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这话一出,得到了叶大夫和李大夫的支持。
张彦端做错了事情,区区一声对不起我错了就能揭过?那他们的损失谁来赔?这几个月的损失可是一大笔银子,往年的时候,他们有这一笔银子那是可以吃香喝辣好长一段时间,而现在因为张彦端的一个自作主张,银子没了,家里的婆娘天天都在闹事。
他们觉得这件事张彦端要全权负责,还得赔偿他们的损失。
郭大夫听到这话以后,皱眉道:“他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也不是不了解,他还有个弟弟还没有成亲,家里的妻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从来了这里以后,每赚的一个铜板,那都没有到他手中,全在他妻子手里。”
“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么?你们让他赔你们银钱?他该怎么赔?拿什么赔?”
大家都知道大家的家底,在这么多大夫中,张彦端家里的生活确实是最惨的,他赚钱不少,但是那些钱最终都落入了别人手中,他一个铜板都碰不到。
可黄大夫和叶大夫他们心里还是很不甘愿,毕竟发生了这些事情,损害的是他们的利益。
可他们却不想想,要是张彦端的这个计谋成功了,直接把墨家医馆整倒闭了,他们怕是早就换了另外一副嘴脸。
只能说张彦端是犯了忌讳,动了别人盘子里的蛋糕,这才给自己惹来了这么一场祸事!
即便是想要收拾别人,那也要跟这些合作伙伴商量一下,没有商量自己私下做了决定,到最后伤害的,也只会是自己而已。
好处大家一起分,可是坏事了,大家却不会愿意一起承担。
黄大夫他们虽然没再吭声反驳,可是他们的神情却也都表情了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郭大夫看了以后,很是头痛,他只能问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这么原谅彦端,那你们说说,你们想怎么办?他可没钱赔给你们,你们也别太过分了,把人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最后的一句话,是提点他们别得寸进尺。
可这些大夫们,平日里有钱赚的时候,自然是把张彦端当成了宝,现在张彦端不仅没能给医馆带来收益,还带来了这么多的破事,他们哪里还能容得下张彦端?
要是没有发生樊夫人这件事,或许他们还不会这么快就对张彦端发难,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黄大夫他们觉得趁此机会把这个祸害踹走,也不失是一个办法。
再不济也得把张彦端的股份给弄没了。
“郭大哥,您是我们的大哥,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是要听您的话,不应该跟自家兄弟这么计较。”
叶大夫开口道,他跟黄大夫不同,他深谙说话的艺术,既要把事情说清楚,也不能得罪人,还得把目的达成:“可我们家也不容易,我家那口子您也知道就是个母狮子,我见着她都害怕,这几个月拿回去的银钱是越来越少,她都怀疑我在外面养人了,您说说,我这应该怎么办?”
“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别说是养人了,我连对不起她的事情都不敢干,我整天都抽时间陪着她,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就是觉得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小家也得散了。”
李大夫和黄大夫等他说完了以后,也立刻把自己家的困难哭诉了一通。
郭大夫也为难了,不说别人了,就是他家里也会有这些问题,毕竟他们以前每个月拿回家的银两都差不了多少,可最近这几个月拿回家的银两是一个月比一个月少,家里人哪里能不起疑呢?
张彦端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白了,这几个人就是想要让他离开,张彦端也知道是自己的错,造成了医馆如今的境地,他见郭大夫正要开口帮他说情的时候,张彦端突然打断了郭大夫的话:“这些事情都是我一时鲁莽的决定给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是我的错,我一力承担。”
“给你们造成了经济上的损失,我很不好意思,我手里没钱,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们,唯一还值点钱的就是那点股份了,为了以表我的歉意,那些股份就送给各位哥哥,算是我的赔罪礼。”
张彦端这话一出,整个医馆寂静无声,黄大夫和叶大夫、李大夫对视一眼,本以为想要从张彦端这里拿到股份还需要一点时间,却没有想到张彦端如此干脆,直接就说出了这番话。
这一番话让他们有点自惭形秽,毕竟他们相处了多年,一直以来都以大家最亲近的兄弟来交往,可谁知道,在涉及到了银钱方面,却让他们露出了如此丑陋的嘴脸。
郭大夫也没有想到张彦端会说出这一番话,他连忙道:“你疯了,你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了解么?这股份可是你们家里唯一能倚仗的东西了,你把股份送给我们,你怎么办?你回去以后该如何跟家里交代?”
