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山位于中缅边境缅甸一侧,原属中国领土,后因历史原因,划归缅甸。这里是面积达三百多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毒蛇猛兽无数,即使周围的山民,也不敢轻易涉足,又传其中有野人出没,因此得名野人山。在野人山,生存环境恶劣,二战时期中国远征军大撤退时,在这里遭受了重大伤亡,因而为很多国人所知晓。
林风、恨朱和金威一道,经过腾冲后不久,路旁的林木越来越浓密,道路也越来越荒僻。不时可以看到手腕粗的藤条缠绕在高大的热带乔木上。一切都在提醒他们,野人山就要到了。
再往前走了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中缅边界上的小集镇。此时天色已晚,林风便决定暂时住下。
为了确保安全,林风找了一个民宿,民宿距小镇一公里左右,建在一个河滩之上,四周长满了鸢尾、绶草和珍珠菜等植物,视野开阔,远近一公里内,景物尽收眼底,可以有效防止有人偷袭。如果撤离,则可以趟过旁边的小河,进入对面的深山。可进可退,位置是相当不错。
民宿名叫“凤尾竹”,外观颇有傣族风情,全木结构。甚至在房间里还配有温泉池,在腾冲当地,温泉虽然普遍,但仍然让林风惊喜,算是低调的奢华了。
刚住下不久,林风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明空大师打来的。
林风忙把电话接起:“喂,大师?”
明空大师:“嗯,林施主,你的老师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喂——喂,林施主,你在听吗?”
林风:“在,大师,有老师的消息了吗?”林风喜出望外。
明空大师:“喂——喂——,咋没有声音了呢?喂——喂——林施主。”
林风焦急万分:“大师,我听得到你的声音,喂——喂——。”
明空大师:“林施主,喂——喂——”,然后,明空大师自言自语地说:“我在宜宾城里,信号满格,可能林施主的信号不好吧!”
说完,明空大师把电话挂了。
林风焦急万分,忙用座机电话回过去。“喂,明空大师,我是林风,有我老师的消息了吗?”
明空大师:“嗯,林施主,这下好的,刚才你的信号不好。哦,你的老师失踪的事情,我这边到处查了一下,暂时没有消息。”
林风心里失落不已。
明空大师安慰道:“不过,公安部门在全力查,你不要着急,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林风满怀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林风找到一个当地的向导,让他带他们到野人山。向导是一个黑瘦的小伙,人们都叫他“猪半拉”。
“半拉”其实就是“半拉子”,在当地是对于中缅两国人通婚所生子女的统称,和国人常用的一个骂人的词意思相近(具体哪个词就不说了,地球人都知道),颇有些贬义甚至污辱的意味。
但事实上,半拉子在这一带却很吃得开,因为他们的父母,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缅甸人,所以不管是缅甸人还是中国人,都把半拉子当成自己人,因此都买半拉子的账。中缅关系较好,双方的边贸集镇,往往两国的边民都可自由进出,在做生意时也难免发生一些摩擦,大多时候就是叫这些半拉子调停了事。
再说这个猪半拉,他本姓诸,一个很稀缺的姓氏,人们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原有姓氏,觉得叫他猪半拉,虽然似是在骂他,但却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而猪半拉也对这个名字乐于接受,久而久之,集镇上的人都知道猪半拉了。靠着这个诨名,猪半拉帮助一些倾慕中华天朝的缅甸姑娘嫁到中国来,有时也带一些中国游客到缅甸去,享受不用签证的跨境游,赚钱赚得很火。
听说他们要往野人山,猪半拉眼睛在他们三人浑身上下扫了一转,乐了:“我看你们是血多了,想去喂蚂蟥吧!”
他们不解。
猪半拉笑道:“野人山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就是到边上转转,你们这样短衫空裙的,也还是不行哟。我虽然是赚了你们的带路费,但还是仁义,要管你们安全的,这样,再拿两千大洋给我,给你们买点像样的衣服!”
