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先之先
幻境之中，
兵器交击的声音如同飞石雷火。
金色汉剑和银色长剑双双绞杀在一起，金色汉剑大开大合，劈砍之间带着熊熊烈焰、烈日之光夺目耀眼，对付普通敌人一向都是无往不利。
但是双翼少女不带丝毫烟火气的长剑挥下，无声无息间，风云断、火海分、铁甲裂。
无论是坚不可摧的玄铁装甲，还是无形无相的的火焰光芒，都会通通在她的长剑下一分为二。甚至是连碰撞摩擦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仿佛利刃裁纸般轻松。
锵！！
好在覆盖了精金的长剑还能抵挡住对方的长剑。
明明对方的剑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实力也没有超过李虞，但光凭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剑术，却牢牢的压制住了李虞。
这已经第三十一次进入羽毛制造的幻境战斗了，就算抱着‘锻炼’心思的李虞，也忍不住有些焦躁。
温妮能够一次赢下，那是因为她的能力非常克制这个双翼少女：
无声蛛丝黏住翅膀，无形疾病腐蚀身躯，再加上温妮本就是擅长高速战斗的类型。以快打快，双刀抵挡对方的长剑并非不可能，而只需要拖延下去，她的胜利就是毫无意外。
但是李虞就不行了。
他擅长以‘太阳拳’干扰对方视线的手段，并不能影响这个双翼少女。
也不知道对方是战斗直觉惊人，还是练习过‘盲斗’，亦或是有其他的手段？
引以为豪的动力装甲扛不住对方的斩击，速度又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面对剑术惊人的少女，久守必失，落入下风也是理所当然。
啧，
难道真的只能用道具吗？
李虞并非就真的没了取胜之机：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以功法配合军火，来一个无差别的大爆炸。
他有动力装甲护体，少女虽然有一双翅膀，但防御肯定不能和李虞相比。
如此一来···
不！
如果想要以这种方法获胜，李虞早就已经行动了。
压下心中的焦躁，凝神再战，这个双翼少女的剑术让李虞实感钦佩。这样的对手，正应该堂堂正正打败！
“李镇守···不，李掌门还在尝试？”
而在六合帮客房外，踱步而来的闻蚕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
“当然，少爷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守在门外的飞鼠，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脸色犹豫的虬髯大汉，反过来安慰对方。
“放心吧，以少爷的天赋，最多一两天就能拿下那张‘请柬’。”
？？？
粗豪大汉的闻蚕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他可是专精拳脚兵刃的武人，都被那一缕‘精卫幻象’虐得死去活来。而李镇守走的是‘匠造道’，如果有什么能够制胜的法器，早就用出来了才对。
难道还能指望他短时间内技巧突飞猛进，力压精卫幻象不成？
————
幻境中，
云层翻涌，海浪激荡的岸边。
李虞根本就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他完全沉浸在与双翼少女的激烈厮杀中，浑然忘我。
“不管是何种在战斗的抢占先机的技巧，不外乎小成取步，大成取肩。”
李虞喃喃自语中，迈步上前、肩不动、臂不摇，手中的精金汉剑直直中平一刺，快如金色闪电，直刺双翼少女的面门！
锵！
然而少女双翼一震，如雄鹰扑食，冲锋中长剑一撩，竟然将李虞弹飞了出去。
按理说，对方的银白长剑挡不住李虞的精金汉剑，但双翼少女剑刃所击打之处，正是李虞最难应力的地方：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技巧，按照李虞前世的说法，就是以己方的‘强剑身’压制对手的‘弱剑身’。
所谓的强剑身和弱剑身，并非指结构上的坚固和脆弱，而是说在格挡时由于杠杆原理、更不容易被推开的部位则为‘强剑身’，也即是靠近剑柄的部位。
反之亦然。
但是——
李虞如今剑速之快，兼顾光芒闪耀，又怎么可能被对方轻易看破攻击中的破绽呢？
除非，根本就不是用‘看’···
刷、
再次交手几招后，李虞向后跃出数十米脱离战团，而双翼少女则是不依不饶的持剑向李虞冲来。
眼见双翼少女杀气凛然，李虞却将手中的汉剑竖举，然后闭上了眼睛。
？
如果是真人，必定会感到疑惑。
然而双翼少女毕竟只是一个‘幻象’，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将任何靠近羽毛的活物心智，拉入这个幻术空间中打败。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向李虞一剑刺来，剑光如虹、贯穿战场！
锵、
然而这一惊艳剑却被挡了下来！
“果然，”
紧闭双目的李虞缓缓开口，
“你能够‘感知’我的下一步行动。”
对于李虞的话，双翼少女没有任何回应，而是手腕一转，手中的长剑如怪蟒翻身、毒蛇吐信，再次从旁边向李虞的太阳穴刺来。
滋滋滋、
然而李虞也在同时手臂一翻，以手中的金色汉剑将对方的长剑压制向下，火星飞溅中，化解了这次攻击。
一时之间，两人的长剑仿佛‘黏’住，你进我退、我架你滑，缠斗在一起！
场面看起来不像是在厮杀，倒像是两人在舞剑。
打了这么久，李虞早就注意到：双翼少女除了能够破开他防御的犀利攻击，以及延绵不绝的剑术之外，隐藏在这之下的，是仿佛未卜先知般的‘先人一步’。
往往在李虞刚发起攻击的时候，她就已经同时施展压法的剑术！
