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趣觉得自己并没有使太大力,可一只手的确是抓住了崖壁上就让他没有掉下去,想不出这是为什么,或许那是自己不想死的心声,依旧坚持着,却觉得此时愈发无力起来。
他努力也把另外一只手抬起来,却始终是用不上力,感觉到刘子骥拼命似的抓住他的衣领,另外一只手也死死抓紧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怕自己掉下去。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颜趣内心不免生出悲凉情绪。
他为了救一个人,一个朋友,一个来不及见他长什么样的人得罪了他没有资格招惹的存在,换回来这样的结局,等待他的仅仅是落涯之下的绝望深渊!
“对不起!”,刘子骥手臂青筋暴起,皮肤因此发红。
听到这声音后颜趣心也一凉,两只手再也没有了力气,那一瞬间,北边山头的寒风消失不见了,他看着越来越远的刘子骥,他死死抓住自己的灰色面具,像是要在这个时候撕开面具好让自己这个可能再也回不来的朋友看一眼,看一眼长什么样儿。
一瞬间,他像是听到了某个人的哭声,是刘子骥的,也有自己的。
意识最后消失前,他只是记起另外一双明亮的眸子。
那不安又可怜的嘴角,可怜巴巴的眼神,却又在保护自己时流露出的那种坚定和勇敢,一下子他似乎觉得这辈子也算值得。
好似一场梦。
“累了就闭眼,天黑之后又得迎着朝阳。”
声音暖洋洋的,从背到腹内,可意识却慢慢消退,只是那没来得及看见长什么样的人硬生生将一青色带着光泽之物塞入自己嘴里,化作一些甜蜜气泡,终于让他眼前一片昏黑。
“还有明天么?”,颜趣想到,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
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感受到少年这份情绪,来人倒是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望向一眼看不到头的山脉道:“我从远方而来,寻一道处,却不想飞临这片山脉遇到了你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罢了罢了,我辈本就为追求天地间那一丝契机,讲究一个缘,记忆褪去,何时想起不知。”,说话之人忽地眉间凝起了霜。
他半边身子浮在空中,看着同样平躺在空中的可怜人,那一禁制炼制手法不易,只是药劲较为猛烈,兴许会遗失一段时间的记忆,对于治疗伤势却是有奇效。
又望向山头,那里似有惊天之物在孕育着,不免让他认为追寻的东西就在上面,但此物圣洁,跟那些魑魅魍魉是两个极端,却好像都不属于这一片失落世界。
他不知要继续追寻前者还是去看看这座山上究竟存在何人何物,只是远处的一蓝紫色雾气迷漫,像是迎着日出的那一抹紫气,只是萦绕着的邪恶力量却叫他极具恶心。
“该死,忘了正事!”
他脾气一向不错,这半年来却情绪很不稳定,今日又是了。
“后会有期!”
来人负手离去,只见空中平躺着的人却慢慢落入谷底。
……
一湾清澈湖水湖,湖面上层层鳞浪伴风而起,随着此时阳光的照耀从远望去像是被揉皱了的绿缎,美不胜收中又带有丝丝幻妙之意。
颜趣洗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手上的面具,这面具不知何时从自己脸上脱落下来,记得记忆中是不允许摘下来的,否则就算作弊,直接取消到时候的试炼资格,那么他苦苦忍受的三月寒冷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还记得那北边山头有人陪着自己修炼来着,是个男的,性格外向,只是长什么样儿忘了,叫什么名字一时间也叫不起来,想来也并非深交,耸耸肩,只是却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了一双女子的杏眼。
不知是第几次了,颜趣两只脚荡在湖水中,还有些温热,下面有些鱼儿朝这游了过来,这一个晚上都是在想自己修炼得好好的为何来到了这里。
记得试炼要开始了,但他每次想起来这关于修炼之地的事情后脑子里就一阵一阵的疼,他不敢再去想,却迷茫,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回去颜府,那么自己是以失败者的名义么?以后真的成为颜府一辈子仆人?
