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龟仙的背甲上,林风想起刚才恨朱唱的歌,忍不住问道:“朱儿,刚才你唱的那首歌,是什么歌啊?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恨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那首歌叫《魂归》,是很悲伤的一首歌,是用我们最古老的土语唱的。”
“《魂归》,什么意思?”林风不解。
“魂,是灵魂的魂,归,是归还的归,意思是灵魂回家”,恨朱的语气又开始有些忧伤了。
“朱儿,对不起,我不问了,你不要伤心,要高兴起来”,看到恨朱的样子,林风忙道。
听到林风的话,恨朱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道:“其实,我就是有些——可能就是多愁善感吧。”
林风把恨朱搂在怀里,轻轻摩挲她的后背,道:“朱儿,相信我,我们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恨朱轻声道:“嗯,风哥,我相信你。我跟你说一说《魂归》这首歌吧。这首歌的意思,如果用现在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这样几句:
我远方的家啊,我的爹娘,我从小就离开了你们,离开了爱我的亲人。
我没有办法回家,只能在外飘泊。
如今我死了,我把我挂在高高的悬崖上,让山下的江水带走我的灵魂。
因为江水的那一头,有你们,我的家,我的亲人。”
听了恨朱的讲解,林风不禁也感到有些忧伤。
林风想,这首歌太伤感了,生时无法回家,临到死了,仍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回到家乡,回到亲人的身旁。
他联想起僰人悬棺的习俗,心想,恨朱是僰人,这首歌也是僰人祖上传下来的,里面说把自己挂在高高的悬崖上,让山上的江水带走自己的灵魂,因为江水的那一头,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是说明了,僰人之所以有悬棺的习俗,是希望江水把自己的灵魂带回故土?
林风想到僰人的迁徙史,眼前一亮:对,僰人原在宜宾的下游,而后迁到了长江上游的宜宾。他们之所以把自己的棺材放在靠水的悬崖上,可不就是希望自己的灵魂随长江回到下游的故土吗?
想到这里,林风不禁有些兴奋,现代很多学者都想弄清楚僰人劳民伤财的悬棺习俗,其实,只要他们能听到恨朱唱的这首《魂归》,就什么都明白了。
坐在龟仙背上,两人一路往西,每隔一段时间,龟仙都会在途经的小岛停靠,歇息和补给。一路上说不尽的风光旖旎,见识了许多的海上风物,但又安全无虞,没有遇到有任何危险。林风想,或许这一路线,龟仙都很熟悉,又或者是能够提前感知到危险,自行避开吧。
坐在龟仙身上渡海,看似神奇浪漫,但只有经历过,才知个中滋味。呼呼的海风迎面而来,连挡风的东西都没有。不仅如此,不知是龟仙游行不稳,或是海浪太大的原因,还不时有冰冷的海水打在身上。
林风和恨朱只有在龟仙停靠海岛的时候,能够抓紧时间睡上一会儿,其余的渡海时间,他们都难以入睡。特别是晚上十分寒冷,两人只得紧紧的拥在一起,依靠彼此的身体取暖。
两天后,他们在海上遇到了一艘渔船。
渔船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刚开始,渔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身下是一只巨龟,只以为是两人坐在倾覆的金色船腹上,赶紧过来救援。
还未靠近,龟仙突然把头从水里伸出,渔民们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在渔民们惊惶的目光下,龟仙早已远远的游走了。
再后来,不断的碰到渔船,龟仙便提前绕开。
到了下午时分,又冷又累的林风正在打瞌睡,听到恨朱兴奋的声音:“风哥,风哥,你快看,前面,我们快到大陆了。”
林风心想:哪里会有那么快?才两天时候,顶多是一个较大的海岛而已。
他不紧不慢的睁开眼前,眼前的景仰让他十分惊讶:远远的,一抹绿色的线出现在天边,这抹绿线从南到北,弯弯曲曲,一眼看不到头。
这绝不是海岛,一定是一片大陆。
林风大喜,兴奋的抓住恨朱的肩膀,道:“朱儿,对,这就是大陆,我们到了,我们到了!”
“是啊,风哥,我们真的快到了!”恨朱看着林风,满脸喜悦之情。
前方的绿线越来越近,渐渐的,可以看到白色的海滩,绿色的椰树林和林间点缀的人家。不远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一大片房屋。
看得出来,他们就在一离城镇不远的地方。
龟仙有意避开城镇,在接近海岸的时候,看到一个靠近椰林的海滩,便游了过去。
这里安宁静谧。碧绿的海水冲刷着洁白的沙滩,长长的椰枝在习习的海风吹拂下,就像是一个人轻摇的手,在欢迎家人的归来。
龟仙看到这里远离人烟,慢慢游上去,爬到了沙滩上。
林风和恨朱的脚一落在已被阳光晒热的沙粒上,温暖立即从脚底传到了全身。
两人赶紧把鞋脱掉,赤脚踏在沙滩上,享受几天以来都梦寐以求的温暖。
龟仙虽然长虽海中,但显然也很享受这片安宁而温暖的沙滩。它把头部和四肢都缩回了壳中,静静的晒起了太阳。
“它太累了!”恨朱看着一动不动的龟仙,心疼的说:“这两天,我们虽说难以入睡,但只需坐在那里就行了,但它却一直都在游。就算是停靠海岛时,它也在水里找吃的。”
恨朱看到龟仙的龟甲上长满了青苔,有些地方还有藤壶,不顾身体劳累,把毛巾拿出来,给龟仙擦拭。
林风见状,本想躺在沙滩上大睡一场的,也不好意思,只得拿起毛巾,和恨朱一起给龟仙清洁。
青苔还好,抓起地面的沙粒搓一下,再用毛巾擦拭,便可以擦得干干净净,但藤壶等寄生的生物要用饮血刀才能刮掉。
在龟仙的尾巴上,都沾着一些藤壶,两人小心翼翼的的剔除,但仍免不了要伤到一点皮肤。但龟仙却似乎没有感觉似的,依旧呼呼大睡。
等两人给龟仙做了一遍大扫除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颇有成就感:龟仙全身干干净净,原本蒙在它身上的东西全都去除,金色的龟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龟仙也睡饱了。它从龟甲中伸出头来,看到自己干干净净的身体,十分满意的伸出舌头,在两个人身上舔上舔下。
末了,龟仙突然从嘴中吐出一颗美丽的珠子,送到恨朱的手上。
这是一颗硕大的珍珠。
这颗珍珠个头足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精圆形,呈亮橙色,透过表层,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火焰般的纹理,在阳光的照射下,焕发出五彩的光芒。
“你是要送给我吗?”恨朱问道。
龟仙点了点头。
恨朱正想表示感谢,从海滩后的山坡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