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旧日
“快快快，上菜！”
“大周的诸位贵客，请——”
战火刚刚平息，普通人还在战战兢兢被武士们组织起来，前往附近的村镇搜集物质的时候，平安京的源氏大宅中，已经是歌舞升平：主持宴会之人，自然是此地的主人，源赖光。
中年文士‘亢金龙’坐在左手首座，然后是猫儿、李虞、狂猎、云岚几位强者。
狂猎、云岚身后都站着既是侍卫、又是仆从的猎人、门人。但是李虞这一座则是三人入座，大厅中众人都视若无睹：一方面，温妮和飞鼠都是乙等上位的‘高手’；另一方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妮和李虞的关系很是亲密。
至于飞鼠，人怎么能和精怪计较呢？
大厅四周跪坐的乐师们弹奏着三味线，中央榻榻米上，手持折扇的歌姬翩翩起舞。
虽然在座的众人欣赏不来这种一顿一顿的舞蹈，但美人总还是能够欣赏的。不过对李虞来说，区区庸脂俗粉，又怎么入得了他的眼里？
能有具备非凡魅力的魔女好看？
“这酒也太淡了，”
狂猎将手中的薄薄的酒杯一饮而尽，砸吧着嘴。
“几位贵客稍等，上好酒！”
主座上的源赖光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怀抱酒坛，跪地膝行来到狂猎面前，恭敬的将手中的酒坛举起。
抓过酒坛拍开，浓郁酒香扑鼻而来，让狂猎眼光一亮。
“好！”
“这是两百年前遣唐使带回的‘鲁酒’，盛唐八仙之李太白曾做诗赞曰：‘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所言‘兰陵’正是鲁酒。”
作为主人的源赖光引经据典，要不是他身上印着源氏家徽的武士服，简直就是个中原雅士。
盛唐之时，四方来朝，其繁荣之姿绝对是周围所有小国仰慕膜拜的对象。
“不错不错，”
倒了碗仰头喝下，狂猎红光满面。
“果然是地道的鲁酒，源当家用心了。”
“诸位与我扶桑有大恩，区区薄酒不成敬意。来人——”
随着源赖光再次拍手，立刻有身穿仆从服饰的‘小姓’抬着一个个硕大的木箱进来，放在众人面前打开：
银光闪闪！
嚯，这得是多少钱啊？
就算是狂猎、云岚这样的门派高层，也忍不住瞳孔一缩。
“一点薄礼，还请不要推辞。”
“好好好，源当家这个朋友，我狂猎交定了！”
舔了舔嘴唇，狂猎一脸火热。让趴在他旁边，缩小身形之后如同华丽孔雀的‘九凤’其中几个头颅纷纷抬头给了他一堆白眼。
钱，谁不爱呢？
之所以是在源氏驻地举办‘庆功宴’，
一方面是因为扶桑皇室出了名的不管事，或者说被架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阴阳师‘安培晴明’遭到猜忌。
战斗的最后，无数人亲眼看到另一个‘安培晴明’和复活的八岐大蛇站在一起，而且留在平安京的‘晴明’也直言不讳，那个晴明是他‘分离’出来的个体。
如此情况下，扶桑一方怎么还敢让他和大周的援军接触？
要不是因为平安京流传着‘不知源赖光，但识晴明公’的名言，加上这位大阴阳师实力强悍，怕是早就被拿下封印。
不过，这些都和李虞等人无关了！
恶魔一方的攻势已经被打退，伤亡巨大。大量的‘恶魔之力’被八岐大蛇吸收，就连弥漫的铁锈色雾气都淡了不少。接下来就算是以扶桑的实力也能抵挡，甚至是收复不少‘失地’。
所以在收下扶桑方大量‘谢礼’之后，李虞众人果断的打道回府。
至于以后平安京会不会再次被恶魔围攻？
谁知道——
“只怕，情况不乐观。”
由万千符纸组成的龙舟船舱中，代号‘亢金龙’的中年文士一脸凝重，这让进入船舱的李虞挑了挑眉头。
在船舱中，不少恶魔、魔化生物犹如雕像般呆立不动，要不是上面贴着符纸，让李虞都几乎要怀疑自己踏入了恶魔的宫殿。
“自然，一日不解决深渊入口，扶桑一日就难以安宁。”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且不说那‘深渊’的入口在扶桑更东的大海之上，光是扶桑信仰的神只‘三贵子’被打得两个失踪，一个寄居在自己血脉后代身上苟延残喘，就足以让人感到棘手。
大周的实力，自然不是区区三名扶桑‘野神’能比拟的，但大周的敌人更多：玉门关外的妖魔、巴蜀鬼坊的长生大帝、以及那些曾经反对大周的宗门···还要加上那些‘九州结界’外面的国家送进来，四处捣乱的炮灰。
“非也，”
“李镇守，不止如此。”
李虞是三公主的‘人’，和万兽门、云剑宗、少林寺这些宗门不同，算是青罗司的‘自己人’，所以亢金龙才特意单独找上他。
“这些是老夫从那些‘恶魔’脑海中获得的情报，”
中年文士拿起一块玉简，他可不是真的在‘摸鱼’，在之前和恶魔一方混战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抓了不少恶魔、魔化生物、甚至是恶魔过来！要不是那些‘恶魔领主’实力不弱，而且只是分身，说不定他连恶魔领主都要抓几个来拷问。
不，有‘搜魂’法术在，连拷问都省了，直接从记忆中搜寻需要的情报。
“还请李镇守转交给‘危月燕’大人。”
“没问题，”
对此，李虞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