“大哥,这些事情终究是因为我而起,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你们大家,给你们补偿那是应该的,大哥,这些年来,你们对我都颇多照顾,我打心眼里很感激大家,所以也不愿意因为我的缘故,给大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张彦端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太过于苦涩,比哭还难看:“我有医术傍身,放心好了,绝对不会饿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收拾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济仁堂。
就这样吧!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毁了兄弟们幸福的家。
张彦端这么想着,望向了天空,看到天边飘过来的一朵乌云,他自嘲一笑,如今的天空倒是很符合他如今的处境。
在今天上午时,他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可是在经历了午后的事情之后,他的前途究竟在何方?谁也不知道。
济仁堂中,静悄悄的,自从张彦端离开之后,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可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说话,郭大夫看着在场的其余三人,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么?达成所愿的感觉如何?”
黄大夫和叶大夫、李大夫对视一眼,心里对郭大夫还是有些发怵,李大夫看着郭大夫阴沉的脸,最后只能小声为自己辩解道:“郭大哥,我们也就这么一说,谁知道张大夫他自己当真了,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
“什么叫你们没有想到?”郭大夫气急了,怒吼道:“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打着想要他这份股份,所以刚刚才说了这么多。”
“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说自己的难处。”叶大夫委屈道:“这几个月收入减少了,除去了医馆里的开销,我们分到的银钱实在是太少了,养家都不够。”
那还是墨家医馆关门两个月的原因,让他们济仁堂有了缓口气的时间,要不然他们家里早就坚持不下去了,现在墨家医馆又开了,都快半个月了,想来也不会再关门了,他们哪能不着急呢!
“你们的心情我如何会不明白?在这个世道生活,不仅仅是你们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就不能对张彦端多点包容?给他一条后退的路?现在你们逼着他把股份赔给了你们,逼着他离开了这里,就能改变现状吗?就能让医馆回到曾经吗?”
郭大夫觉得眼前这三个人实在是没有脑子,在这种时候,自然是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大家往一个方向使,而不是跟现在这样闹内讧,还把人给逼走。
面对郭大夫的说教,黄大夫几人闭嘴不言,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张彦端的股份,哪里会愿意吃下去得东西又吐出来的道理?
所以他们不吭声,郭大夫哪里会不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别的话来了,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等到郭大夫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黄大夫这才冷哼一声:“郭老头还真的是太聪明了,坏事儿都是我们几个当着,他只管说好话,在张彦端面前买好,反倒是我们,弄得里外不是人。”
“管他的呢,有了张彦端的股份作为补偿,咱们也算是心理平衡了一些,要不是张彦端自己胡作非为,我们哪里又会如此对待他?”叶大夫道:“我家婆娘最是看重这些银钱了,这几个月钱拿少了,她都想着要来跟踪我了,到时候我怕是连点自由都没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不容易,只能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曾经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们会为了银钱这等俗物翻脸,可是当事情发生了以后,大家却又都有各自的不容易。
济仁堂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城外的顾南乔可不知道,此时的她刚刚到了庄子里,还没有走到屋舍中,墨胭脂就已经得到了她过来的消息,早早就在半道上迎接她。
一看到顾南乔,墨胭脂嗷呜一声,很是委屈的扑到了顾南乔身边,碧蓝色的眼眸里流淌着泪花,看得顾南乔心里蓦然一软,不仅如此,墨胭脂还把自己的尾巴使劲儿的在顾南乔眼前摇晃着,顾南乔定睛一看,就看到尾巴上的毛似乎少了一些。
“胭脂,你这是怎么了?”顾南乔看到了以后,连忙问道。
“嗷呜~”墨胭脂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随即更是可怜兮兮的呜咽了起来,像是在诉说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委屈和难过。
“胭脂,是不是华天没有把你照顾好?”顾南乔摸了摸墨胭脂的耳朵,安慰她道:“你放心,要是华天欺负了你,姐姐给你报仇。”
墨胭脂听到这里,叫的更惨了,眼里泪花闪动,看起来是委屈到不行,顾南乔看着它,心疼极了,抱着它,轻轻拍打着它的背。
好不容易把墨胭脂给安抚好了,顾南乔这才带着墨胭脂去了屋舍,华天正在屋舍前面给这些狼烤食物。
短短两个多月没见,再见到华天,顾南乔和姚冰、花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华天。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爱干净、有点臭美的华天么?
