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
沈凌抵达红井村。
往常热闹非凡、人口密集的城中村变得冷冷清清，一眼看去都见不到几个人。
本就临近年关，打工人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再加上昨晚变异的事，连本地人都关门闭户。
房东的麻辣烫店面也关了。
穿街过巷去到租房四楼，沈凌拍响401的门。
隔了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然后便是弱弱的声音：“谁，谁？”
不像404换过锁的红漆门，401是楼房自配的白色铁门，锈迹斑斑连个猫眼都没有。
“是我。”沈凌释放了一瞬间的精神力，感知到整栋楼就她一个人，加了一句：“沈凌。”
姜牧玥打开门，见沈凌又换了一幅面孔，“快，快进来！”
关门前，她还探头朝走廊两侧瞧了瞧，鬼鬼祟祟的样子有点好笑。
沈凌环视了一圈，标准的单间出租房，带厨房和洗手间，整体面积三十平都不到，一张床就占了一大块面积。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干净整洁。
姜牧玥急忙跑去将床上的私密衣物收起塞被子里，然后双手扭在一起放在腹部，“随，随便坐。”
说完便低下头去。
厨房冒着淡淡的烟雾，是烧水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做饭？”
“哦，哦~”姜牧玥踩着棉拖跑开，是沈凌之前买的。
沈凌走去书桌前坐下，桌上摆满了书本题集，摊开的是本高三物理，笔记密密麻麻。
“原来是叫姜牧玥。”
她应该是明年六月高考。
随意翻了翻，看到了几张测试试卷，是放假前的最新模拟考。
一百五十分的试卷，英语106，数学113，至于语文，只有92，60分的作文只打了25分。
理综还好点，232分。
题目不难，这个成绩一般。
按照近几年南江的高考分数线，能上个二本，一本就够呛。
想想也是，每天除了正常上课，课余时间都在兼职打工。
那么早起床，晚上又那么晚睡觉，休息不好第二天哪有精神听课。
估计还得担心上大学的学费等各种问题，有这个成绩已算不错。
“你，你吃了吗？”姜牧玥出现在厨房门口，大半脸颊依旧藏在厚厚的头发里。
沈凌笑道：“那就一起吃点。”
十分钟后，姜牧玥将一碗面条端出来，几片菜心叶，一个荷包蛋和漂浮的葱花，闻着很香。
沈凌起身坐到小圆桌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很赞，跟吕一桐的手艺有的一比。
吕一桐为了他的胃口可是专门去考过厨师证的。
姜牧玥又端出一碟酸笋小菜和一盘红烧茄子。
“这，这个茄子昨晚的，热过了。”
“坐下一起吃吧。”
等她端着面条坐到对面，沈凌便见她碗里没加鸡蛋。
一个鸡蛋才多少钱，七八毛还是一块多？
沈凌还真没概念。
心中微微一叹，夹起鸡蛋咬了一口，“嗯，不错，外脆里嫩！”
姜牧玥看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就一直低头小口小口吃面。
“这个黑黑的什么东西？”
沈凌用筷子挑起面条里面一小点小点的东西，有点像葱的味道。
“你，你吃不惯吗，是葱，用油炸过的，我老家的做法。”
“吃得惯，以前没吃过，很香！你老家哪里的？”
“陕州。”
“老家还有什么人？”
姜牧玥停了下筷子，摇头，“没，没了。”
“这么远，怎么来了南江？”
“……”
一问一答，沈凌算是了解了她的大概。
来自陕州穷乡僻壤的山沟沟，父亲外出打工，多年未回。
家里遭了泥石流灾害，母亲就带着奶奶和她找来南江，那时她还不到十岁。
人没找着，身体本就不行的母亲刚到南江没一年就累垮先去了。
之后便是奶奶做些零活拉扯她长大，三年前奶奶也病故了。
人间疾苦几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至于没有找派出所、居委会帮忙，原先她母亲去世的时候有来过，后来负责她家的那个干部死了，便没再联系。
沈凌猜测应该是她寡言少语不敢交流吧，奶奶年纪大走动不便，就这样熬着。
真不知道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人间疾苦几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沈凌抿了抿唇，道：“我以前也是孤儿，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八岁之前都在街上乞讨。”
姜牧玥抬头看过来，发丝间的目光有些意外。
“不过我比你幸运，被好心人收养了。”
想到养父，沈凌心中不免又叹息一声，生起自责。
“咱也算有缘，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认我做个哥哥。你不是想找个异能者做朋友嘛，我就是，放心，我不是坏人，你之前可能对我有点误解，警巡厅没追我。”
姜牧玥在他脸上看了会，没点头也没摇头，端起碗喝了口面汤。
沈凌没催，她肯定得考虑一下，成不成都无所谓，以后多帮衬一点就是。
转而问：“你上次说你不敢用异能是怎么回事？”
“不，不吉利……”
姜牧玥想了想将第一次触发异能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五年前，她读初中的时候，一个调皮的同班同学借了她十块钱，好像是忘记还了。
她想问又不敢，犹犹豫豫在脑海中想对方的名字，想着回去打他电话暗示提醒。
结果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对方模糊的身影，以及所在的位置，还闪烁着红点。
但是，第二天上学，那个男同学就意外坠楼死掉了。
沈凌疑惑，“他意外坠楼，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牧玥沉默了会道：“我，我是扫把星，别人不能跟我多待，不然就会倒霉……”
有从树上掉下来的，有载进池塘的，有生病的，出车祸的……
尤其是本身身体不好，比如生着病，如果与她接近接触，就会倒大霉，甚至死亡。
沈凌眉头蹙在一起，“从小就是？”
姜牧玥点头，“你，你是例外，还有我妈妈和那奶奶也不会。”
说着她摇了摇头：“她，她们也会，只是时间长一些。我能看到别人头上有个数字，好像是寿命的天数，一靠近别人，数字就会很快减少。”
沈凌恍然，那她的企鹅昵称号应该是她自己的寿命。
也明白那天和夏轶遭遇受伤后，她为什么显得那么古怪，是怕自己接近她突然嗝屁了。
难怪她这么沉默寡言，不跟人接触，想通过网络找个朋友。
如此奇葩，这算什么异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