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这话可谓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们留,话语中的不屑更是明晃晃打了她们的脸!
这些贵女们有些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有些则是跟罗星月关系好,所以过来给罗星月撑腰的,她们跟顾南乔不熟,见过她的人不过也只有上次去瑾王府参加了生辰宴会的那些人罢了。
不过上次见到顾南乔,她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虽然没有在京城长大,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是规范。
本以为她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没想到今儿一见,才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看起来脾气还不小。
连声呛着她们。
“别以为你是公主都可以为所欲为,她们怕你,我可不怕你。”韩若云喊道:“你看不起我们,你又高贵到哪里去?还不是一个山野村夫,哪怕被封为了公主,也洗不干净脚上的泥,就是一个没见识的泥腿子!”
周围的闺秀们听到这段话,大家纷纷讶异的看着韩若云,这一位莫不是脑子坏掉了?这些话哪里能随便说,哪怕她们都心知肚明,眼前这位长宁公主是从民间寻回来的,当了十几年的农女,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泥腿子?”顾南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深深的看了韩若云一眼:“谁的祖上不是泥腿子出身的?难不成你们敢打包票说自己的祖上一直都是名门世家么?你们腿上的泥才洗干净多少年呐?就看不起那些老百姓了。”
“啧啧,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我觉得那些老百姓都比你们可爱,比你们对这个国家的贡献也大!”顾南乔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贵女们的不满:“你们除了会作作画、下下棋、写写诗之外,还对这个国家做了什么贡献么?什么都没有,你们凭什么看不起农民?”
“你们身上穿的一针一线,还有每天的享用的美味佳肴都是哪里来的?你们可想过了?”顾南乔无视这些闺秀们愤怒的眼神,继续道:“都是你们这些看不起的泥腿子栽种出来的,每年春天他们播种下了希望的种子,细心呵护种子发芽、成长、成熟,从春天一直等到秋天,才能盼来收获。”
“你们的一饮一啄皆来源于他们,你们要懂得感恩,你们今天看不起那些农民,何尝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先祖。”
周围的闺秀们脸色十分不好,跟罗星月、韩若云这些人交好的闺秀们家世也不怎样,起码她们还真的是祖上三代之内都是泥腿子,也不过是她们的父亲或者祖父运气好,走上了科举这条路,从而让全家从贫农变成了小官吏之家。
可知道是一回事,她们却不愿意承认自己跟那些泥腿子一样!
首当其冲的就是韩若云,她听着顾南乔那毫不留情的嘲讽,脸色难看到不行,她往前走了一步,嘲讽道:“官是官,民是民,他们要是有本事的话,他们不会来科举么?连科举这关都过不了,他们算什么有本事之人!”
“科举是一条选拔人才之路,为的是给国家挑选治国之才,他们中虽然有大部分人都目不识丁,可在种田方面,他们确是一把手,本宫敢说,你们的父亲都未必有他们精通。”顾南乔冷淡道,这些闺秀们被养在深闺,她们能看见的也只有头顶的那一片小天空。
她们为了争夺一个虚无的名头能撞得头破血流,她们活着就跟一个傀儡一样,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了名声为了家族。
“胡说八道。”韩若云不死心道,在她心里她的父亲可比那些泥腿子厉害多了,那些泥腿子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而她父亲会写文章,能当官!
“是么?”顾南乔冷笑道:“你父亲知道什么时候培育秧苗,什么时候插秧,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秋收么?纸上谈兵谁都会,可要是真让他们去干,怕是全都弄不清楚。”
“不服气?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如这样好了,你回家让你父亲去种种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那些农民厉害。”顾南乔见韩若云不服气的模样,提议道。
“我父亲可是官,何须下地种田!”韩若云喊道:“又不是乡村野夫。”
“连田都种不好,我看他的官也当得不咋地,不能理解百姓的苦衷和困境,他又怎么能为百姓办实事!”
这群闺秀们被顾南乔这一通羞辱,脸色全都很是不好看,有些脸皮薄的已经悄悄溜走了,唯独只有罗星月、韩若云、袁凤仙几人还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韩若云本来就不喜欢顾南乔,现在被顾南乔这么呛声之后她对顾南乔愈发厌恶了,看到坐在一边的萧明秋,韩若云嘟嚷道:“也不知道瑾王爷是怎么想的,放着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明秋姐姐不要,反而是找了这么一个不知礼数、愚昧无知的乡野农女回来,还当成宝贝宠着。”
声音不低,亭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韩若云说的也是气话,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萧明秋再好那又有什么用?她不是萧弈良的亲生女儿,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弃到一边,宠着别人的女儿?