眼前的华天怕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吧?
别怪顾南乔和姚冰、花月会这么想,实在是华天这个样子不能不让人往这边想。
他整个人瘦到不行,用瘦骨嶙嶙这个成语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头发乱糟糟的垂在两边,油腻腻的,看着就知道他好久没有梳洗过了,最让顾南乔意外的还是华天的脸色,以前他是有点偏古铜色,那样也显得更有男人魅力,可是现在变成了土黄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墨胭脂看到了顾南乔,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大家长,而华天看到了顾南乔,那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他见到顾南乔,立刻就丢下了手中正在烤着的肉串,跑到顾南乔面前,喊了一声:“姑娘。”
不过短短两个字,可是顾南乔却听出了华天话语中的心酸、无奈、悲戚。
“华天,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刚刚从深山老林里逃出来吧?”顾南乔关心问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说起这个,华天就悲愤不已:“姑娘,您派给我的活计实在是太难完成了,您那个时候肯定是忽悠了我。”
华天说起这件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以为带着这群狼来京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等自己完全接手之后才发现,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墨胭脂和头狼还有狼群都很配合,但是墨胭脂喜欢吃烤烧,所以每天华天都得给墨胭脂准备烧烤,而狼群的狼看到之后,也都纷纷效仿,跟以前在蒲家村的时候一样,给猎来了野猪这些猎物,交给华天烧烤,不给烤,它们就不走。
不仅如此,他要是不照做的话,墨胭脂也会跟他生气,他是看不出墨胭脂怎么生气的,但是每当他喊墨胭脂的时候,墨胭脂不理会他,那么准时跟他生气了。
所以为了讨墨胭脂欢心,华天也只能照做。
烤肉是一个体力活,以前在蒲家村的时候,华天跟华风在一起忙活,都累得够呛,更别说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他根本就忙不过来,只能让墨胭脂帮忙看火,谁知道还没有看两天,墨胭脂的尾巴就给烧了。
出现了如此事故,华天也不敢让墨胭脂看火了,谁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呢,要是一个弄不好,墨胭脂自己把自己给烤熟了,到时候他回京城该怎么跟姑娘交代啊?
所以后面不管有多困难,华天也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吃食方面就已经把他弄得精疲力尽,可在路上还是会有一连串的意外发生,遇到打猎的猎人,还有遇到各种不同类型的野兽。
华天要保全这么多只狼,心力交瘁,遇到单独的猎人那还好,人家看到这么多狼直接就躲开了,就怕遇到一个猎户小团体,那就惨了,好在华天有能力,好几次都平安脱险。
后来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事情,华天打算从深山老林里走,这一条路虽然远一些,一路上也要吃不少苦头,但是最起码比较安全吧!