如果说正常战斗是‘小成取步，大成取肩’，以对方的步伐、肩膀晃动来判断攻击轨迹，以此来提前应对，占据先机。那么这个双翼少女使用的就是——
“直接感知对手的思维，进而达到压制对方的效果？”
没错，闭上眼睛之后，李虞也尝试着将自己的‘心智’如触手般发散出去，果然模糊的感知到了一个攻击‘意图’。
刷、
双剑交击飞舞中，双翼少女第一次主动退去。
“这一招，叫做‘先之先’。”
少女第一次开口说话，很明显，虽然她只是一个‘幻象’，但当达到某些触发条件之后，也会做出应激反应。
“先之先？”
“倒也名副其实，”
李虞将手中的金色汉剑平举而起，遥遥对准了双翼少女。
“想不到武人还有这种技巧，怪不得以前遇到的那些高手打起来眼花缭乱，却还能应对自如。”
就连在契丹战场遇到的那个叫耶律什么的年轻武人，被李虞一招废掉视力之后，依然能够一敌二不落下风。
原来是这个技巧——
就在李虞脑海中转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对面的双翼少女已经再次化为一道银光向他飙来！
而李虞也在同一时间冲向对方，手臂外划、金色汉剑荡开银色刃锋，紧跟着剑尖闪电般刺向少女的胸口。
————
轰！
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坐在客房中的李虞徐徐睁眼，眸子有两道神光透了出来。
“李虞先生，”
旁边传来了温妮的声音，她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
“嗯。”
李虞回应了一声，伸手向面前桌上的盒子。
羽毛被他拿了起来！
“我就知道伱可以的。”
对此，温妮平静如昔。虽然她一次就赢下羽毛中的幻象，但那可是手段尽出，而且赢的非常惊险。
而她相信李虞也能战胜那幻象，没有任何理由，仅仅只是因为是‘李虞’。
“不光赢，我还学到了一个有趣的技巧。”
说完，李虞转头‘看’向温妮。
？！
一瞬间，温妮本能的向后闪身中摸出两柄短刀。
“···刚才是？”
条件反射般戒备的温妮放下武器，
“果然，你能够察觉、并且抵抗‘先之先’。”
李虞点了点头，怪不得温妮能够战胜羽毛中的幻象，那是因为她会本能的抵御‘先之先’的感知。
“先之先？”
温妮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我只是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视线’，就像是被使用心智法术的能力者盯上。”
“不过我在魔女教会的时候，就做过相应的训练；而且成为‘女巫’之后，对于如何保护自己的心灵也有不少心得。”
“嗯，刚才我在试图‘感知’你的想法，的确和‘心智’法术有些类似的地方。”
李虞站起身来解释，
“这是我从羽毛中那个幻象身上学来的技巧，我怀疑——”
这个技巧和晋升‘甲等’有不小的关联！
如今回想起来，以前遇到的那些甲等武人不光是举手投足之间有伟力，就算是小巧转圜中也占尽上风。如此，方能提防各种阴损术法，成为无懈可击的强者。
当然，世界上有矛就有盾！
李虞相信强者们肯定有应对这招‘先之先’的方法，远的不说，温妮就能够被动的抵抗感知。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掌握了一个非常使用的技巧。
吱嘎、
“少爷，你搞定了？”
随着李虞推开门，飞鼠先是看了一眼李虞手中的羽毛，然后理所当然的向别院外的闻蚕抬了抬下巴。
“看吧，我就说少爷很快的。”
“···这，不愧是能够开宗立派的人，闻某佩服。”
一出门就被人如此吹捧，让李虞微微摇头。
“闻帮主谬赞了，”
“我之所以能够建立宗门，那是因为有黔中道的特殊原因。”
正常的门派，掌门起码都是甲等。也即是这里俗称的‘宗师’：能够开宗立派，为人师表。
而黔中道不光人口大周倒数第一，武人、修士强度也是倒数第一。李虞这个‘掌门’实力也不过乙等上位。
虽说现在的确是乙等上位，
但是——
握了握拳头，又变强了的李虞对此充满了信心。
甲等，
不会太远！
————
而在熊山之中，
“快快快，都给我动起来！”
身披重甲，顶着个狗熊头颅的‘教头’嗓门在洞穴中回荡。
“过几日，人类的镇守武人就要来我们熊山做客，都给我把所有的洞穴打扫干净，不要让我见到一点灰尘！”
高大的熊教头吼完，拍了拍手，两只狗妖抱着一堆斧头而来。被他训话的，是一群化形小妖：有腰间挂着酒葫芦的野猪、有直立行走的乌鸦、有任劳任怨的兔子、有眼珠一左一右转动的青蛙···
“听好了，到时候大王会举行篝火宴会，你们去砍两千斤二十年以下的山胡桃木，去皮洗净晾干——？！”
说到一半，熊教头指着空手准备离开野猪妖。
“你给我站住！”
“斧头都不拿，你这是准备偷懒？！”
“不是的，教头。”
小野猪妖连忙摆了摆手，从身后拿出一柄锯子。
“教头请看，这是锯子。”
“用这个伐木，又方便又省力，只需要两人——”
啪，
然而下一秒，小野猪妖手中锯子就被熊教头一把夺过去，然后十指收拢。
咔咔咔咔、
金属弯曲声中，锯子化为了一团废铁。
“你在教我做事？”
“给我拿上斧头去伐木，不然我拧下你的脑袋！！”
在熊教头的咆哮声中，拿起斧头的野猪妖夺路而逃，被同样飞速离开的其他小妖好一顿埋怨。
这样的场景在熊山诸多洞穴中不断上演，它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千年，一成不变的日子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上一次人类镇守武人应邀前来赴宴，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记得那时候，山外的人类皇帝杀得天下修士、精怪人头滚滚~~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