回程一帆风顺，以这艘符纸龙舟上承载的高手数量，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汪洋大盗，谁敢不开眼的来撩拨？早就是远远的躲开了，而和来时一样，其他几个门派的人在半路就‘下船’，只有李虞的人和青龙会的‘气使’猫儿一起返回乐源县。
在让猫儿去找厉会首‘玩耍’后，李虞立刻马不停蹄的前往黔州城，将‘亢金龙’让他代为转交的玉简交给三公主。
“···原来如此，”
握着玉简，微微闭目几息后，三公主睁开眼睛。
“没想到李兄此行居然遇到如此多强敌，真是可惜，我都没能去参与。”
“如果你去，那位‘黑晴明’的计划就要完蛋了。”
李虞耸了耸肩，以三公主的性格，直接就是开‘法天象地’，一路平推。恶魔方别说围攻平安京，能逃掉多少都是个问题。
当然，以恶魔特有的‘恶意感知’，估计高层根本就不会露面。
咻——
啪，
？
随手接住三公主抛来的玉简，李虞歪了歪头。
“去把‘塞尔伦’先生叫来，”
三公主先将身后的星宿打发离开，然后向李虞抬了抬手。
“李兄，不妨看看。”
“这不好吧···”
虽然这么说，李虞还是将炁输入手中的玉简，读取了里面的情报后，眉头渐渐严肃起来。
居然有这种事？
···
“大人，您召唤我？”
很快，浓眉大眼、脸型方正，让人一见就生出‘这是一个正直之人’感的塞尔伦迈步进屋，任谁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个‘恶魔’···不对，晋升了？！
“对，塞尔伦先生现在是序列5的‘欲望使徒’。”
三公主看出了李虞的疑惑，主动解释：
“晋升的材料是他自己准备的，我只是提供了仪式的便利。”
欲望使徒的晋升仪式：连环杀人，针对曾经堕落过的人。每一次杀人，每一部分仪式后，吃掉被害人的内脏，从这开始，将一直处于暴躁嗜血，想伤害他人的状态里，直到那种欲望再次得到满足。
两次杀人之间，至少间隔三天，否则很容易失控，但间隔也不能超过九天，那会让仪式重置。最低限度是13个人，最高是49个，仪式越完整，越有希望晋升。
提问，哪里堕落的人最多？
当然是牢房中！
有各种穷凶极恶的死囚给塞尔伦举行仪式，轻松就让他成为了序列5的超凡者。
在三公主的眼里，也只有序列5才算‘可堪大用’。
“塞尔伦先生，你曾经说过，你的目的是营救伱的‘神’。”
“是的，公主殿下。”
单膝跪地，名为塞尔伦的男人一脸坚毅，仿佛···不，就是明知前方绝壁悬崖，也要冲锋的骑士。
“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李兄，你来说吧。”
三公主向李虞点了点头，李虞放下手中的玉简，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一次扶桑之行，我们除了遭遇大量的‘小劣魔’、‘炼魔’、‘恶魔’、以及几只‘欲望使徒’之外，还遭遇了数量惊人的‘硬毛老鼠’、‘巨大野兽’、‘堕落树精’、‘腐蚀古树’等···”
这些怪物的名字，是‘亢金龙’从那些被他抓住的恶魔、魔化生物脑袋中读取到的信息。
“还有名为‘地狱领主’的特殊恶魔：其中有明显是异种途径的‘活尸’，那个家伙自称‘尸体发火’。”
“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果然如此，吾神的处境非常危险了。”
名为塞尔伦的男人叹了口气，起身向李虞和三公主认真的解释：
“两位应该知道，除了我们所在的‘物质界’外，这个星球··额，世界还存在着其他的位面。”
“比如心灵能够自然穿梭的灵界，灵魂最后的归属‘冥界’，还有强大的神只制造的‘神国’等等···”
举了几个例子后，塞尔伦说到重点。
“恶魔和异种两个途径，原本是生活在名为‘暗影世界’的位面。”
“后来恶魔驱逐了异种，独占了‘暗影世界’，改名为‘深渊’。而我所信仰的，正是深渊的主宰，必将侵蚀和腐化整个现实世界、整个广袤宇宙的灭世者：‘恶魔君王’法布提。”
塞尔伦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信仰，甚至自己信仰之‘神’的底细。
也许在李虞等人听来只是‘不明觉厉’，但是‘恶魔君王’法布提在塞尔伦那个大陆的历史中，是活跃于黑暗纪元的八位古神之一，也是唯一没有陨落的古神。
其实力和手腕、计谋自是不必说。
说到这里，名为‘塞尔伦’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但就在诸多古神相互征战的时候，潜伏于星空中的‘旧日’们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影响这个世界。”
“先是异种途径的‘被缚之神’被捕捉，紧接着我所信仰的‘恶魔君王’也被污染——所以李虞先生在那个战场，才会遇到明显分属三个途径的超凡生物。”
恶魔、异种、魔化生物！
“虽然还没有彻底掌握整个‘暗影世界’，但现在看来，那位存在已经开始向物质界伸出了祂的根须。”
也就是说，在深渊背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存在？李虞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按照塞尔伦的说法，是叫做‘旧日’···
“其名为——”
“欲望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