想象很美好,这一条路比遇到猎人更难行,有好几次遇到了大型野兽,差点没有团灭,饶是如此,也有好几只狼在行程中不幸离开了。
华天为此是感到愧疚不已,好在遇到了这么多磕磕碰碰的事情,最终还是到达了皇城。
狼群后面没有出现任何的事情,可是华天为了保护这些狼的周全,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也难怪顾南乔和姚冰、花月第一眼看到华天的时候,差点没有把他认出来。
不过到了这里,只要狼群习惯了这周围的环境,想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这里是瑾王府的庄子,周围的山山水水也全都是瑾王府的地盘,平日里这里是不会有人经过的,周围也没有小山村,狼群在这里活动,顾南乔很放心。
而且这里有绵延的高山,狼群想要觅食也不是很难,总之一年四季也不缺吃的,不会出现饿死这种事情。
顾南乔见还有好多食物没有烤好,便帮着烤,姚冰和花月也连忙过来帮忙,有了三个人的加入,食物很快就放上了架子,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香味。
只是今天注定是一个不适合烧烤的日子,他们的烧烤还没有开始多久,天空就乌云密布,似乎下一秒就要下雨了,顾南乔几人只能把烧烤架抬到了屋里,而后再烤。
只是等他们烤完,狼群如何食用也是一个大问题,烧烤吃的就是味道,这调料味要是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了,那还不如让狼群去吃生食,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多的时间跟功夫。
都说春雨贵如油,只是此时已经到了三月底,眼看就要到四月份了,此时的雨已经不能说是春雨了,倒是夏雨了。
空中传来了轰隆隆的雷鸣声,天空一瞬间黑了下来,豆大豆大的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天空落下,掉落在屋顶上,发出了劈哩叭啦的声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去,蒙蒙一片,只能看清楚近处的树木,至于远处的屋舍,已经全数被雨帘给遮掩住了。
好在庄子上房屋多,人也不少,不过因为住进来了上百头狼,这也导致庄子里原本的人吓得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弄比较好,压根不敢出门。
这些狼不会主动伤人,它们也都很有自知之明全都在山里活动,但是庄子里的人还是吓得腿软,谁能保证自己在田间地头干活时,一抬头或者一转身就碰到了狼的场景?
哪怕知道狼不会伤害他们,可是这种心理压力也很大。
自从狼群来了以后,这田里的活计,那是无人敢下地干活了。
顾南乔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跟狼在一起生活,就如同她也是如此,她信任的并不是这些狼,而是信任墨胭脂和头狼,可是别人不了解墨胭脂和头狼,会被吓到也就太正常了。
烧烤已经烤好了,华天拿着烤串出去找狼群投食,顾南乔和姚冰、花月则是在屋里休息,望着屋外一直下不停的雨,花月提议道:“姑娘,这雨下得太大了,不如咱们在这里歇一晚如何?明天再回去?”
“不用,你让管事的给我们的马车披上一层油布就好了,我们稍后就启程,对了把墨胭脂带上,头狼的话,就先留在这里吧,这么多狼,总得留一个首领在这里管着。”顾南乔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
油布可以把水隔离在外,这次顾南乔出门,因为是办私事,所以并没有坐朱轮车,而是找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这种马车虽然有防雨这道工序,但是毕竟没有皇家出品的东西好,雨太大了,顾南乔觉得还是得小心为上。
万一马车行驶到了半道上,突然
花月和姚冰得到了顾南乔的指示,立刻起身就出去找管事了。
倒是墨胭脂听到顾南乔喊它的名字,得意地跑了过来,围着顾南乔打转转,顾南乔摸了摸它的耳朵,跟它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墨胭脂对于顾南乔的决定很是赞同,对于它来说,能跟在顾南乔身边,那就是一件令她欢喜的事情。
墨胭脂是高兴了,但是头狼却有点不开心,不过它是一个很体贴的狼,知道墨胭脂跟顾南乔分开很长时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墨胭脂自然是会想要跟在顾南乔身边。
身为一个体贴的相公,它自然是要支持自己妻子的任何决定。
只是顾南乔在临走前,看了头狼一眼,留下一句让头狼风中凌乱的话语:“我知道你们两已经在一起了,但胭脂可是我娇养着长大的,不能就这样无名无份跟在你身边,想要娶它啊,咱们就得按照规矩来,三书六礼、三媒六聘,那都不能少。”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那不是人类娶媳妇才需要的礼数么?怎么到了它这里也得按照这个标准来了?
