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林风陪同棘侯,到领地里去逛了逛。棘侯大赞姚婉,说棘国封地中,这一片封地耕种最好,也最是安宁。林风代着受了很多赞扬,但心中却一直想找个机会,向棘侯说僰侯剑的事,但一把话题引到这方去,棘侯就又把话题岔开了。
晚上,林风本想邀棘侯一起谈心,但棘侯却催促他快些去休息,然后就自己去休息了。林风没有办法,又不愿归寝,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姚婉。
他撇下众人,独自走出獒宅。
天空月细如钩,星星蓼落。
借着依稀的月光,林风看到四周的平原就像是一个静卧的处子。走到田间的阡陌之中,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远处,睢河缓缓流淌,星光落在河水中,闪闪烁烁,让夜晚显得更加安宁。
在现代时,林风大多生活在城镇,少见有这等悠闲静谧的乡间景致。但即便如此,他的心绪仍然没有安宁下来,反而更加思潮澎湃。
抬头看天上的月钩,林风想起了恨朱。
不知道此时的恨朱,是否和他一样,也在对着夜空的月钩,思念着他呢?
如果这里的时间和现代不对称,会不会这里一天,人间便是十年?
如果这样,他回去后,恨朱早已老去。她因为自己的耽搁,可能永远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也因为自己的耽搁,他可能也无法看到恨朱。
但是,自己在棘国,虽然挽棘国于既倒,但僰侯剑对于棘国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他完全不知道。如果贸然向棘侯提出索剑的要求,会不会不但不能早点回家,反而适得其反?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怅然,想起唐代张若虚诗句,忍不住呤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时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己,
江月年年只相似。
之后,便忍不住长叹一声。
“獒皇大人,你究竟是獒皇,还是林风?”一个女子的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棘好。
林风不知棘好何意,忙道:“公主,乡间天气寒冷,你身子弱,还是回屋里吧。”
棘好继续追问道:“你究竟是林风?还是獒皇?”
林风道:“公主,你是我返回人间看的第一个人,那个时候我跟你说我叫林风,所以,你怎么叫我,都是可以的。”
棘好语气中充满了希望,问道:“我知道,你不是獒皇,对不对?”
面对棘好的提问,林风叹了一声气,道:“公主,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以前以为自己是林风,后来,大家都认为我是獒皇,我也认为自己是獒皇了。”
他其实还想说一句,现在自己觉得自己更是林风,不是獒皇。但想到獒皇的身份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也就没有说出来。
“其实,我希望你是林风,不是獒皇”,棘好幽怨的道:“獒皇是姚婉叔母的,林风——”。
她一时语塞,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棘好的表情,之前数次碰到她时的表现,飞速的在林风的大脑里闪过,林风突然意识到,棘侯这天上午给他讲的、棘好不愿再和元朗成婚的事,或许和自己有关。只是自己一直太粗心,没有注意到。
他还有些怀疑棘侯告诉他这些,或许是在提醒他。而棘侯亲自把他送回獒邑,又把棘好带上,或许也有意让棘好断了念想。
但又想了想,棘侯的性格粗犷豪放,不是心思细腻之人。如果他知道这事,以他和獒皇的关系,应该直接就说了,不会这么弯弯绕。
想到这里,林风想,一定不能让棘好对她什么想法,便对棘好道:“公主,其实不管我是獒皇,还是林风,我都不属于这里,獒皇属于过去,我充其量只是他的影子而已,本尊都没有了,影子怎么可能长久存在。若我是林风,也是自天而坠,最终还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他的话,原本是想让棘好打消对自己的念想,没想到她听了,竟然激动的浑身颤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林风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正想说话,棘好突然走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温柔的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喜欢你,就算你要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永远陪伴在你左右。如果你没办法带我走,哪怕只有一天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也愿意。”
林风有些惊讶,没想到棘好居然会如此的主动,他忙把她推开,道:“公主,请你自重,林风受用不起!”
说完,林风便急急忙忙的回家了。
棘好站在原地,对着林风急急落跑的背影,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棘侯便要回到棘城,看到林风备好马,要和他一起离开的样子,惊道:“兄弟,你这是做甚?好不容易回到家,还是呆上几天吧。”
林风回到獒皇府,本就如坐针毡,哪里想还想呆上几天。他赶紧托辞道:“兄长,我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不敢再呆下去了。”
棘侯道:“兄弟,不打紧,所有的事,都先放一放,我给你五天的假期,你就留在家里,陪陪弟妹吧。”
林风依然强调国事繁忙,必须要赶回去处理。
棘侯看他辞诚恳切,只得不再让他留下来。
姚婉到门口送行,看到林风着急要走,一副哀怨无比的样子。
林风看到,心里也感到有些难过。他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对獒皇极为痴情的女子,完全被她认为是獒皇,自己应该如何处理。如果对她说明一切,不仅不利于自己取剑,还可能对她有极大的伤害。但如果不对她说明,似乎自己又在欺骗她的感情。
不管怎么做,似乎都不对。
林风深深后悔,当初在被认成是獒皇时,就应该立即表明自己不是獒皇,顶多被认为是像獒皇而已。自己对棘国有大恩,功勋卓着,就算不是獒皇,也会受到尊重。
只是当初哪里想得到獒皇还在棘国有家室,弄得现在进退两难了。
林风和棘侯一行,走出不到十里,突然听到后面一骑飞马而来,竟是獒甲。
獒甲追上林风,道:“父亲,奉母亲之命,特来追随父亲,母亲也上了车辇,稍候就能跟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