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王炎恳切的望着崔姝瑶。
崔姝瑶猛然醒悟过来，清清嗓子，“嗯……”
“我觉得都还不错，师弟喜欢那种颜色，便买那种便是。”
搭眼略微瞄了瞄王炎，给了个没有答案的建议。
王炎看她脸颊吹弹可破，像个少女。应是不着粉黛，确实不用搽脂抹粉。不知这些颜色的区别也很正常。
捏着下巴，心里把关于道姑的所有信息全部集中，也想不出该送什么颜色为好，又独自纠结起来。
半晌后。
崔姝瑶实在按耐不住。
“师弟真是精致，依我看，这些胭脂，无论哪一种涂在你脸上，都是一般效果，何必纠结？”
催促王炎快些选好离开。
“涂在我脸上？”
王炎立马惊呼，“我买这胭脂并非自己用，而是送给司夜的礼物。”
“毕竟司夜召我见面，是我莫大的荣幸，应该送些礼物才是。”
他没把想求司夜送几张符箓的实情说出，并且狠命的夸赞司夜，就是在为待会求人符箓做铺垫。
崔姝瑶闻言，忽然“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你想我家师姐，是会用这些俗物之人吗？”
“你买了这些送她，没得要她恶心。”
细嫩的下巴微微抬起，嘴角撇着，很嫌弃的样子。
王炎心中一琢磨，‘倒也是，毕竟人都是道门中人，怎么会有这般凡尘女子的爱好。’
“那你家师姐，喜欢什么？”
王炎好奇问道。
“茶。”
“茶叶？”
“对。”
“我家师姐对青斋的绿茶，很是喜欢。你若执意要送她礼物，便买些绿茶就是。”
崔姝瑶解释的很是清楚，连买哪家的茶叶都说了出来。
‘这般爱好，倒很符合道门之人的清雅品质。’
……
“包好了，一共五两绿茶，共五十文铜钱。”
青斋的老板，是个肥胖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八字胡，笑起来一颤一颤的，很是滑稽。
他此时一手捏着油纸的茶叶包，一手平摊着要钱。
王炎伸手就想接过来茶叶。
没想到这肥老板的身手，比他这个剑术天才的身手还快。
王炎的右手还没碰到茶叶包呢，老板已经将茶叶包向后缩了缩，脸上干笑着，另一只手又向前进了一寸。
只进了这一寸，意思在明显不过。
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炎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要他先等等。
转过身，很正色道。
“师姐，身上有银子吗？”
崔姝瑶原本站在他身后发呆，等着王炎买了茶叶，就一块赶去司夜府。
手指在袍袖里扣着手心，正想今晚吃什么，昨晚的猪蹄还留了两个，不知被猫叼走了没。
若是叼走了，就问师姐再要两个，反正师姐也不吃。
师姐真是奇怪，放着这么好吃的猪蹄不吃，非得想着龙山山门里的野菜根吃。
忽然听到王炎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道：“有啊，我的奉钱都留着呢。”
她刚下山没两个月，不参加除妖的她。每月二两银子的奉钱，她也不舍得花，都是在师姐司夜崔盈的府上蹭吃蹭喝。
这崔盈虽然对别人冷淡，但对这个即是家族里的妹妹，又是门派里的师妹的崔姝瑶，很是照顾。
反正把她放在斩妖司里，也不放心，便索性要她陪自己在司夜府上。
“借我五十文。”
王炎挺厚的脸皮，手都伸到崔姝瑶面前了。脸上的笑，更是一穷二白的灿烂。
他的钱，都被苏姑娘抢了，当然没钱买茶叶。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原本正在结账的其他顾客，也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俩。
崔姝瑶一下子都惊呆了。
有些吞吐道：“你没钱，你买什么礼物？”
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想试试这张脸皮能不能被看透。
“你借我两个，我过些天还给你。”
王炎依旧笑着不依不饶。
“没钱！”
“你刚还说有的！”
他又改了理直气壮。
“再说，宁风都说了，像咱们这种斩妖官，一个月起码二两银子的奉钱，你借给我，我下个月就能还给你。”
“我有钱……”
崔姝瑶眼睛滴溜溜转着，后悔刚才没想清楚，就把有钱的事实说了，想了两秒钟，终于想到理由，“我的钱都在司夜府里，没带在身上。”
右手挽着袍袖向后缩了缩。
一副此地无银的样子，被王炎尽收眼底。
他没曾想这小道姑看着纯净，心里却精明的很。连五十文铜钱都坑不出来。
不禁心一横，若是硬借不出，必定要耍点手段才是。
脑子转了三圈。
故意大声的清清嗓子，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然后才面露难色道：“我要买礼物，还不是你家师姐喜欢绿茶吗？”
“今日非要你带我去见她，弄的我措手不及。”
“我这也算是第一次见家长，若是空手去，不让她笑话你…我吗？”
“我虽是个游民，却也不能受这般欺负不是？”
一番话，明天暗里，说的好像他要跟崔姝瑶见家长似的。
听到此话的男人，无不艳羡。心想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找了个这么美的道姑不说，还踏马想软饭硬吃！
周围人的眼神，好似将空气烤热，崔姝瑶左右一瞄，就知这次可被人误会大了。
但也不好发作，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反应越是激烈，越容易做实此事。
对她来说，眼下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给钱，赶紧离开这里。
咬着银牙，牙缝里蹦出几个大字：“你要多少？”
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五十。”
王炎得意的笑着，伸出一个巴掌比划着。
“好，我给你。”
“你可别忘了还我！”
后一句话，几乎是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声音很细，只有王炎能听到。
崔姝瑶说着，便从袍袖里，取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里面撵出一块小拇指大的银子出来，递给了王炎。
王炎接过来，反手就给茶庄胖掌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屋里的人，都目瞪口呆。
软饭硬吃，还真让他吃上了！
……
司夜崔盈的府邸，在城西泰和街上。
说是府邸，其实更像一个道观。
墙是灰砖磊的，上面做了镂空的花纹。
门楼子做的很高，上面是很尖的三角瓦顶。
大门是深蓝色的漆，上面画着两幅阴阳鱼图。很是惹眼。
这一路来府邸的路上，崔姝瑶走的极快。
几乎是小跑的速度，两个不合身的道袍袖子一甩一甩的像是划桨。
王炎跟的很紧，刚才光想着借钱买送礼了，没想着人家就是收礼的人。
这波属于借花献佛，借的是佛主座下的莲花。
一路还向人家保证，定会第一时间把钱还上，要崔姝瑶莫把此事告诉她师姐崔盈。
崔姝瑶每每都是扭着脑袋，斜着眼睛，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白，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鼓起来。
咬着牙道：“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