头狼歪着头,满眼困惑。
顾南乔见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点了一句:“我家墨胭脂可不能就这样没名没分跟着你,想要娶她,那就拿出诚意来,我在王府等你哦,要是有了什么主意,可以告诉华天,让他传信给我。”
这次顾南乔回王府,依旧是没有打算带着华天一起回去,华天知道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他也不敢反驳,毕竟这是姑娘的决定。
而且顾南乔会这样安排,也是有自己的道理,这群狼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放任它们在这里,那是不负责任,也会把周围的人给吓死,而华天跟他们相处了两个多月了,也算是熟人了,有华天在,双方都安心。
华天委委屈屈的看着顾南乔,带着哭腔道:“姑娘,您可得记着我啊,别把我丢在这里。”
顾南乔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说是等这些狼适应了这里的生存环境,那么她就会让华天回去。
华天当初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自己还要处理后续的这些事情,可是事情都已经做了一半了,现在也不能拒绝了,再说了,当时从顺平县跑来这里,千里迢迢,那么多危险都闯过来了,没道理现在这样看着狼群的活儿就干不好。
少主说过,做事儿不能只做一半,他得对得起少主的教导,所以努力吧!
回城时,雨还是一如既往大,时间却不早了,京城的城门都是固定时间关闭的,现在不回去,要是晚了,怕是进不了城,所以哪怕天在下大雨,顾南乔也都执意要回去。
姚冰船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手拿一根鞭子赶车,顾南乔和花月、墨胭脂坐在马车里。
屋外大雨滂沱,马车里却是一片温馨。
顾南乔拿着一块糕点,放在了墨胭脂嘴边,墨胭脂对这类甜腻腻的食物还是很喜欢的,所以很给面子的吃了。
顾南乔给它倒了茶水,墨胭脂也喝了。
墨胭脂觉得跟在姐姐身边的日子才是它最喜欢的日子,墨胭脂高兴得在马车里跳了两下。
“你小心呀,你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别学小时候蹦蹦跳跳。”顾南乔连忙按住了墨胭脂,让它别太得意,墨胭脂现在的体重,它要是多跳两下,也不知道这马车会不会散架。
墨胭脂可不知道自家姐姐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顾南乔是心疼它,所以它很是听话的坐了下来,尾巴扫了扫,而后像只狗一样趴在了木板上。
见墨胭脂安分了,顾南乔静静坐着,靠在车壁上,双眸闭上了,似乎是在闭目冥想些事情。
姚冰驾车的技术非常好,一路走来都不会太颠簸,只是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姚冰的车速放慢了,她转过头对着车厢里喊了一声:“姑娘,那位张彦端大夫在旁边的破庙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给打了。”
闻言,顾南乔睁开了眼睛,挑开了车窗帘子,看了外面一眼,单单一眼就让顾南乔睁大了眼睛,眼中掠过一抹不敢置信。
破庙中,张彦端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木盆子,正在接屋檐上落下来的水,他身上的衣裳是浅色系的,上面有好几个脚印很是明显,像是刚刚跟人撕打过了一番。
张彦端接了水之后立刻就回到了破庙之中,把水倒进了火堆中的一个铁罐子里,破庙的角落里,摊着一些稻草,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妪坐在上面,她在咳嗽着,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帮她顺气。
马车很快就从破庙过去,顾南乔也放下了车窗帘,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声音低沉道:“姚冰,等回去以后,你去查一查,看看张彦端大夫究竟出了什么事。”
“好的,姑娘。”姚冰应了下来。
虽然他们跟张彦端之间并没有交集,但是张彦端大夫在京城里名声还不错,而且当初墨家医馆能够在京城这么快速打开知名度,跟张彦端还是有离不开的关系,无论如何现在张彦端落得这个地步,她们都挺好奇得。
顾南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上午时候发生在济仁堂门口的争吵,张彦端现在出现在破庙里,难道跟上午的事情有关系?