这样的男人是有,但是极少数。
顾南乔眼眸微闪,淡淡道:“希望有一天你的父亲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会是如你所言的选择。”
韩若云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了,顾南乔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不是她爹的女儿?这个女人太无耻了,居然敢这么羞辱她!
此时的韩若云可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家里还真的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事情,让她都无颜出现在闺秀们面前。
韩若云被顾南乔这么一气,顿时在亭子里呆不住了,她直接离开了,反倒是罗星月一直都未曾动怒,而是看着顾南乔平静道:“长宁公主,臣女只是想跟公主手谈一局,公主何必拒绝?”
“本公主今天没心情,不想下棋。”顾南乔是真的不想下棋,天气这么冷,她出门时就是打算来看看梅花,有机会的话跟云嫦长公主讨要一些梅花回去,她想做梅花酒。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着赏梅呢,对于下棋她还真的是没心情。
“不知公主什么时候有心情下棋,臣女可以等。”罗星月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先前输掉的一局赢回来,所以她才会再三发出邀请。
美人的名头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她虽然在乎,可自己容貌不如人是事实,她再在乎又能有什么用呢?
才女的名头她却要保住,她父亲官职不高,她的家族虽然在京城里还算是有点影响力,但那是主家,他们家不过是分支,一点影响力都没有,她想要嫁得好,自然是只有在琴棋书画方面下功夫了。
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填补家世方面的不足,到时候才有嫁入高门的机会!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本宫下棋呢?”顾南乔无奈道:“满院子这么多年,你随便挑选一个,本宫相信她们都很乐意奉陪。”
“长宁,你可能不知道,罗姑娘她从扬名京城之后,满京城就没有贵女是她的对手,她这是在巅峰久了,太寂寞了,难得出现了一个你,她会跑来挑战那也是情有可原。”萧明秋含笑道。
罗星月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点头道:“确实如此!”
顾南乔无奈,事实究竟如何,她并不想追寻,她也不想罗星月一直都追着她不放,眼看着天色还早,离午饭时间也还有一段距离,那就玩玩吧!
“要跟本宫下棋也可以,不过这次你要是输了,那么以后可别再缠着本宫下棋了。”有些话自然是应当说在前头。
罗星月这十天都在钻研棋谱,心里有八分的把握,特别是她把上次跟顾南乔下棋的棋路研究了个透彻,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赢!
所以顾南乔在说出要求之后,她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她对自己的棋艺有信心,这次绝对不会输了!
萧明秋见顾南乔答应了,连忙招手喊来了一个婢女,让她去拿一副围棋过来。
顾南乔要跟罗星月下棋的消息也传扬了出去,不一会儿,这里便围满了人,大家都伸长脖子看。
上一次她们错过了,这一次可不能错过了。
婢女端来了棋盘和棋子,罗星月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她极有风度的让顾南乔执黑子,不过顾南乔喜欢白子,所以在婢女拿着棋盘和棋盒过来的时候,直接让婢女把白子放在了自己手边。
“公主?”罗星月抬头,不解的看着顾南乔。
顾南乔含笑道:“本宫喜欢白子,你用黑子吧,不用介意这点小事情。”
顾南乔都这么耿直说自己喜欢白子了,罗星月自然是不敢执意自己要白子,只能用黑子,只是她看着黑漆漆的棋子,眼眸微闪,她装作在擦拭手指的样子,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棋盒,棋盒掉落在了地上,黑子撒了一地。
棋子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大家听到这声音都不自觉的往地上看去,只见黑子掉落在地,有好些已经摔坏了,不是磕碰少了一个脚,就是棋子裂开了。
罗星月完全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本来只是想把棋盒撞倒,让棋子落地,她的目的很是简单,只是希望在捡棋子的时候把黑子表面的药粉给擦拭干净。
可她没有想到这副棋子材质这么不经摔,掉落在地之后,直接就开裂了。
棋子有高档和低档两种,所选取的材料基本一致,只是制作工艺不一样,低档的围棋一副差不多就一百多文钱,高档的围棋价格不可估量。
中原最有名的棋子应当就是云子了,云子以玛瑙石、紫英石合研为粉,再加上红丹粉、硼砂配合在一起熔炼。
传统的老云子工艺精细复杂,其中配方、火候、点子的手艺都是影响质量的重要因素。
云嫦长公主府中的棋子自然是最好的云子,罗星月是棋痴,哪里会不懂?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棋子落地之后摔碎了。
婢女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到了,不过她很快就指挥人把地上的棋子给收拾妥当,而后又送过来了一副棋子。
这次的棋子没有任何问题,两人一个执白子一个执黑子,下了起来。
比起上次罗星月的目中无人,这一次她下棋很是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比起罗星月的认真,顾南乔的态度就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下子就跟不用动脑子似的,基本上是罗星月刚刚落子,她就紧随其后。
周围的人见此纷纷摇头,觉得顾南乔实在是太傲了,也太没有把罗星月当成对手,太不重视罗星月了。
这一把棋局下了足足一个时辰,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前厅的婢女已经过来通知了说是要开宴席了,可这一盘棋局还是没有下完。
顾南乔跟刚刚一样,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手里的棋子,罗星月则是满头大汗的盯着棋盘,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她已经研究过了顾南乔的棋路,知道她下棋的习惯,可这次依旧是自己的棋子走到了死胡同。
明明她这次慎之又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怎么就又被堵死了?
