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舟虽觉得奇特，但于她而言，她并不恨王寒。
这个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践道。
至于杀她，也不过是生死相搏。
而王寒对姜影的意义，究竟如何，这不是她想要去追问的了。
“你既已知晓她为女子，又何故一直唤她师兄？”姜星舟不解道。
姜影回道：“这是我入夜玉门见她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既是她愿，我自然要尊重。因此……我也希望你们，能不将她的秘密说出去。”
姜星舟望向楚瑾，见他点了点头，于是说道：“我们自然没问题，但金信榜那边可知晓？这要如何瞒住？”
姜影松了口气道：“无妨，以师兄的小心程度，金信榜不见得会知晓此事，我回去会将此事告知师父。而眼下……我们需要找寻出去的路。”
四周的黑暗依旧，几人的交谈声逐渐淡去。
楚瑾望向远处，突然抽出了临渊剑。
与此同时，姜星舟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
空气的稀薄，令人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姜影指尖晶莹带着微光的丝线涌出，向前方探去。
然而正是这一点微光，令得众人呼吸更紧促起来。
“那是什么？”姜星舟看着四周紧紧包裹而来的黑团。
像是云一般，却又密不透风。
四面八方，所有的黑团立成一个高高的黑圈。
姜星舟立马朝上看去，黑团竟然不知何时起，已然将众人完全包围。
楚瑾眼神微眯，临渊在身侧悬浮。
姜星舟突然踏了一下地面，道：“师兄！这脚下似乎没有这些黑团。”
楚瑾闻言点头，高举手中剑。
临渊簌簌落下，像是发出欢快之声，一剑破开地底。
裂缝晕开，霎时地面溢出光芒，整个破碎！
姜星舟迅速跳入底下，瞳孔却猛地一缩。
这地底之下，竟然……还有一片世界！
这片世界与上面的黑暗不同，如同白日一般。
她再回头望向上空，那头顶之处，哪里还有乌云？
入眼皆是白云罢了。
“我靠……这究竟有多少个小世界？！”姜星舟忍不住骂道。
楚瑾笑道：“快了。”
几人落在地上，这地面也是蓬松的云形成。
怎么有些眼熟？
姜星舟看着这里，一望无际，空空荡荡。
“没有黑云了。”姜影四处张望下，放心道。
“等等，不对！”向前走了几步的姜星舟，突然停下脚步道。
她瞧见了一朵花，从云缝中间盛开。
显得那么突兀。
“红枫……”楚瑾呢喃道。
“你瞎啦？这分明是月季。”姜影揶揄道。
姜星舟快步向前走去，花朵零零散散的多了起来。
“我知道了……这地方看上去一望无际，但……并非如此。像是蒙蔽了四周一般，我只能看见范围内的东西。”
“你倒是聪明了不少……总算是有人来了。”
虚弱的声音从姜星舟正前方传来，似乎离得并不远。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小黑？你在这儿？”
姜星舟警惕道。
先前便受过梦魇蛊惑，如今她也不能确认……是不是真的黑纪。
“不是我还是谁？刚夸你聪明，看来我要收回这句话了。”黑纪的声音再度传来。
“不像是梦魇。”楚瑾道。
“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他似乎很虚弱。”姜星舟也点了点头，快步向前行去。
楚瑾望着姜星舟的背影，眼里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姜影故意放慢脚步，低声冲楚瑾道：“你分明知道我对她的情意，为何又要指点我。你知道的，若修‘斩因果’，我与她之间便断无可能了。”
楚瑾转过头来，好笑道：“我也知道她对你不过是姐弟之情罢了。她所珍视的，我自然也不能去破坏。”
姜影一口气闷在胸口，轻哼道：“你们先前不也是师兄妹，我怎么就不行？”
楚瑾停下脚步，笑意满面：“承你吉言，日后喜酒必定有你一份。”
什么意思？
姜影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已经认定，他们二人不仅仅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这人！”姜影一时又恼又气。
他的话语忽然被一阵声响打断。
前方云里响起无数呼噜声响，像是沸水不断翻滚。
难闻的气息随之飘来。
与寻常血腥气不同的是，这股气息，就像是尸山血海的味道，浓郁又恶心。
姜星舟步伐加快，终于寻到了这味道的源头。
四周的云雾缭绕，然而底下却有一口庞大的池子，这池子尽是血色，池中时不时冒出沸腾的泡泡。
“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是从血池上方滴落。
血池上方有一棵十余丈的树。
而“滴答”的声音，正是从这棵树的树叶上滴落。
树叶仿似是被染红了一般，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魔头也在啊……”
黑纪虚弱的声音传来。
众人才发现他竟然被层层树皮包裹，禁锢在这棵大树里面。
楚瑾抬眼望去，挑眉道：“真是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困在此地？”姜星舟皱眉迈开步子，正欲上前，却被楚瑾一把拦住。
姜星舟不解回头，楚瑾指了指池子道：“这池子我记得没错的话，应当是万噬池……可容世间万千事物的血，亦可吞噬。你若是进去了，想再出来就难了。”
黑纪这时也道：“他说得没错。所以眼下我还是安全的。”
姜星舟焦急道：“那要怎么办？越过血池？”
一旁的姜影在血池边上来回踱步，好像发现了什么：“这似乎还有结界。”
“嗖”的一声，寒光毕现。
剑光似乎就乍现了一霎，便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
就像是雨落下一样，眼前的血池四周，竟然下起了一场光雨。
“结界易破……但这手笔，是他？”楚瑾语气不同往日，多了几分凝重。
黑纪“呸”了一声：“不是他还是谁？谁知道他会对我这个小人物，给与如此隆重的招待。”
是天道？
黑纪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沉入众人心湖。
姜影金眸微闪，姜星舟此时也皱眉望着黑纪。
“他出手了？”楚瑾的声音难得带有几分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