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朱紧盯着这家国际劳务中介,准备趁他们组织人员离开安南,前往东洋时,偷偷摸上船。
其实恨朱不知道,她所看到的那一家国际劳务中介,事实上是一个黑中介。这家中介表面上是在组织正规的赴境外打工,但更多的是通过偷渡的形式,组织人员到东洋打黑工。
恨朱在黑中介中看到的成群准备动身前往东洋的人员,也都是准备当天偷渡东洋的务工人员。
恨朱在黑中介外面的街上东游西逛,注意力一直都停留在黑中介的大门口。
时间一直到了深夜。
当进入深夜,四下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有两辆破破烂烂的大巴悄悄的开过来,停在了黑中介的门口。
“黑蛇”,黑中介店里,老板招呼一个身体黑瘦、满眼凶光的小伙子:“一共94人,你的人手够不够?”
“有啥问题,上次到澳洲,也有这么多人,我们也就五个人押船,啥事没有,你还怕不成?”黑蛇答道。
“我们这次的船员就三个人,船老大、大副和一个伙夫,比上次要少三个”,老板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板,他们开他们的船,我们负责看人,各干个的,上次看人,也没有让他们出力!”黑蛇不耐烦的答道。
“好吧”,老板道:“那你看好,特别是——”。
“你如果不放心,就换人”,黑蛇打断了他的话。
老板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黑蛇也没有理会老板,招呼手下的人:“小刀,三眼,你们跟我上前面那辆车,巴佬、鬼手,你们上后面那辆手。”
几个人答应了一声,便组织务工人员陆续上车。
黑夜为恨朱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在所有的人都已上车,车辆即将出发的时候。他拾起一块石头,偷偷的摸到大巴的后面,把石头扔到车辆前方一个杂货铺面门口摆的锅碗瓢盆中。
“咣当咣当”的响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借此机会,恨朱无声无息的爬到了车顶,然后静静的趴在车顶上。
车辆在漆黑的夜色中前行。
车里闹哄哄的。偷渡人员有的面对即将开始的旅程既惶恐又兴奋,又充满了憧憬;有的心事重重,满怀对家的眷恋,对未来的担忧。因此,就算路面再颠簸,车况再差,他们的心都不会注意在这上面。
恨朱就像一只蝙蝠一样,稳稳的粘在车顶上。
半个小时左右,车辆拐入了驶向海边的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的路况更差。一路颠簸近半个小时以后,车辆终于在一个海滩上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被撵下了车。
众人看到一个光秃秃的海滩,七嘴八舌的问:“不是坐船吗?船在哪里呢?”
黑蛇吼了一句:“慌什么?跟着走就行了。”
然后,黑蛇走在前面,叫几个手下间隔着插在人群中,排成一队,跟在他后面。
恨朱悄悄的从车顶上下来,也尾随在后面。
“如果不想被发现被抓回去,你们就不要说话,不要用手机照路,我们五只手电筒,足够了”,黑蛇瓫声瓫气的道。
众人安静了下来,跟在黑蛇的后面,沿着海滩旁边的一个乱石滩往高处爬。
走了没多久,四处怪石嶙峋,道路都蜿蜒在怪石之间。呼呼的海风,穿过怪石之间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鬼在哭泣一样。
恨朱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此行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但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危险对于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又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开始下坡。因为太黑,常有人一不小心摔倒,好在坡度很缓,又相互帮衬,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终于,当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一艘停泊在海湾中的轮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一辆有些破旧的钓渔船,船楼很小,船身长度仅50米左右。周围的船弦上,安装着一些钓鱼机,一些黑色的废旧轮胎挂在钓鱼机中间。就连船名也不太清晰,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几个安南文:貉龙号。(根据安南的创世神话,貉龙是安南人的始祖,安南史上是第一位君王。)
“船,看到船了”,可能走路太久,刚开始,有人还在欢呼,但看清貉龙号的状况时,众人大失所望,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人抱怨道:“这么小一艘船啊,挤得下那么多人吗?”
黑蛇吼道:“你以为是去度假呀?度假,去坐邮轮呀。”
然后,他又换了一副语气:“各位,之前都跟你们说过,到东洋打工,要么有一技之长,要么是留学的名义。而且正规的办理护照总共下来,可能要1.4亿(安南盾)。”
“我听说,老板只收了你们8,000万。这纯粹是做好事嘛,我怀疑连成本都不够”,黑蛇道。
这时,早早候在船前的一个人走过来,这人长得很敦实,皮肤黝黑得像一只豹。
他开口道:“各位,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貉龙号的船老大,你们可以叫我豹哥。我先解释一下,为啥大家坐这种船,那是因为,如果是大吨位的船,很容易被盯上。)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貉龙号虽然是渔船,但是我们改装过的,都跑了七八趟了,大家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议论的声音渐渐平息。
其实,对于这些偷渡东洋的人来说,如果真的有办法,谁会选择偷渡呢?
豹哥又道:“各位到了东洋以后,那边一个月的收入,比我们在安南一年赚的都多。你们这次花的钱,一个半月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赚的了。你们只要好好干,现在吃一点苦又算什么呢,是不是?”
美好的憧憬,很多时候比现实的美好更能打动人。
人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总是觉得没得到的东西是好的,拥有的东西都不够好。而只有在失去以后,才会后悔没有珍惜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在豹哥和黑蛇组织人员上船时,恨朱偷偷混进人群里,跟着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