罗星月手里拿着一颗黑子,原本冰冰凉凉的棋子已经被她手上的温度给烤热乎了,她的手几次停在了棋盘中心,想要落子,可是每次在棋子快要放下去的时候,她又住了手。
这个地方只要一落子,她必输无疑!
可不落子,她又该往哪里走?
环顾全盘,罗星月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比较好了,目光愣愣的看着棋盘,眼里流出了一抹绝望。
再一次输了,她输了!
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明明她都已经那么努力去了解顾南乔下棋的棋路了,可是她依旧是一败涂地。
这次比上次唯独好了那么一丢丢,就是延长了下棋的时间,可到头来,她还是只得到了这个结局。
“我输了。”罗星月苦涩的开口,手指无力的滑落在了桌子上,她整个人像是一瞬间就失去了力气一样,瘫软在了椅子上。
“承让。”顾南乔不卑不亢,深深看了罗星月一眼,站起身离开。
等顾南乔一走,周围的贵女们立刻围了过来,指着棋盘上的棋子各自说着自己的观点和办法,她们说得热闹,可是依旧还是走不出困局,似乎黑子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长宁公主还是棋艺高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可不是,大家听到这句话,很是赞同,她们只看到了长宁公主在民间长大,心里下意识就看不起她,觉得她贵为公主也不过是命好,被瑾王爷寻回来了,这要是没有找回来,她跟一般的农女有何区别?
还不就是嫁一个平庸的农夫,过着平淡的生活。
“我还以为长宁公主在民间长大,定然是文墨不通之人,她棋艺如此高超,不知道她琴棋书画方面是不是也有很深的造诣。”说话的是乌丽蓉,她是兵部尚书乌一福的嫡女,年芳十六岁,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佳人,名气虽然没有罗星月大,但是她在书画上的造诣却也不比罗星月差。
只不过是她比较低调,并不喜欢跟人比拼这些,她觉得自己喜欢什么,那就默默喜欢着就好。
“丽蓉姐姐你是不是也想跟长宁公主切磋?那得等下午了,现在咱们可都得去前厅用餐了呢!”说话的是钟静依,她是吏部尚书的嫡女,跟乌丽蓉自小相识,关系非同一般。
“不用了,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乌丽蓉摇摇头,她只是好奇长宁公主还会什么,却没有想过要跟她比试,学习琴棋书画不过是为了陶冶情操,并不是为了博得美名。
美名虽好,可是要保持第一实在是太难了,乌丽蓉看着罗星月,忍不住摇了摇头,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闺秀们说说笑笑的离开了,亭子里也只剩下了罗星月和萧明秋。
萧明秋挥了挥手,诗琪和诗画还有罗星月身边的婢女立刻就退了出去,守在了亭子外面。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打算兴师问罪?”罗星月抬头看她,满目悲伤:“还是留下来看笑话?”
“谁也看不了谁的笑话,但凡会被看笑话全都是自找的。”萧明秋看着她,故意刺激她:“眼看你第一美人、才女的头衔不保,你就不着急?”
“我着急有什么用?”经过了这次的比试,罗星月被打击得够呛,她摇摇头苦涩道:“我赢不了她。”
她从小就接触围棋,也因为祖父和父亲是棋痴,家里最多的就是各种棋局讲解的书本,可以说她这十几年来,一心都扑在了这上面,棋艺她最为突出,琴、书、画她也不落后别人半分,不过因为她棋艺太出彩,所以别的方面倒是没有那么出彩了。
她可以输掉琴、书、画,毕竟她花费的时间和心力并没有这么多,被人超越什么的,那实在是太正常了,可是她无法接受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棋艺被人打败,还是一败再败!
