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竹音来到青元子的院落,轻轻叩门。
门开后,青元子站在门口,神情淡然,目光平静如水。
“师姐,有事吗?”
青元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晏竹音微微一笑,语气温柔。
“师弟,如今局势紧张,天阙城主步步紧逼,要求我们交出吞灵妖虎王幼子。惟轻他压力很大,炼药师联盟恐怕难以承受三大势力的制裁。”
“他希望你能尽快利用幼兽之血冲击五品炼药宗师,只要成功,我们便能将幼兽交出去,也能化解这场危机。”
青元子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晏竹音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我会尽快冲击五品炼药宗师。”
尽管这个师弟还如以前一样,不过今日她却是有些看不透了。
晏竹音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师弟,谢谢你,惟轻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
青元子看着她,心中很不甘心,他想再挽回一下,若有可能,他也不想走那个极端。
曾经他也对师姐提出过疑问,不过那时自己也只是猜测,可是噬魂血宫让自己的猜测成为了现实,如今的他也不想一直再欺骗自己。
他就不相信,师姐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除非她无动于衷。
青元子忽而开口。
“师姐,你真的了解温惟轻吗?”
晏竹音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惟轻他一直为联盟尽心尽力,你怎么能这样怀疑他?”
青元子目光深邃,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师姐在你面前,那我就有话直说,温惟轻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
“他从未真正爱过你,他只是在利用你的身份和地位,来达到他的目的,我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个真相,你我都被他的伪善蒙在鼓里。”
晏竹音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
“师弟,你……你在胡说什么?惟轻他怎么可能……”
其实作为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有些东西她自然能够发觉,不过她刻意选择忽略罢了!
她心中早已知道温惟轻不爱她,也知道他外面有人,但她一直希望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
她不愿意面对现实,宁愿活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
青元子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师姐,你可知道,他就是通过你,获取了我的炼药心得,借此晋升为四品炼药师,不然以他之天赋那能如此轻易?他一直都在算计你我,甚至算计整个炼药师联盟,算计晏家。”
“他若真的深爱你,会让你这个有夫之妇抛头露面,借此来和我纠缠不清吗?”
说实话,若说他对师姐还有眷念,并不一定,他只是不甘,只是执念在作祟。
可惜,沉没成本向来不参与重大决策。
晏竹音摇着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惟轻他不会这样……他不会……”
青元子看着她,眼中满是失望。
“师姐,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温惟轻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他的伪装,他的心中,只有权力和利益,从未有过你。”
晏竹音的脸色愈发苍白,声音哽咽。
“师弟,你一定是误会了……惟轻他对我很好,他怎么可能……”
青元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师姐,你真的以为,温惟轻是真心对你?你真的以为,他会为了你、为了炼药师联盟,放弃自己的利益?”
晏竹音坚定地摇头,眼中满是执拗。
“师弟,你不要再说了。惟轻他不是那样的人。对,你……你一定是嫉妒他,才会这样诋毁他。”
青元子闻言,眼中最后一丝期待也彻底消散。
“嫉妒他?师姐,你太高看他了。我青元子,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伪君子,浪费自己的情绪。”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他觉得师姐很可悲,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晏竹音的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师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惟轻他一直为联盟尽心尽力,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他?”
青元子看着她,目光冰冷。
“师姐,既然你执意相信他,那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劝你好好想想,温惟轻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维护。”
晏竹音咬了咬唇,眼中满是坚定。
“师弟,你不必再说了,我相信惟轻,他绝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青元子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师姐,你终究还是被他蒙蔽了双眼,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你走吧!”
晏竹音呆呆地看着青元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
青元子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他低声自语。
“师姐,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失望了。”
晏竹音离开青元子的院落,脚步虚浮,仿佛踩在云端。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青元子的话,那些她一直刻意回避的真相,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知道温惟轻不爱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尤其是完婚以后,他的甜言蜜语温柔体贴,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假象。
他的目光从未真正停留在她身上,他的心思也从未真正属于她,可她依旧选择了相信,选择了自欺欺人。
她告诉自己,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温柔,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尊严,甚至她的心。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卑微,就能换来他的真心。
可现实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师弟青元子的话,将她最后的幻想撕得粉碎。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个可以被利用的工具,她的心仿佛被掏空,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冰冷。
“竹音,怎么样了?青元子答应了吗?”
