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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海水之中,海面微波荡漾,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那倒影中的他,身姿颀长,丰神俊朗。

莫尘注视着那影子,自语道:“这不是我。”

“可我究竟是谁呢?”

疑惑中,一个声音悠然传来:“这就是你内心的自我。”

莫尘望向声音处,只见一条鱼儿在他脚下游走,这鱼没有血肉,唯余骨架在海水中若隐若现。

莫尘惊讶道:“是你在说话?”

“为什么不是呢?”骨架鱼儿探出海面,反问道。

莫尘迟疑了一下,有些困惑地问道:“鱼儿不应该有血有肉吗?”

那骨架鱼儿傲然道:“这里的鱼只有骨头,我们不需要那些累赘。”

听到这,莫尘心生疑惑:“血肉是累赘么?”

这时,他察觉到当他对身体产生困惑时,血肉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心中一惊,发现原本覆盖到脚踝的海水似乎又上涨了一分,不,是自己下沉了。

骨架鱼儿嘲笑道:“你的心在动摇,当你的信念不再坚定,你便会被灵魂之海所吞没。”

莫尘心中一紧,焦急道:“我该怎样出去?”

“不要问,问的越多,下沉地就越快。沿着你心中所选的道路前行吧,祝你好运!”骨架鱼儿绕着他游动了两圈,然后向着深海游去。

莫尘朝着那鱼儿消失的方向大喊:“你叫什么名字?”

“骨头。”那骨架鱼儿的声音逐渐在海水中消失。

莫尘呆立在原地,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水,它已经淹没到膝盖处。

他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前行的方向,却发现前路似乎已成迷雾。

此时此刻,他心生迷茫。

莫尘闭上了眼睛,任由海风吹过,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看见了一片红色的花海,那应该是……彼岸之花。

莫尘低笑一声,“这是否代表着无尽的爱情,又或是死亡的预兆?”

管它是什么呢?

或许,这并不重要。

如果是死亡,自己就去面对,如果是爱情......

爱情......莫尘总觉得自己应该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一些曾经让他心动、让他期待的美好画面。

然而现在,无论莫尘怎么努力去回忆,都再也无法记起来了。

“我一定是丢失了一些重要的记忆。”莫尘心想。

他朝着那片花海的方向走着,四周只有茫茫的海水,景色单调而缺乏生机,没有日月星辰,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一片。

偶尔有几尾骨鱼游过,却唯独不见骨头。

时间似乎没有意义,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突然,前方的海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飘荡。

在这片寂寥的海域中,这是他这么久以来,除了骨鱼之外,看见的唯一一样东西。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激动,急忙向前跑去。

那是飘荡在海面上的长发,它们随着波浪微微摆荡,宛如海藻。

莫尘俯身去捞,突然间,一只手臂伸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他的手。

莫尘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之际,那只紧紧抓住他的手猛然紧握,一个女子从海水中挣扎着露出头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海水顺着乌黑长发流淌。

那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虽然此刻狼狈不堪,却美丽得惊心动魄。

她的眼神迷离而深邃。

莫尘被这秀丽容颜和眼睛吸引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却又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他眉头微蹙,带着疑惑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女子喘息了好一会,答道:“我叫青葵。”

“青葵?”他呢喃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又记不起来。

他微笑道:“很美的名字,我叫莫尘,很高兴认识你。”

青葵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的眉眼间似乎有些许的熟悉,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感。

心中更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人喜欢占自己便宜,以后要小心一些,不要轻易被他给骗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她便感到一阵困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随着她的困惑,她觉得自己身子又沉重了一分,而莫尘也被她连带着拉着向下沉去。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快走吧,我......我走不出这片灵魂海了。”

莫尘微笑道:“你到我背上来,我带你离开。”

青葵闻声一怔,眉头微蹙,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也有可能被我连累,无法逃脱。”

莫尘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但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带你一起走。有条鱼对我说,你越困惑,下沉的就越快,我觉得很有道理。”

说罢,他半蹲下身子,道:“上来。”

青葵怔然看着他的背部,好半晌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爬了上去。

她的手冰凉,身子也有些冷。

莫尘站起身,发现海水已淹没到他的腰部,他背着青葵向前走去,步履沉重了许多。

青葵趴在莫尘的背上,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似乎看到了一片彼岸花,我们要去那里。”

青葵幽幽叹息:“那彼岸花,乃死亡之花,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莫尘听后,哈哈笑道:“如若是地狱,那我们便闯一闯!”

他的笑声似感染了青葵,只听她也轻笑道:“那就闯他一闯,只是你不要嫌弃我拖累才好。”

莫尘按照风中传递的画面,步向那片花海,又走了一会,背上的青葵声音沉沉:“我有些困了。”

莫尘温和道:“你先睡一会,有情况我叫你。”

青葵没再说话,她的呼吸逐渐均匀,气息轻轻吐在莫尘耳畔,带起一阵酥痒,这种痒,仿佛痒在了灵魂深处。

莫尘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呵护这个女子,这种冲动如潮水般汹涌,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不禁困惑:“我为什么会想要去保护她?为什么一看见她就感到亲近和欢喜?明明我与她才初次见面。”

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你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她对你很重要!”

莫尘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然而他的身体渐渐下沉,背上的青葵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海水漫过了他的腰部,渐渐逼近他的胸口。

突然,海中有歌声飘来,歌声缥缈,若隐若现,如同梦幻泡影,难以捉摸。

莫尘正要仔细辨听,青葵在歌声中半梦半醒,她眼皮沉重,声音恍惚:“这是死亡的挽歌,不要去听。”

莫尘转头看去,见她昏昏沉沉的模样,不似睡梦的感觉,于是他撕下衣角一角,为她堵住双耳。

他自己也堵住耳朵,那缥缈的歌声果然变得微不可闻,又过了一会便彻底隐去,海中唯余微风轻拂的声音。

他暗自松了口气,然而海水已经漫至他的颈项处。

这时青葵悠然转醒,她取出耳中布团,望见及颈的海水,语声清幽道:“谢谢你,到此为止吧。”

莫尘微微仰头,看了下依旧灰蒙蒙的天空,又看看四周,海水依旧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他低语道:“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我应该是认识你的,而哪怕以前不认识,那现在也认识了。”

他续道:“能在苍茫的魂海中遇见你,我很开心。”

他迈步继续往前走去,此刻海水已至他的下颌。

青葵心中升起一丝暖意,担忧道:“你会死的。”

莫尘头也不回,淡然一笑,道:“谁能不死。”

青葵微微怔住,随后笑颜绽放,这笑容美丽得如那盛开的曼殊沙华。

她突然用力挣脱莫尘的双手,轻推在他的背部,身子抛离了开去,沉入海中。

莫尘愕然转身,脑海在瞬间变得空白,身体却下意识的潜了过去,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随着两人一同沉入大海,灵魂之海突然变得深不见底。

莫尘死死抓住青葵,不肯松手,就这样被她拖着不断下沉。

青葵在海中盯着莫尘倔强的双眼,不知为何,她有些伤心。

海中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莫尘感觉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灵魂在此刻变得混沌不清。

隐隐约约间,他又听见了那缥缈的歌声,那声音时断时续,若有若无,回荡在他的灵魂深处。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清了几个音节:归墟......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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