“你就不想嫁给禹王殿下了?”萧明秋诱惑着她:“依照你的身份,你要嫁给禹王殿下为正妃那是嫁不了,你身份太低,罗大人官职也不高,正妃的位子你坐不了,但是只要你有才女的名头,侧妃的位子还是很有希望的。”
罗星月听到禹王殿下四个字,眼眸亮了,可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又黯淡了下来,她摇头苦涩道:“我不愿意与人为妾。”
侧妃在皇家来说也算是妃,可对于罗星月这种出身书香门第的人来说,侧妃跟侍妾没有任何区别。
别看王妃跟侧妃只有一字之差,两者也同样是上了玉牒的人,可是待遇什么的,那就差太多了。
王妃是王爷正妻,明媒正娶,且大多数都出身世家名门,侧妃说是妃,地位也在那些侍妾之上,可终究是矮了王妃一头。
王妃能穿大红色的衣裳,可侧妃只能穿粉红色、桃红色....
最最要紧的是,王爷娶妻那是要公告天下的,侧妃可就不用了。
罗星月咬了咬朱唇,心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她心悦禹王,可是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禹王。
“我理解你,你看我以前是郡主的时候,没有早早定下婚事,现在我失去了郡主的身份,也失去了瑾王爷嫡女的身份,虽然我被封为了县主,可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关紧要的县主又能得到什么好亲事?”
萧明秋愁眉苦脸道。
罗星月看着她,见萧明秋脸上满是失落,忍不住问道:“怡月县主,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萧明秋很是羞赧,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小声道:“我喜欢齐国公府的世子。”
齐国公府的世子爷?
易锦辰?
罗星月对京城里的王孙公子了如指掌,毕竟她当年为了打出才女的名头,也是好好了解了一番京城各府邸的情况,对于易锦辰罗星月也算是熟悉。
易锦辰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他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跑去了边关投军,不过短短四年时间,他从一个京中贵公子就变成了一个小将领。
虽然他是齐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他去边关投军那真真是出乎齐国公的意外,等到齐国公得到消息的时候,易锦辰早已经到边关了。
别的王孙公子还在靠家里的恩封过活,易锦辰已经依靠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打下了一片天地。
罗星月不得不承认萧明秋的眼光还是极好的,易锦辰前途无量,嫁给他后半生都有依靠了。
“县主独具慧眼,易世子现在还在边关并未回来,县主想要达成此事,怕是也要费些心力。”罗星月淡淡道。
萧明秋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按理来说确实易锦辰要回京还有一段时间,可她早早就跟齐国公夫人打上了交道,为的自然是能够以最快速度拿下易锦辰。
别人不知道可萧明秋却知道,易锦辰前途无量,齐国公府也因为有他,在未来的夺嫡之中全身而退,最后易锦辰更是成为了新帝的心腹大臣,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重生回来之后,萧明秋就盯上了易锦辰,只是她重生回来的时机不太对,那时候易锦辰已经离开京城到边关了,她就算想跟易锦辰扯上关系,也迟了。
所以她只能跟齐国公府的人交好,比如跟易锦辰的嫡亲妹妹易雯来往,对她各种好,终于赢得了易雯还有易夫人的好感。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在她及笄之后,便能把她跟易锦辰的亲事定下来,她那时候是瑾王爷的嫡女,身份尊贵,配易锦辰那是绰绰有余,只可惜.....她终是回来了。
这一切都怪顾南乔,要不是她回来了,她怎么会失去这一切?
“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萧明秋自信一笑:“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怀着这个目标前行,总有如愿以偿的一天。”
一时的失意不代表拥有都会这样,萧明秋眼眸沉沉的想着,听说皇觉寺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据说能帮人逆天改命什么的,她得找个时间去看看,顺便夺了顾南乔的运道!
不对,是拿回属于自己的运道!
只要顾南乔永远不回来,她就能永远霸占着瑾王爷嫡女的身份,那她在京城又哪里会被人看不起?