温惟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温柔,依旧带着令人心醉的关切。
晏竹音转过身,看着他那张熟悉的俊俏脸庞,并未因风霜的洗礼变得沧桑,反而更加成熟,心中却涌起一股陌生的寒意。
他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和煦,可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如此虚伪。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师弟他答应了。”
温惟轻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轻轻握住她的手。
“竹音,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有你在何愁大事不成。”
他的手掌温暖,可晏竹音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她的心仿佛被冰封,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勉强笑了笑,眼中却满是苦涩。
“惟轻,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温惟轻点点头,语气温柔。
“好,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晏竹音转身离开,脚步踉跄,仿佛随时会倒下。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青元子的话,那些她一直刻意回避的真相,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青元子站在窗前,看着晏竹音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失望和痛楚。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挽回她的心。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很离谱,这个女人并不值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和付出。
她的执拗,她的盲目,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够改变一切,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其实他们是一样的人,宁愿活在被谎言欺骗的世界中,也不愿意醒来面对冰冷残酷的事实。
他是一个偏执的人,既然人生已经如此,那不如大家都下地狱,若非如此,当年功成名就的他,又何必回到北境这个伤心的地方。
“温惟轻,你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惜,你错了,这一次,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也无须再退,既然命运将他逼到绝境,那他就用自己的方式,让所有人都尝尝绝望的滋味。
“师姐,既然你执意选择他,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
青元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入心底。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他拿起玉简,转身走向炼药室,步伐坚定,再无一丝犹豫。
……
噬魂血宫驻地,幽暗的大殿中,烛火微弱地摇曳着,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昏黄的光影映照在殿内两道静默的身影上,拉长了他们的轮廓,显得格外孤寂而沉重。
魏尘泓与向尧川相对而坐,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雕刻着狰狞兽纹的石桌,桌上摆放着一盏青铜烛台,烛火映照下,两人的面容显得愈发冷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魏尘泓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像是从冰窖中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向兄,你将温惟轻的底细尽数告知青元子,可曾料想到今天之境况?”
向尧川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想要驱散心中的烦闷。
然而胸口却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划过,牺牲一个未来可能成为丹皇的炼药师,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过奢侈。
“我原本以为……”
向尧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无奈与悔意。
“他在知道真相之后,会对那个女人彻底死心,进而彻底归附我噬魂血宫,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疲惫,仿佛连烛火的光芒都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
“他竟打算用自己的死亡,来成全我们的计划,顺带拉炼药师联盟下水。”
魏尘泓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与不屑。
“他心有执念,无法上下通达,五品炼药宗师……难啊。”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烛火,仿佛在回忆什么,声音低沉而缓慢。
“当年他欲重返北境之时,我便曾劝谏宫主,言此人性格极为偏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种性格虽利弊参半,但能有今日之成就,也绝非侥幸,可惜宫主对他过于放任,终至今日之局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宫主的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奈。
向尧川听出了他话中的情绪,却并未接话,只是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低声喃喃。
“如今,我只希望他……能够成功冲击到五品炼药宗师,若是不能,念在他为噬魂血宫多年来做出重大贡献的份上,索性我们便全了他之心愿!”
魏尘泓点头,声音冷硬而简短。
“好!”
他知道以那些人顾全大局只诛首恶的风格,是不能除恶务尽的,可是,噬魂血宫不必顾及这些。
功臣可以流血,但不能流血又流泪,这是噬魂血宫的一贯风格,不论当事人能不能看见。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两人神色各异的面容。
片刻后,向尧川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
“鬼策那边怎么说?”
魏尘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淡。
“他说一切照旧!”
向尧川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这?你不会看错了吧,要知道玄穹君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魏尘泓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的确如此,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他又传讯回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将计划启动。”
向尧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留手,至于玄穹君,自有宫主来后应对。”
大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两人神色各异的面容。
魏尘泓的目光落在烛火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而向尧川则微微闭目,似乎在权衡利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