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是那个少量你知道是多少的量吗？就敢随便乱吃。吃了几天了？”辛大夫语气又严厉了起来。
“一，一天”那老人小心的举起一根手指。
“嗯？”辛大夫眉头皱的更紧。
“两，不不，三天，真的是三天。”老人怕大夫不信，还补充道：“我前天晚上吃试了试，当时就吃了一小块。看肚子啥的都没事，想着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吓人，于是第二天，第三天又分别吃了点。但是我没敢每顿都吃，都是晚上饿得不行才吃了一小块。”
老人边说还边用手掌示意了一下大小。
年轻人听到老人说饿得不行的时候，双眼蓦然一红，然后又期望的看向辛大夫：“辛大夫，我爹这样，该怎么治啊，好治吗？”
“先催吐吧。”辛大夫也没有正面回复，只是偏头吩咐了旁边的药童几句，让他去准备东西。一边写，一边对年轻人说：“正常发现吃了观音土，马上用手抠喉咙催吐。我们看看能吐出来多少。如果能都吐出来或者吐出来大半，就还有救。如果吐不出来……”
辛大夫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年轻人一听就着急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辛大夫就开始磕头：“辛大夫，我们都知道，您是我们穷苦人家的大救星，大恩人。您可一定要帮帮我爹啊。”
那老人看到儿子这番情态，心中似乎也有些后悔，眼眶也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药童已经把辛大夫要求的东西拿了过来，一根木汤匙，一个木盆。倒不是方晴儿以为的汤药。看来确实是打算直接抠喉咙了。
果然，大夫拿过木汤匙直接就怼进了老人的喉咙，然后找准位置反复按压，老人很快就开始作呕，口中发出难受的声音。但是辛大夫完全不为所动，又一次加大了力气，终于，就听老人似乎再也憋不住，哇了一声，就往木盆里头吐出了一大口白色的泥土。
年轻人一看老人吐出来了，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擦去脸上纵横的涕泪，起身扶住老人：“辛大夫，吐出来了，吐出来了。额弥陀福，谢天谢地。”
辛大夫也没有理会年轻人的高兴，只看老人似乎吐完了，又将木汤匙怼了进去。如此反复了十几次，老人断断续续吐出了不少白色的泥土，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野菜的根茎。
最后无论辛大夫怎么催吐，老人都只能吐出一些酸水，而再无实质性的东西了，辛大夫这才作罢。他吩咐药童处理了这些呕吐物和工具，然后自己起身去后院洗了洗手。
老人这会子又坐了下来，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等辛大夫回来了之后，重新给老人把了脉，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肚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行啦，死不了了。剩下的这些没什么好办法，每天多喝点水，慢慢排出来就行了。”
“是是，谢谢辛大夫，谢谢辛大夫。您看诊费要多少？我带了钱。”年轻人欣喜不已，对着辛大夫连连作揖。
“算了吧，今天也没有用药，就不收你们的钱了，留着这些钱买点吃的东西，别再乱吃这种要命的东西就行了。”辛大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两人感激涕零地离开，老人还一直站旁边念叨：“好人啊，好人啊。辛大夫就是我们穷人的活菩萨，菩萨一定保佑你健康长命。”
旁边的药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出声。等那两人走远，方晴儿才听到药童冲着辛大夫发脾气：“就你好心，谁都不收钱。自己都要吃观音土了，还顾着别人多吃点粮食呢。”
辛大夫这会子倒是笑了，他安抚的摸了摸小童的脑袋：“我是个大夫，我自然是知道剂量的。不会让自己真出危险。”
小药童撅起嘴：“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再继续这样不收钱，没钱买粮食，只怕我们都得跟着吃土了。”
“不会的，你信爷爷，下一个看病的人我肯定收钱。”辛大夫对着病人威严得很，对着这个小药童确是难得的好脾气，还陪着笑脸。
“哼，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姐姐在家卖绣活，哥哥外出给人跑腿，靠你看病，我们家都要饿死了。”小童显然不吃这一套了，听到辛大夫的话，更加的怒气冲冲起来。
听着这祖孙两人的对话，方晴儿估计他们是真的没有发现角落里头的他们两人，就有些尴尬的挪了挪身子。她这一动，两人的目光顿时就看了过来。
发现店里头居然还有外人，小童脸一红，辛大夫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
“你们两人是谁要看病？”辛大夫尴尬了一瞬，开口问道。
方晴儿和赵明亮倒是没有觉得自己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听到刚刚祖孙两人的对话，对悬壶济世的辛大夫着实有些钦佩。这会子两人特意注意了一下辛大夫的肚腹处，见果然有些许鼓胀。他免费给穷人看病，自己却已经穷得买不起粮食，因此方晴儿直接推着赵明亮，让他坐了下去。
“大夫，麻烦您看看我相公。”
赵明亮被方晴儿推得一愣，但是也顺从的坐了下去。
辛大夫看着面前身高约五尺六，牛高马大面色红润的男人，也沉默了。
“你把胳膊放上来。”到底是求医的人，辛大夫也没有光看气色就下定论。
赵明亮听话照做，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了脉枕上。辛大夫抬手切脉，然后又沉默了。手指底下的脉搏，有胃、有神、有根，柔和有力、节律整齐，再健康不过了，特别是在这个很多人吃不饱饭的时候，赵明亮这个脉象可以说让人嫉妒，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健康得多了。
“你到底是有哪里难受？”辛大夫沉下了脸。
赵明亮求助地看向方晴儿，见方晴儿把头转向一边，只好自己结结巴巴的编：“大夫，我就是觉得偶尔吧，就是有时候，我的头啊，胳膊或者腿啊，还有肚子，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就是，就是，媳妇儿……”
赵明亮的话没有编完，辛大夫勃然大怒：“胡闹！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由不得你们胡闹，你们夫妇两个莫不是把老夫当傻子戏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