他不愿意回去了。
“请问修行之地怎么走?”,身后传来一阵雄浑有力的嗓音。
颜趣一惊,记得以前在北边山头没有什么活物能在自己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突然出现,是自己想得出神了还是实力减退了?
“嗯,朝这条路一路向前,到时候有个分叉口,别管,继续照这条路走就是了,不过修道院不让进。”,颜趣看着这人似乎着急赶路。
他背着一背篓,也知道这样的人都是送信的,所以即便想不通反应迟钝是否与自己身体有关系也不想让人家等太长时间。
“请问你是从修行之地下来的么?”,他继续问。
“是的。”,颜趣此时将已经干了的脚穿上袜子,也打算走了。
即便不想回去颜府,可不回去自己还能去哪?
“哦,你可曾认识一个叫做颜趣……”
颜趣惊了一下,以为对方认识自己,狐疑间发现对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异样。
“你就是颜趣?”,那人试探着道。
“没错。”,颜趣点头回应,只是显得木讷。
那人没说什么,犹豫了几秒后直接把信递给了自己,似乎都不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只是负责把信送到愿意接受这封信的人手上而已,这玩意儿就是一张嘴,信中内容若是重要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人来送,何必浪费时间证明身份呢?”
那人不再搭理少年的疑惑,转身就走,却依旧朝着前面的路走去。
“对了,许氏英许氏长宿这些人你认识么?”,那人想到了什么转身问到。
“不认识,但知道他们也在修行之地。”,颜趣一边拆开这封信,一边回应。
“多谢。”,那人走后才发现遗忘了什么。
“哦对了,这封信是由兴仁镇的大家族许氏家写的,但具体什么人没说。”,他也是松了一口气,差点忘记了。
不过下一秒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便在白天也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他再也不停留,脸色仓皇地朝前面的路走去。
“这么着急?”,颜趣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那个送信人所说的几个名字他自然是清楚,即便没有见过,但正个修行之地只有许氏家的人才是这个姓氏。
他们在修行之地名气倒是挺大的,可惜北边山头一向不被其余人待见,也没有人常来,他也很少下山。
记得下过一次。
颜趣捂住脑袋,但整个人也不好了起来,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有了之前的教训他索性不再去想这些干扰自己情绪的事情。
只是也从想不通到内心生出不安,那人好奇怪,但还是拆了信,内容不多,只有一句话,他表情凝重,久久回不过神来,身体却止不住颤抖,宛如做梦!
纸从手中滑落,颜趣却像发了疯似的朝回去的赶去。
……
……
“他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
在从密室出来以后,良医便是看见了似乎等待他有一段时间的狼末,但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便是被这家伙粗暴的拉向外面,倒也看得出来狼末着急的神情,没说什么,却直到看见了大床之上喘着粗气的颜趣后感到诧异起来。
颜趣此时保持着修炼的姿态,但整个人却显得坐立不安,流着汗,像是走火入魔一般,也是将其手臂接过,发现脉象混乱,一时间不再惊慌,开始寻找原因。
冷静才能对症下药,着急即便输了。
“颜兄这是怎么了?”,良医问着狼末,但却一直看着颜趣。
头上的青丝飘动着化作一道光进入到了良医体内,他闭上眼睛,手指跳跃着一道青芒。
“我也说不上来,今早来找他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刚开始没什么,以为是他修炼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但后面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就在密室外等候着。”,狼末也是担忧的看着此时的颜趣,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颜趣身体却不再一阵一阵地痉挛,整个人也好了起来,脸上的狰狞之色也逐渐平和,和往日一样,狼末正叹良医不愧为良医时,颜趣却是睁开眼。
不再迷茫,很亮,像是想通了或是想起什么,叫两人也都看呆了,互相看了一眼,却也没能一下子缓过神。
“我全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