马车飞快从官道上行驶而过,很快城门就遥遥在望,排了队,进了城,马车一路顺畅到了瑾王府的后门,顾南乔一行人从后门直接到了梨花坞。
回到梨花坞,顾南乔刚刚梳洗了一番,等她出来时,雨倒是淅淅沥沥了起来,不像下午那般泼瓢大雨了。
顾南乔身后跟了一只湿漉漉的墨胭脂,墨胭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洗香香了,现在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之后,它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一直都是在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秀香看到墨胭脂来了,立刻就吩咐小厨房给准备一大碗的鲫鱼汤,墨胭脂喜欢喝鲫鱼汤,以前在蒲家村的时候,墨胭脂每次从山里回来,顾南乔都会给它准备一大碗,让它饱饱吃一顿。
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墨胭脂刚刚来到这里,还是有些拘谨,它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放不开手脚,顾南乔去哪里,它就跟着去哪里。
被猫小白糟践过的房间已经恢复如新了,那些书籍什么的也都摆放在了桌面上,只是书封上有点点墨汁证明着上午的那一幕并不是顾南乔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事情。
顾南乔看到封面上的墨汁,心里对猫小白的怒气又起来了,那只猫啊,真的是被宠坏了,完全就变成了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猫,做错了事情也不认错,还很机灵的往外跑。
顾南乔忍不住摇头叹息,自己定是前世跟猫小白有仇,所以今生才遇到了它,让它来这样折磨自己。
猫小白完全是没有墨胭脂这么懂事、听话,有了猫小白当陪衬,顾南乔觉得墨胭脂真的是太听话了,从小就是很听话。
时间慢慢过去,厨房里飘出了一抹鱼香味,一直都在外面晃荡的猫小白被这鲫鱼汤的香味给吸引了,顺着香味走了回来,当它走到了梨花坞门口的时候,还以为这鲫鱼汤是顾南乔给它熬的,心中雀跃不已,立刻蹦蹦跳跳跑回来了。
它走到了正院门口,正要踏进去的时候,这才发觉了,其中不寻常之处,好像今天的院子里太过于安静了一些,也没有看到姚冰她们。
不管了不管了,有吃的就好,没良心的女人都让人给它熬鲫鱼汤了,肯定是希望借此机会,让它回来。
猫小白想到这里,脚步愈发轻盈有加。
只是里面的情形注定是要让它失望的,刚刚进了大门,走到了西边的偏殿,刚刚走进去呢,扑面而来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猫小白太过于瘦小,已经成年了的墨胭脂,在猫小白面前岂不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猫小白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了树枝上,墨胭脂对于这个突然出现,行为嚣张的小家伙很是看不惯,墨胭脂可是在山里长大的,爬树什么的对它来说那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个小家伙以为爬到了树上就能躲避开攻击了么?
实在是可笑!
墨胭脂想到这里,突然出动了,它娴熟的往树上爬去,猫小白见此慌忙逃跑,墨胭脂穷追不舍。
院子里立刻就又发生了一场狼猫打战,墨胭脂经验丰富、身材矫健,而猫小白则是仗着自己身材娇小、躲闪灵动,次次都险险躲过。
等到顾南乔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跑出来观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花园里的花儿全都乱七八糟倒在了地上,而墨胭脂和猫小白还是在你追我赶。
顾南乔头疼了,她大喊一声:“胭脂,回来喝鱼汤了。”
墨胭脂听到了自家亲亲姐姐的召唤,念念不舍收回了爪子,抖了抖身上的毛,把水珠全都抖出去,这才优雅转身,走到顾南乔身边,讨好的看着她。
在顾南乔面前,墨胭脂就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小乖乖。
顾南乔摸了摸它耳朵,柔声道:“别玩了,咱们应该去喝汤了,我今天可是让人给你熬了鱼汤,你最喜欢喝了,咱们走吧!”