就如同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那些闺秀们以前见到她,哪一个不是恨不得贴上来讨好她,可现在呢?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
就连曾经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袁凤仙也不见了踪影。
还有易雯,以前也是跟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可今天见到她,却避开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失去了瑾王爷嫡女这个身份,她要是还占着这个身份,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怡月县主所谓的机会就是想算计长宁公主?”罗星月是聪明人,从前两天收到了萧明秋的信之后她就知道了萧明秋的计划。
在棋子上动手脚,这样能让顾南乔神不知鬼不觉中了药,等会儿再约她去选好的地方,计划就算成功了。
罗星月极其看重她才女的名头,所以在萧明秋传递了消息过来之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下来。
可她没有想到药下在了黑色的棋子上,在她看到黑棋子上面泛着淡淡的粉色光圈时,就知道是黑棋子中了药。
萧明秋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个纰漏,按照常理来说,围棋的黑子有一百八十一个,白子只有一百八十个,一般下棋时,都是黑子先行,按照萧明秋跟简王爷的想法,应该黑子是顾南乔所执,可他们没有想到顾南乔喜欢白子,这才让罗星月不得已撞翻了棋盒,毁了棋子。
“手段不过是过程,结果才最重要。”萧明秋一脸自信道:“就如同罗姑娘一样,为了能站在禹王身边,配得上他,你不也是一直都往这个方向努力么?咱们手段不同,目的不同,可只要能成功,谁又会在乎你用了什么手段呢?”
“怡月县主说得对。”罗星月赞同道,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你成功了,哪怕手段再黑暗,大家再看你不爽,那也得憋着,还得恭维你。
罗星月家世不显,早年间在没有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头时,更是饱受白眼,只要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能踩她一脚。
好在最终她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让自己成为了人人口中称赞不已的才女,她今天所有的一切得来不易,所以她万分看重,也因为太看重这些了,这才导致她患得患失,并且一有一个人比她好,她就恨不能把人比下去。
本来她以为长宁公主是民间长大的,定然是跟那些农女没有什么区别,可她没有想到长宁公主一出手轻轻松松就赢了她。
“罗姑娘,咱们两人同病相怜,理应更该亲近才对。”萧明秋话里有话道:“咱们两人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处使,成功几率更大。”
罗星月看着萧明秋那双自信的眼眸,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答应了下来。
萧明秋得意的笑了,附耳在罗星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往前厅走去。
云嫦长公主府邸举办宴会那肯定是非常热闹,上午闺秀们和公子们都是各自玩各自的,不是在花园里画画作诗,就是去玩投壶、蹴鞠。
前厅男女分席而坐,中间用一个透明的帘子相隔开。
来这里参加宴会的除了年轻的公子闺秀,还有各府邸的当家主母,身份贵重的夫人。
顾南乔来前厅的时候,时间还早,云嫦长公主对她印象很好,特别是在听到顾南乔怼韩若云那一段话之后,更是觉得顾南乔合自己胃口,所以一看到她进来,立刻就冲她招了招手,喊她到了自己身边,给她介绍起了各府的当家主母。
云嫦长公主是这么想的,如今的瑾王妃就是一个摆设,在京城里压根就说不上话,还时不时会闹笑话,顾南乔已经及笄了,很快就到了说亲的时候,这时候自然是要让各府的夫人们知道有她的存在,让她们知道顾南乔有多好。
她们见了人,心里要是满意,自然是会让人去瑾王府提亲,到时候顾南乔也可以挑选到一门好亲事。
云嫦长公主想的很好,只是她不知道顾南乔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她来参加这个赏梅会,纯粹就是来认人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目的。
云嫦长公主给她介绍各府的夫人,顾南乔也只是礼貌问好,其他的话都不多说一句,只是含笑坐在一旁。
楚国皇室公主极少,顾南乔又是子孙辈第一个被封为公主的,自然是颇受大家重视,哪怕各府的当家主母很是瞧不上顾南乔曾经的经历,瞧不起她以前是农女,可只要一想到她的身份还有她身后的势力,哪一个夫人不是笑脸相迎?
萧明秋和罗星月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齐国公府的易夫人正拉着顾南乔的手套近乎,还把自己手上的玉镯套在了顾南乔的手上。
这一幕实在是太刺眼了,刺伤了萧明秋的眼还有她的心,她没有想到易夫人也是如此实际的人,以前跟她处的亲如母女,可是一知道她的身世之后,立刻就把她丢在一边,再也没有理会她。
是啊,她活了两世,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在京城里,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人会来巴结的,就跟顾南乔一样,大家巴结她,还不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么?