“哥们儿,两千块太黑了吧”,林风讨价还价道。
猪半拉嘴一撇,眼睛斜吊着望着天空,对他的砍价置之不理。
金威傲慢地看了林风一眼,丢了两千块钱给猪半拉,很豪气的样子。猪半拉叫他们稍等片刻,便笑呵呵地去了。
不久,猪半拉就回来了,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套当地人用麻织的粗布衣服,包括一顶帽子。林风一看这些衣服,就是集镇上到处摆的地摊货。叫卖起来,一套也就五十块,如果砍价,肯定会更少。
衣服全是长衣长裤,还有一双带腿筒的麻鞋,以及一顶带脖檐的帽子。衣服袖子很长,衣袖口材质较重,穿在身上,自然而然把手全部遮住。裤子裤腿坠在麻鞋的腿筒上,再用麻鞋上自带的一布扣扣住,和鞋合为一体。帽子的脖檐除了脸的部分没有外,其它部分都很长,一直坠到了肩胛。
猪半拉说,这样的穿戴,主要是防山蚂蟥沾到身上。这野人山蚂蟥很多,如果让这东西叮上一口,不但要被吸血,伤口还很难止血。蚂蟥如果断了一截在伤口里没有取出来,这断在体内的一截还会重新变成一条蚂蟥,在身体里到处钻,极易让人丧命。
这话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猪半拉给他们一人一把灸条,教他们如果刚被蚂蟥叮上了,不要硬拉蚂蟥,这样容易把蚂蟥扯断。要用点燃的灸条把蚂蟥从身体里烤出来,然后再用刀把蚂蟥挑掉。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们在猪半拉的带领下,穿越边境,来到了对面属于缅甸的集镇上。这集镇和中国一侧的几乎没什么两样,如果糊里糊涂地坐车到这里,肯定不会认为已经出境了。
但往集镇外走,就可以看到几个负责边防的人守在那里。这些守卫身穿军服,但手里却仅拿了一根警棍,并没有枪械。一般来说,中国的边民到缅甸一侧走亲戚买东西,到这里就止步了。猪半拉又叫他们站在原地等候,一个人走过去,跟那几个负责边防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走回来,一脸狡黠地笑道:“老板,要通关,怕是要再拿点钱来哟?”
这次,他没有再冲林风要钱,而是直接跟金威说的。
“说过带路过来,就两千的,怎么又要钱——?”金威有些恼火,但转头看了林风一眼后,眼里立即又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然后故作豪气地掏出两千元,砸在猪半拉摊开的手上。
猪半拉把钱向手里砸了砸,发出哗哗的响声。他看了金威一眼,又斜过头看了林风一眼,慢吞吞地往回走。
林风远远地看到,他在集镇的一个烟摊上,花了不到一百块钱,买了几盒纸烟,走到关卡处,把纸烟一人扔一包,又把剩下的一包纸烟打开,给那几个人一人一支,并给他们点燃,然后斜靠在关卡旁的一个三角木架路障上,跟那几个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逗得那些人哈哈大笑。终于,一支烟抽完了,他又给每人点了一支,又眉飞色舞地说起什么来。
“这个人到底要搞什么鬼?”恨朱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猪半拉回过头来,用手向他们招了招,示意他们过去。
他们走到关卡处时,那几个守卫的人打量了他们两眼大概,就挥挥手,放他们过去了。
猪半拉把手里还未抽完的烟一掐,把那包还剩十几支烟的烟盒递到那个管事的人手里,又叽哩呱啦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跟了上来。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远远的看到,前面又有一道关卡。这道关卡和之前的不同,虽然仍是军人在看守,但却都持有枪械。缅甸这样的安排也颇有深意,之前的关卡看似松懈,其实也是便于两国的人往来。但如果真有什么人要硬闯关卡,到这个地方,就再难通过了。
林风还有些担心,但猪半拉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大大咧咧地直往关卡走,走到近前时,跟关卡上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关卡内的人拨了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后,关卡里的人又对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此后又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原本在密林深处还可以看到当地人用树木搭建的尖顶小屋,但渐渐的,就没有什么人迹了。最后,脚下荒废的小路也终于断了。猪半拉停了下来,指着前面道:“喏,野人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