至于猫小白?顾南乔不想搭理它。
顾南乔带着墨胭脂去吃饭了,猫小白还不知道自己失宠的日子即将到来,它从树枝上跃了下来,感受着噗通噗通一直都在跳跃的心脏,猫小白觉得很惊险,要是顾南乔再不出来,自己真的很有可能就被那爪子给拍死了。
好险好险,捡回了一条命。
猫小白如此想着,轻手轻脚往餐厅而去,它要是知道到了餐厅它会如此受伤,它还真的是不愿意来了,宁愿在外面饿死,也不过来。
只是它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事情,所以它来了,然后受了伤。
到了餐厅门口,它闻到了浓郁的鱼香味,猫小白动作更快了,可是等到到了以后,看到的一幕就是刚刚跟它过招的狼正狼吞虎咽的喝着鱼汤,吃着鱼肉,一脸享受的表情。
猫小白怒了,那鱼汤是我的,谁也不能抢,它往前走了几步,跳到了墨胭脂面前,伸着爪子就想要去抢鱼汤,只可惜墨胭脂护食得很,面对突然出现夺食的人,它直接嗷呜了一声,就把猫小白给吓懵了。
趁此机会,墨胭脂大张着嘴,把美味一口吞下。
猫小白看着盆子里面干干净净,心情可想而知有多差了,等到它走到属于自己的盆子前,看到了盆子里的食物时,它生无可恋。
这只狼喝着鱼汤吃着肉,而它就只有素菜拌饭,这待遇差别也太多了,特别是墨胭脂把盆子里的东西吃完了以后,秀香还给它送来了一盆子的大骨,让它啃,猫小白看到之后,觉得自己的猫生跟人家的狼生实在是天差地别。
它不就是跟没良心的女人置气了么?这个女人就给弄来了一只狼,还对它这么好,猫小白心酸酸的,像是吃了一筐的柠檬。
顾南乔特意不理会猫小白,任凭猫小白在那边胡思乱想,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故意把墨胭脂给带回来的,就是为了气气猫小白,猫小白不是很狂么,觉得自己是这里的老大,现在就让它好好感受一下,被忽视得感觉。
看到猫小白郁闷的吃不下饭,顾南乔觉得自己心里憋着的那口郁气疏散了,人生啊,果然还是要有对比,有了如此明显的对比之后,顾南乔觉得自己今晚能吃三饭碗。
用过了饭,顾南乔特意抱着墨胭脂坐在了毯子上看书,墨胭脂是一个很乖巧的狼,它坐在一边就乖乖坐着,绝对不会跟猫小白一样这里动一下那里碰一下,时不时就给捣乱。
墨胭脂很乖,顾南乔很省心,两人配合默契极了。
唯一心里不舒服的怕是就只有猫小白了,但是顾南乔不理会它,猫小白就是在生气,那也不过是生闷气。
每每睡了一觉,翌日一早,顾南乔刚刚起来,就听说萧弈良回来了,顾南乔连忙让厨房的厨娘给做了一桌子的美食,又让秀香去请萧弈良过来。
她还给萧弈良准备了一份药膳,让他吃着补养身体。
萧弈良得到了顾南乔的相请,很快就过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正在跟猫小白你追我赶的墨胭脂。
墨胭脂对萧弈良不陌生,所以他进来,墨胭脂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回去抓猫小白,而猫小白就没有昨儿那么幸运了,身上的毛被墨胭脂抓下了不少,不过它是不服输的性子,所以两人之间的争斗还是如火如荼。
萧弈良黑眼圈很是严重,刚刚坐下来就说道:“乔妹,我有点困,你能不能让人给我准备一壶浓茶。”
“爹,喝茶不好,对身体伤害大,不如我给你泡一杯药茶好了。”顾南乔提议道:“您去查案子,可是遇到了麻烦?昨儿都没回来。”
“别提了,线索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