许我与他来往，日日苦学，到又来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甚至有段时间我都在想，若是人活着是为了吃苦，那为什么非要活着不可”
白泽第一次对赵家的教育理念有了清晰的认知，赵青凡兄弟二人的教育走了两个极端，一个玩命把孩子往死里逼，一个玩命把孩子往死里宠
所以赵玉锦变成如今这般恋爱脑的样子，也不能全怪他，对于赵玉锦来讲，那段时间的墨君安就像是一束光一样照进了他的人生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赵玉锦苦笑：“后来便是科考，我父亲十六岁中举，十年不到便已经做到刺史，他希望我比他更优秀，科考的前一段时间，他再一次翻墙来了，不知道从哪个戏园子里学，说待我长大，要娶我，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真心说的这话”
只是这心，突然就被撩拨起来
再后来，就是世人所知的那般，他草草的答了卷子，人生第一次对父亲的命令做出了反抗，他学着赵玉铭的样子在家里哭闹，他父亲不为所动
后来他便动了心思，上吊，自残，还买了砒霜，如此折腾了数月，他父亲终于退了一步，给他某了王府管家这个差事，从此也不再管他了
谁知入了王府之后的生活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他事无巨细替墨君安打理，不出三个月，以前翻墙也要来寻他的少年开始厌烦他了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他就是不喜欢我，可明明他以前很喜欢我的，他还送我了许多东西”
赵玉锦的眼眶红了，眼泪也落了下来，白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突然觉得赵玉锦有些可怜，昨日赵家家宴上，明明他父亲也来了，可却也没有见的对他有多关切，反而对赵玉铭的态度好了许多
可依着赵玉锦的说法，赵青凡以前是很不喜欢赵玉铭的
是对儿子的失望，还是本能的只喜欢更加优秀的人
白泽安慰了他两句，墨君安身边的小厮便过来传话
“王爷跟赵玉铭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赵玉锦擦了眼泪送他去跟赵玉铭汇合，回去收拾的时候墨君安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红着的眼眶，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哭哭哭，大好的日子掉眼泪，真是晦气，本王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这不是赵玉锦第一次挨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赵玉锦仿若没听见一般进了屋子，指挥着丫鬟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