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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小圆在徐二河的档案里看到他一直没结婚,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平时都是住在出租房里的,而且他的住址也不稳定,经常换地方。

徐二河的家可以说是很简陋了,两间房,一间客厅里放着一个旧电视机,一把藤椅,还有一个旧冰箱,阳台又晾衣服又做饭的,一大堆的碗碟都没洗,到处飞着苍蝇,走近了一股酸臭味道,走几步就是倒在地上的酒瓶子。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简陋的衣柜,这就是徐二河的全部家当。

牧小圆不免有些怀疑她是不是错了,如果徐二河真的是在火葬场里顺死人东西,以国人喜欢厚葬的习俗来说,逝者身上带金能压魂,转世可以投胎个好人家,徐二河在火葬场工作了十几二十年,不可能过得这么落魄。

牧小圆没地方下脚,只能又走出门站在门口等。

没一会儿,许亦宸压着徐二河回来了。

一进门,许亦宸就斥声:“靠墙蹲着,抱着头。”

徐二河照做不误。

许亦宸跑的满头大汗,顺手扯过椅子给牧小圆坐,自己则靠着椅子看向徐二河问:“说,跑什么?”

徐二河偷偷的抬起眼睛看了看许亦宸,紧跟着又赶紧躲闪开,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我……我怕。”

许亦宸冷笑一声:“你怕?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怕?说吧,都干了什么坏事。”

徐二河用力的咽了咽嗓子,轻声说:“我……我找女人了。”

牧小圆明显怔了一下,没听明白,倒是许亦宸这种见过“世面”的,立刻理解了:“嫖娼不归我管,我管刑事案件。”

徐二河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亦宸,忙说:“警官,我没杀人啊,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我就是一个人有的时候太寂寞了,就……就想着找个人做做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一没钱二没房子的,没有女人肯跟着我,所以我就经常会到巷子里的美美理发店里去。但是我每次都是现结的,从不赊账。”

许亦宸眯眼:“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

徐二河低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做的坏事最多是找个小姐,杀人这种事我做梦都不敢的。警官,你肯定搞错了。”

许亦宸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徐二河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徐二河虽然低着头,但是语气也好,动作也好都没有让许亦宸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他只好说:“你在火葬场工作,就没有见财起意过?我这里可是有家属报案,说是进了你们火葬场,家人的除了骨灰什么都没留下。说说吧,你这些年都捞了多少好处?”

徐二河的脸色瞬间煞白。

许亦宸眯了眯眼睛,徐二河果然知道这些事情。

徐二河哆哆嗦嗦的把手从后脑勺放下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许亦宸,吓的又赶紧放了回去。

他抱着头,抬着眼睛,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说:“警官,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如果真的偷了死人东西,我怎么可能过的这么惨?实话说了吧,死人东西是不能随便拿的,是要把鬼魂招上身的,要是招惹到了厉鬼,会死人的!我们这些在死人跟前晃悠的人,命重,注定了孤老一生,但是我们也是有家人的,要是招惹厉鬼,自己倒霉倒也是个报应,可是一旦招惹给了家人,那可就是罪过了。我……我不敢干这样的事,不敢不敢。”

许亦宸听出了端倪,随即淡淡一笑:“是吗?你是不敢,但有人敢。不是吗?”

徐二河顿时又一个哆嗦,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差点坐倒在地上。

许亦宸不以为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说:“行了,自己交代还是我把你抓回去交代?到时候事情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徐二河哆哆嗦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警官,千万不要抓他,他还年轻,我愿意替他受罚,抓我坐牢都可以,他……他……”

话说到这里,牧小圆也知道徐二河到底是在帮谁,到底是想包庇谁了。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是吗?”牧小圆问。

徐二河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牧小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点头:“我……我信。”

“你既然怕做对不起死人的事会给家人招来报应,为什么要纵容徐鹤南去做?他是你的家人,你没有老婆孩子,徐鹤南是你的侄子,也是将来要给你养老送终的人,你虽然没有做过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可是你却纵容徐鹤南去做这些事,一样的可恶。你就不怕那些人的鬼魂来找你算账?算你教子无方?”

徐二河吓的脸都青了,他缓缓地抱住了头,用力的敲了敲脑门:“我……我知道是我的错,在我第一次看到他偷死人东西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他,可是……可是我不能。我们家是农村的,他是独苗,将来要传宗接代,现在的女人那么现实,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车,哪个女人肯跟你。他那个时候有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很漂亮,家世也好,可她爸妈看不起鹤南,嫌弃鹤南没钱,连他女朋友过生日都不能送个像样的礼物,逼着他们分手。那也是鹤南第一次偷死人东西。那天我值夜班,火葬场这种地方,我即便是待习惯了到了晚上也觉得阴森森的,就喜欢喝点酒,暖和暖和也壮壮胆。鹤南他来找我,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闷头喝酒,喝到最后,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哭了起来。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可是没办法,他喜欢又能怎么办?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谁知道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送来了一个富婆,这个富婆是个小三,家人不愿意张扬,就送到这里来偷偷火花掉,她身上戴着一大串宝石项链,还带着一个钻石戒指。按照我的习惯,就是一起退到炉子烧了,可是鹤南却在这个时候拦住了我,他说,他想要那个宝石项链和钻石戒指,我哪里肯,他就直接跪下来求我,他说这些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给死人戴,带不到阴间去,可是他不能离开那个女人,他一定要跟她结婚,不然他就不起来。我看他实在是可怜,想着一次,就这么一次,以后绝对不能站在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可是我错了,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只要我当班,鹤南就会过来,他一开始还会问问我的意见,后来就不问了,一来就拿东西。我劝过他,可他却说如果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他不能像我一样一穷二白到老了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我看着他,我突然发现我不认识他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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