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谭绍远说：“你去叫军医，让他给三少帅治伤。”
谭绍远说是。
沈聿青拍了拍手，重新坐在小板凳上，慵懒的撩着眼皮看沈林洋趴在地上的样子，眼里尽是嘲弄。
沈林洋几乎没受过这样的罪。
他从小到大没上过战场，没受过虐待没中过刀子更没吃过枪子，他一向是站在高处俯瞰别人。
他受过最重的刑罚可能就是督军的鞭子。
督军到底会心疼自己的儿子，不会用尽全力下手，以至于沈聿青不过十鞭子下去，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废柴！
沈聿青实在看不上家里这两个软脚虾。
他不想管他们，偏偏这两个歪瓜裂枣，总做不切实际的梦，甚至想把他弄死。
“这事总要交差，督军要不到钱不罢休。”
沈聿青淡淡道，“我瞧着大烟的钱你是吐不出来了，不如我给你指一条路？”
沈林洋看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
“你在郘城的煤矿，赚的钱可不少！”沈聿青一脸高深莫测。
话音刚落，沈林洋脸色骤变！
他看到沈林洋的表情，冷冷一笑。
自顾自说下去，“你瞒得很好，督军还不知道你在郘城偷开了煤矿！粗浅计算，这两年的利润应该不少，用来填这笔大烟钱是不是绰绰有余了？”
沈林洋不停换气。
他浑身疼痛，无法用力的喘气，一喘气胸腔都在疼痛。可他需要，他实在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和紧张，甚至还觉得自己周边的空气都停滞了。
他想要将自己沉进地里。
“怕了？”沈聿青笑。
他问他，语气笃定。
沈林洋没有做声。
他当然怕！
郘城远在北边，不是督军管辖范畴之内，不属于他们的地盘。
他在危险地带游移。
要是让郘城督军知晓，南城的三少帅在他的地盘偷开煤矿，指不定产生猜忌，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但煤矿，属实赚钱。
他舍不得这个甜头。
沈林洋知道沈聿青鼻子尖，这件事他做的小心谨慎，且做得极其隐秘，几乎是没有亲自和那边接触过。
没想到沈聿青还是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沈林洋憎恨看他，声音尖锐：“你还知道什么？”
“问得好！”
沈聿青身子往前倾了一些，“因为管理不当，去年你的煤窑打塌了古塘，淹死了几百名工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
你拿钱平息了这件事不错，若是郘城督军知道这是南城的三少帅惹出来的祸事……不妨猜猜看，你会不会被交到南京去？”
他心平气和的威胁他。
沈聿青是笑里藏刀。
他卷了那笔钱，无论他怎么施以刑罚，沈林洋都吐不出来那笔钱。
钱不在他手上。
督军特别想要那笔钱，所以放任擅长审问但手段粗暴的沈聿青去审，想要挖出那笔钱所在之处。
没有沈聿青撬不开嘴的犯人。
沈聿青审问的时间越久，督军就会开始回味琢磨，这笔钱或许不在沈林洋身上，他的疑心就会转移到沈聿青身上。
沈林洋总会咬沈聿青一口的。
沈聿青做一件事，都会把后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善。
他很早就知道沈林洋手上有个煤矿。
沈聿青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磋磨他、虐待他，他早已做好了给督军交代的万全准备——
让沈林洋承认自己私藏钱财，用煤矿赚来的钱堵住督军的猜忌。
沈聿青打了好算盘。
沈林洋忍不住一口血吐出来：“你他妈的有病！老子不仅没拿到大烟钱，还得多出一笔钱！”
“买你一条命不值得？”
沈聿青漫不经心笑，“这事要是闹到南京去了，可是要上法庭的，到时父亲也保不住你！”
又道，“你早点把这笔钱交出来，我还能帮你把煤矿这件糟心事了了！你说说，哪有我这样的好大哥？”
沈林洋又吐了口血。
什么叫做帮他了糟心事？
他这是想要卖了煤矿，后续的钱财全搜刮到自己口袋里面！
到时就算沈林洋想要告发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之前的事情会不会被抖出来！
沈聿青呢？
他会说不忍心看弟弟误入歧途，好心帮他解决后患罢了。
他诡计多端！
沈聿青张口要说什么，阴冷笑容突然一滞，转而挂上了和煦的笑容。
谭绍远带着军医进来，还有两个军官跟在他们身后。
“许军医，劳您帮我弟弟好好治治了。”
沈聿青背着手笑道，“他年龄小脾气犟，总是不愿意开这个口，可能还要再受点罪。这旧伤加新伤，伤药得用最好的。”
许军医应下：“大少帅放心。”
年龄小？
三少帅不过小大少帅两岁，今年也二十四了。
他当军医多年，只需扫一眼伤口，就知道这是故意下的狠手。
但他不敢吭声。
要是想要脖子上的脑袋立得稳，就要小心行事。军政府少帅们的私事，不是他该打听和多嘴的。
特别是沈聿青的狠辣，众人皆有耳闻。
他笑容和煦之时，才是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时候。
“三弟，我苦口婆心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可要好好听进去。”
沈聿青笑道，“若是后日你还不把那笔钱财吐出来，父亲大发雷霆，可别怪我这个大哥没护着你！”
他低头，深深的看了沈林洋一眼。
眼底的威胁，只有他能看见。
“走吧。”他收回目光。
他转过身，才迈出几步路，倏然听到笑声。
先是几声冷笑，一遍遍的似乎要冲破喉咙，而后是张狂的大笑，声音越来越大，笑得停不下来。
沈聿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笑得癫狂的沈林洋。
他已经被军官扶了起来，
他立在原地。
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是通红的，刚刚又吐了几口血，一张嘴连牙齿都是血红。
他死死盯着沈聿青，笑得狰狞，笑得古怪，笑得刺耳，声音和模样皆瘆得慌。
沈聿青面色平静。
他看着他。
“你以为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吗？”
沈林洋紧盯着他，又是阴森一笑，“沈聿青，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互动小剧场：
沈聿青（无所畏惧）：我秘密多了去了，你有本事抓到把柄吗？
沈林洋（反派式邪魅一笑）：这次我抓到了！
宋徽宜（竖起耳朵）：他有什么秘密？
鸭子屁屁（欲言又止）：显而易见，秘密是……
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