大家逗乐厅里,有婢女引着他们到自己的位置上,很快就上了凉菜。
云嫦长公主府里的食物味道极好,顾南乔自己就是一个美食高手,可是她吃着这些饭菜,都觉得很合胃口,云嫦长公主是个细心的人,知道顾南乔以前生活在大齐,所以桌上还有几道闽州那边的菜色,让顾南乔很是惊喜。
也因为云嫦长公主的这一个举动,让大家更加明白顾南乔在皇室中的重要地位。
单凭她是瑾王爷的嫡女就有这样的待遇,可她还不仅仅是瑾王爷的嫡女,她还是映月族未来的族长,当映月族的族长跟当一国之君没有什么区别,在场的夫人们,目光灼灼,心思百转。
这要是能把顾南乔娶进门,对他们家里来说也是一大助力,不仅仅是跟瑾王府、皇室搭上了关系,也跟南域那边搭上了关系。
现在的楚国想要发展经济,那就只能跟南域搞好关系,这要是她们的儿子娶了顾南乔,那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想到这些,立刻就坐不住了。
饭吃到一半,罗星月过来了。
顾南乔并没有跟罗星月她们这些闺秀坐在一起,今天的赏梅会萧明华没有来,顾南乔认识的闺秀也寥寥无几,更多的也只是刚刚见过一面而已,不过皇家郡主可不仅仅只有萧明华,还有好几个,虽然跟顾南乔不熟,但是好歹也都是堂姐妹,自然是坐在一桌。
罗星月端着酒杯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走到顾南乔身边,她脸颊泛红,举着酒杯道:“长宁公主,星月很是佩服公主的棋艺,星月刚刚太鲁莽了,打搅了公主的兴致,还望公主见谅。”
“不必,本宫没有放在心上。”顾南乔含笑道,压根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罗星月道:“公主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是公主大度,但是该道歉的星月还是得道歉。”说着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一口饮尽。
“罗姑娘酒量不错啊!”坐在同一桌的萧明敏忍不住赞叹道,女子喝的不过是果子酒,并不醉人,但是果子酒喝多了,也容易上头,毕竟果子酒也是酒嘛!
罗星月都把酒喝了,顾南乔也只能端着酒杯意思了一下,罗星月见此很是高兴,又给自己斟酒一杯,还想要敬顾南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喝多了,脚下没站稳,一杯酒直接倒在了顾南乔的衣裙上。
火红色的衣裙被酒水打湿了,很是显眼。
罗星月见此,顿时慌了神,连忙拿着帕子往湿了的衣裳上擦去:“对不起对不起,臣女不是故意的,刚刚就是头有点晕,酒杯没拿稳,这才不小心洒在了公主衣裙上。”
顾南乔看着她酒杯里滴酒不剩,而她的裙摆上大片大片被打湿了,抿了抿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没事,人总有失误的时候,再说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最后三个字顾南乔加重了音量,罗星月听到这话,浑身一抖,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难不成顾南乔知道了她刚刚的目的?
不可能啊,萧明秋说了,她们计谋周密,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长宁公主宽宏大量,多谢你不怪罪。”罗星月红着眼,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歉,见顾南乔神色淡定的坐着,罗星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最后只能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嘴里一直都在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抱歉。
罗星月这个举动实在是太突兀了,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人家都这么有‘诚意’的道歉了,顾南乔自然也不能揪着这件事不放,她勾唇一笑,一把拉起了罗星月:“罗姑娘,你没必要这样,本宫说了,不怪罪于你,你又何必跪在地上?好好的一张脸,真要是磕头给毁了容,那本宫的罪过可就大了。”
罗星月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看着顾南乔,听到她这么说,这才擦了擦眼泪,拿着酒杯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刚刚开口说话的萧明敏见此,冷笑道:“我以前见罗姑娘,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书呆子,没想到她还真的挺有心计的,居然当众给长宁姐姐下跪,长宁姐姐可没有让她跪下,自己跪了,却又让长宁姐姐背黑锅。”
罗星月的这一举动直接就把自己定位在了弱者这个位置上,若是让一个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定会以为是顾南乔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的羞辱臣子的女儿,这要是传扬了出去,对顾南乔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萧明敏她们虽然跟顾南乔不熟,今儿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大家也只是互相问了好而已,说不上有交情,但是她们都姓萧,是一家人,哪怕父亲不同,但是她们也都是堂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她们都了解。
罗星月看起来是在毁顾南乔的名声,可间接着也会影响到她们的名声。
“罗家可是书香门第呢,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子,哪一个是简单的?明敏妹妹是你想得太简单了。”萧明芳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明泽妹妹,你身上的衣裙湿了,可是要去换一身?天气太冷了,可别冻到了。”